時間一轉,幾天過去,臘月二十三,今天是祭灶節,有吃餃子、糖瓜的習俗。
天上連下了幾天雪,早上剛停的雪,這會又下起了小雪。
蘇然坐在塌上拆著幾包糖瓜,除了蘇爸爸與蘇沐瑾、蕭墨瀾,賀池送的之外,魏嬤嬤天微亮就在廚房忙活,給她做了一碟子麥芽糖。
“……”吃完這些糖,她估計都要蛀牙了。
看向極力忍笑的秋菊,她翻了個白眼,“不想你家小姐牙齒掉沒了,這糖你們得幫忙吃。”
“沐沐”
秋菊抿嘴笑著剛要答話,一道聲音從外面傳來,蘇然側過頭看向窗外,就見馮妙妙小跑著過來,紅雙舉著傘緊跟在身后。
冬梅則落在后面引著呂長樂和錢英剛進院子。
蘇然頭探出窗外,朝呂長樂錢英招手,笑道:“我就不出門迎你們了啊,快進來。”
馮妙妙已經進了門內,她取了斗篷,脫了鞋,秋菊給她地上一雙室內穿的棉拖鞋。
“哇,怎么這么多糖?”
蘇然往窗戶邊坐進了些,讓她坐自己旁邊,同時朝她笑道:“正好,今天就用糖瓜招待你們了。”
“不請自來,蘇妹妹可歡迎!”錢英進門就笑著說了句。
呂長樂笑道:“這得怪妙妙,我還在吃早膳呢!她就來家找了,連給妹妹遞帖子的時間都沒有。”
“這下帖子一般都是怕別人沒時間,我這些天都在家無聊的緊,你們來,自然是雙手歡迎。”
蘇然看向馮妙妙,“不過,你有何事,來的如此著急?”
“大事,好事。”
說到這個,馮妙妙有些興奮,嘴里吃著芝麻糖,說話的時候含糊不清,咽下嘴里的糖,才道:“沐沐,我跟你講,昨天皇宮的宴會,齊夢含與八皇子被賜婚了。”
蘇然眉微挑,“你去了?”
齊夢含被賜婚的事,早上的時候,她就已經知道了。
馮妙妙一攤手,無奈道:“三品大員以上的官家小姐,未有婚約的都要去,”她拍了拍胸脯,慶幸道:“幸好,沒看中我。”
“做皇子妃有什么不好,瞧把你嚇得,”錢英兩人上了塌,調侃了她一句。
秋菊給三人端茶,上點心,冬梅招則待著三人的婢女。
馮妙妙端起茶杯喝了口,白了她一眼,沒有回答她,皇家好不好的,可輪不到她來討論,她又不是活的太舒坦了。
蘇然托著下頜歪頭看她,“你急忙趕來,就是為了來告訴我這事?”
“是啊!看到她昨晚強顏謝恩的模樣,我心里就高興,”馮妙妙疑惑,“就是不知道,貴妃怎么會撮合齊夢含與八皇子。”
自然是因為貴妃知道了玲瓏公主嫁去韃靼,里面有齊夢含的手筆。似是而非的真相,貴妃只要有三分確定,就不可能讓齊夢含如愿。
侄女再親,也沒有親生女兒親,既讓齊夢含受到了懲罰,又讓八皇子欠她一個人情。
這些事,蘇然沒有說出來,她歪了歪頭,看了眼馮妙妙,她與齊夢含必定是有些過節的。
錢英沒好氣道:“人家將來可是皇子妃,王妃,你以后見了她可是要行禮的,真不知道你有什么好高興的。”
馮妙妙傻眼,她光想著齊夢含嫁不了所愛之人,卻忘了她嫁的人身份比蕭世子還要高。
“撲哧”
呂長樂沒忍住撲笑出聲,手里的帕子抵在唇邊笑了笑,道:“好了好了,好不容易來蘇妹妹這里,就別提別人了。”
齊府這邊,齊夢含臉色發白,全身冒冷汗的縮在床上,腹部上的痛讓她緊咬著唇,不讓自己發出一絲聲音。
“小姐,要不還是請大夫來吧!”侍女跪坐在床榻前,見她這樣,急的都快哭了。
齊夢含嘴唇都咬出了血絲,但還是阻止了侍女,“不……準去,剛賜了婚……我就病了,你……是想讓我被皇家厭棄嗎?”
說完話,她痛的沒有力氣的閉了閉眼,心里的不甘讓她想要怨恨,卻又不知道該怨恨誰,想要恨姑姑,姑姑根本不知道自己心有所屬。
“小姐您放心,奴婢就在這陪著您,奴婢們不會讓人知道您生病了的,”侍女眼睛紅紅的開口,她覺得,小姐定是愛極了蕭世子,所以才會生病的。
屋檐上,蕭昂勾了勾唇角,他終于知道主子為什么選在今天下藥了,瞥了眼床幔里面的人影,他冷笑,敢讓人給主母下藥,就得承受的起后果。
確定了齊夢含不會請大夫,蕭昂也沒走,這藥霸道,卻只會讓人腹痛一個時辰,他愣是等了一個時辰之后才離開。
來無影去無蹤。
從頭到尾,齊夢含與婢女都沒有發現,會有人在她睡臥的屋檐上待了一個時辰。
更不會想到,她的腹痛也不是因為心里難受,導致葵水提前,她的葵水向來不太準,每月都會提前那么一兩天。
所以,她沒有多想,以至于錯過了唯一可能醫治好的機會。
蕭墨瀾的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的事,蘇然并不知道,馮妙妙三人在蘇府待到半下午的時候才離開。
蘇府門口,蘇然看著三人上了自家馬車,她朝馬車窗里面的三人揮手。
“年關了,路上人多,別趕那么快,注意安全。”
“沐沐,壽安寺這段時間都有廟會,咱們后天去吧!”似想到什么,她又道:“那里的梅花已經完全盛開了,我還沒與你一起去賞過梅呢。”
“妙妙,你前天不是去了嗎?”錢英從中間的馬車廂探出頭來,疑惑的問了一句。
馮妙妙吐了吐舌,她才不會說為了不嫁進皇家,自己特意去燒香拜佛的事,就她道:“那里風景美,天天去我也樂意。”
蘇然看了天空紛紛揚揚的雪花,“要是雪下的不大,那就去吧!”
“那就這么說定了,”馮妙妙高興的朝車夫道:“回家。”
看著馬車離開,蘇然轉身回了府,她去了廚房,給蘇爸爸和蘇沐瑾做餃子。
祭灶節有吃餃子的習俗,餃子的花門也很多,魏嬤嬤與廚房的人搟了五種顏色的面皮出來,蘇然親自調餡,親自包了兩百個餃子出來。
晚飯的時候,蘇爸爸兩人光吃餃子了,差點沒把兩人吃撐,要不是蘇然分了些出來,兩人真有可能吃撐。
臘月二十五,凜冽的寒風席卷著天空中的細雪花,蘇然帶著傲雪與冬梅坐著馬車往壽安寺而去。
同行的還有蘇沐瑾派來的雙瑞,觀潮兩人。
這些天雖然都在下雪,但都是小雪,以至于,地上的積雪也不過三厘米左右厚。
年關將至,蘇爸爸與蘇沐瑾后天也要放假了。
從臘月二十三開始,每一天都有傳統的習俗,而今天就是接玉皇,做豆腐,吃豆腐的習俗,這豆腐除了家里做一些,最主要的還是吃壽安寺派送的豆腐。
腐與福諧音,也因為豆腐代表著祈福的意思,也自然,壽安寺送的不是豆腐,而是福氣。
蘇然掀起窗簾看了眼前后的馬車,大多都是去壽安寺領豆腐的,要不是壽安寺可以接受預定,這個時間點去,豆腐都要派送沒了。
五百兩銀子的香油錢,這豆腐吃的可真貴。
壽安寺的山腳下人很多,熙熙攘攘,各種的叫賣聲,說話聲,嬉鬧聲,很是嘈雜。
“沐沐,這里。”
剛下馬車,就聽見馮妙妙的聲音,蘇然抬眸,就見馮妙妙與三個妙齡女子,在七八米遠的地方,朝她招手。
雖然戴了面紗,但蘇然還是認出了三人分別是褚蓮依和戚敏如、姚和箬三人。
她朝走來四人揮了揮手,隨后看向雙瑞和觀潮,“你們不用跟著了,有傲雪在也沒人傷的了我,你們誰去領了豆腐,就先將豆腐送回府,也不用再出來了。”
兩人猶豫的看向傲雪,傲雪面無表情的瞥了兩人一眼,比起武功,兩人加起來也不是她的對手。
“大小姐,屬下留下來,就在這等著,有事就吩咐屬下一聲,”雙瑞抱拳說了一句。
觀潮:“那屬下去領豆腐。”
馮妙妙幾人已走了過來,她笑著介紹褚蓮依,“沐沐,這是褚才女,咱們京城四美之一。”
末了,她看向褚蓮依,介紹蘇然,“這是我好朋友,蘇沐然。”
蘇然與褚蓮依兩人相互施了一禮,自我介紹了下,也就算是認識了。
戚敏如與姚和箬在星辰閣已經見過,也不算陌生了。
就是挺意外馮妙妙還約了三人,畢竟之前還聽她說過,褚蓮依不太愛與人往來的。
“錢英與呂姐姐定是在路上堵車了……”馮妙妙后面的話沒說完,就見熟悉的馬車在不遠處停了下來,她改口,“她們來了。”
呂長樂與錢英家只隔了一條巷子,兩人出行大多時候都是約好一起出門,這次更是兩人同乘一輛馬車而來。
“抱歉抱歉,我們來晚了,”錢英走過來就朝幾人施禮說了一句。
呂長樂施禮道:“今天人實在太多,在城內的一條路段堵了會。”
“我們也不過剛到一會,”馮妙妙擺了擺手說道。
蘇然笑道:“我也剛到。”
“那,我們是在這里狂一會,還是直接去梅林?”錢英看了眼十幾米外的地方,問了一句。
馮妙妙:“時間還早嘛!咱們邊逛邊往梅林的階梯去唄!”
山腳下有茶攤,各種小吃攤,以及賣各種手工藝品的攤子,擺攤的人大多是些附近的百姓。
“這個籃子好看,”馮妙妙在一個專門賣籃子的攤子停了下來,拎起一個編制的很精致的籃子,她看向幾人,“咱們買幾個吧!待會在梅林采擷些梅花回去釀梅花酒。”
釀梅花酒,幾人都很有興致,蘇然也不例外,也跟著買了一個籃子,她兩次在云城釀桃花酒的時候,每次都會想到梅花酒。
早就想釀了。
幾人一路走,見到稍微喜歡的就買,蘇然也散了些錢銀出去。
尤其是看到一些手上老繭很厚,或者手紅腫裂開、穿的單薄破爛的、又或者是一些小孩老人擺的攤子,不管需不需要,她都買了一些。
她只當是在做好事,希望他們能過個好年。
錢與她來說,只是個數字,對于錢財她也并不是很看中。
就是剛到這個世界的時候,從翠微那里拿的銀兩還沒怎么焐熱,就在掉入懸崖的時候沒了,她也沒有多大感覺。
買來的東西,都讓傲雪送到馬車那邊去了。
“她們怎么走在一起?”
馮妙妙突然停了下來,鼓著眼看向左前方撐著傘,披著斗篷的一群人,看樣子也是往右前方邊階梯去的。
蘇然抬眸看去,眉微挑了下,那群人里,有齊夢含、慧怡郡主、竇娉婷等七位女子,她們的身后,還有七八位男子,其中就有崔鼎。
崔鼎在不奇怪,因為他是慧怡郡主的大哥,另外還有幾個曾在君越樓見過,其中就有扯她面紗的男子。
她那天上四樓樓梯的時候,有聽到他們喚了聲八皇子,蘇然目光在身穿銀藍色翻領袍的男子臉上掃了眼,那天他走在前面,想來那就是八皇子李延基了。
那一群人也見到了蘇然幾人,尤其扯蘇然面紗的人,似認出了蘇然,眼睛一亮的同時,嘴里說了句什么,他旁邊的幾人看了過來。
蘇然今天穿了一身雪白色闊袖長服,外披一件紫羅蘭顏色的斗篷,發式也不繁復,頭上唯一的頭飾就是一根白玉簪。
馮妙妙湊近了蘇然低聲道:“沐沐,我跟你說,慧怡郡主最近這一段時間,聽說都在找那位華夏先生,華夏先生你知道吧!聽說他……”
她話沒說完,就見慧怡郡主與那邊說了幾句話,就往她們這邊走來了。
這一次齊夢含見到蘇然,到是沒有第一時間過來搭訕了。
蘇然聽到馮妙妙的話愣了下,看向走來的慧怡郡主,有些疑惑她找華夏做什么。
“見過郡主,”馮妙妙、呂長樂幾人施禮。
蘇然禮貌的施禮,“沒想到會在這里遇見郡主。”
“你們也是去參加梅花宴會的?”慧怡郡主點了點頭,掃了眼幾人,最后目光落在蘇然身上問了一句。
“梅花宴會?郡主說的是國子監學子的賞梅宴?”
馮妙妙眨了眨眼,心想,果然啊,惠郡主還是去找華夏先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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