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中別有韻,清極不知寒。”
蘇然臉上露出笑意,看向幾棵梅樹外的褚蓮依,這位才女沒有采摘花瓣,來了半個多時辰,就贊美了半個多時辰的梅花。
不但念詩,還做詩,作詞。
不得不說,褚蓮依是真的挺有才華的。
“褚才女最愛的花,想來是這梅花了,”她淡然的說了一句。
在別人看來,蘇沐然是不愛說話,客氣中帶著疏離的人。
褚蓮依轉過身來,隔著花林,看向那道風姿綽約,曼妙的身影,她微笑,“我確實最喜梅花,喜歡她的錚錚傲骨……高潔的靈魂。”
“蘇小姐可以喚我蓮依,或者褚小姐,”她頓了下,“蘇小姐喚褚才女的語氣,我聽出了一絲調侃。”
蘇然啞然失笑,卻未笑出聲,她得保持人設,剛才喊褚才女的時候,露出了一絲本性,華夏的性格才是她真實的性格。
“并未有調侃之意,”她不承認。
雖有調侃之意,但她心里卻是真覺得褚蓮依有真才實學。
“啊”
突然的一道尖叫驚呼聲傳來。
蘇然下意識的往聲音處看去,她擰眉,“傲雪,去看看。”
聲音聽著有些像馮妙妙,距離聽著不太遠,卻也不近,那個方向是山的側面,可別滾下了山腳才好。
傲雪應了聲,直接運氣輕功,躍在梅花林上空,腳尖輕點在梅枝上,梅枝微微抖動,枝頭上的白雪簌簌掉落在地。
不遠處的褚蓮依看著飛躍在上空的人,心里驚訝的同時,看向蘇然的目光有些羨慕,有這么高強武功的婢女,簡直讓人羨慕。
“蘇妹妹,妙妙可在你那邊?”呂長樂在不遠處問道,她與錢英如廁回來,就聽到有些像馮妙妙的尖叫聲。
蘇然之前以為馮妙妙跟兩人離開了,她走了過去的同時開口:“沒在,我已經讓傲雪先去了。”
“不是叫她別亂跑嗎,都多大人了,還這么不聽話,”錢英雖責怪著,語氣卻是擔心的不行,腳步已經朝聲音的方向走去。
不遠處的戚敏如、姚和箬也走了過來,原地放下花籃就跟了上去
一行人走了十來米遠,就見到了傲雪扶著馮妙妙走來的身影,兩人的身后跟著一瘸一拐的紅雙。
“受傷了?”錢英小跑過去的同時,問了一句。
馮妙妙有些心虛,“就是腳崴了一下,”說話的同時,下意識的手藏進斗篷里,她的斗篷濕了一大片,還沾染上了些土黃色泥濘。
“把手拿出來,”錢英抽出她的手,手掌上和小手臂上都有些擦傷和劃傷。
錢英沒好氣的在她額頭上敲了下,“這叫崴了下?你幾歲了,不懂的郊外別離隊嗎?”
“怎么回事?”蘇然看向傲雪。
傲雪還沒開口,馮妙妙就道:“我就是看到一只白色的松鼠往那邊去,才追了上去,誰知道不小心打滑,差點滾落到山下去。”
“眼花了吧!大冬天的哪來的松鼠,”錢英沒好氣的又敲了一下她的頭。
馮妙妙委屈巴巴的捂著額頭,嘟囔道:“明明就有。”
“應該是雪貂,”褚蓮依掃了眼梅樹的枝頭,又道:“以前就聽說壽安寺每到冬天就有雪貂出沒,尤其是后山那片梅林比較常見,想來馮小姐見到的應當是雪貂。”
“笨死了,那樣的東西,也是你能捉到的?”錢英又呵斥了句,走到另一邊,扶著馮妙妙的手,“送你回去。”
傲雪突然開口:“主子,有人往這邊來了。”
“梅花林有人很正常,想來是……”姚和箬的話沒說完,就見好些個男子往他們這邊靠攏。
“好美的小娘子,”一男子動作粗魯的將梅樹枝拂開,看向褚蓮依的目光帶著不懷好意。
褚蓮依蹙眉的掃了眼將她們半包圍住的十幾個男子,她道:“我們不是你們惹的起的人,識相的就離去。”
這些人穿著都是最普通的棉衣,有些人身上甚至打了補丁,有些人手上雖紅腫,卻不像是常年干粗活的手。
流里流氣的樣子,看向去就很像是游手好閑的地痞。
“我們進來一趟不容易,小娘子讓我們離開,好歹給點好處才是,總不好,你一句不好惹,我們就空手走人吧!”
蘇然眉微擰,懶得廢話的走到馮妙妙身邊,從傲雪手里接過她,扶著她的右手,開口:“我們先走,”瞥了眼傲雪,“問清楚。”
“是!”傲雪往前一站。
褚蓮依是見過傲雪身手的,沒有猶豫的跟在蘇然三人的身后,呂長樂與戚敏如、姚和箬也跟了上去。
一男子想上前攔人,剛有所動作,傲雪就動了,只見她身形快速躍了過去,在男子身上一點,隨后拎著他往另一個,也要上前的人身上砸去。
只一秒的時間,就解決了兩人,其他人還沒有反應過來,傲雪再次閃身出去,誰上前攔人,她就先動誰。
呂長樂幾人回過頭,看到的就是傲雪颯爽的身姿,輕靈的身形在梅樹之間穿梭,沒一會,十幾個人就被制服,被堆在了一起。
她們下意識的腳步停了下來。
傲雪手里不知何時握著一把匕首,抵在帶頭的男子喉嚨間,“說,受誰人指使?”
此時跪在地上的男子,似才反應過來,自己等人遇到了武功高手,其他人已經被點了穴,姿勢不一的或趴或仰的躺在地上,身上的痛讓他們哼不出聲。
第一次見識這么厲害的人,他們心里膽寒,頭皮發麻,領頭人更是倒豆子般的開口。
“女俠饒命,我們就是這附近的普通百姓,是有人引我們過來的,之前在山腳下,她給了我們二十兩銀子,說是這里有一群商家之女,很有錢……”
“男的女的?長何模樣?”
“是女的,大戶人家丫鬟打扮,她……她或許還沒走遠,”男子指了指他們來時的方向。
蘇然一行人也不過走出三米多遠,蘇然在聽到人還沒走遠,就將馮妙妙交給褚蓮依,走過去接過傲雪的匕首,傲雪會意的運起輕功就躍上枝頭,眨眼就遠去。
“那丫鬟穿的是何顏色的衣服?”蘇然問,她看了眼紅雙等人的服飾。
若是大丫鬟,雖是婢女打扮,但穿的卻是比之一些小戶商人家的千金,還要來的體面。
男子感覺到抵在脖子間的匕首泛著寒意,他不敢動,似想了下,道:“跟碗公花的顏色有些像,不過顏色很淡,穿的是細棉服,上面繡了碗公花那樣深顏色的小花。”
“什么是碗公花?”馮妙妙問。
“是朝顏,也就是喇叭花、瑾娘子,”蘇然不知道京城的人將牽牛花叫什么,她一連說了三個名字,腦海里卻是將梅花林見過的人想了一遍。
她有過目不忘的本領,就是沒用心記,也大概記得,見過的人當中,就齊夢含與竇娉婷帶來的丫鬟穿紫色衣服。
馮妙妙瞪大眼,似想到什么,她開口:“齊夢含的丫鬟穿的就是淡紫色棉服,衣裳的碎花圖案是深紫色的。”
“說吧!那丫鬟交代了你什么,”蘇然拿著匕首的手動了動,一副他不說就讓他見血的架勢。
男子瑟縮了下,“是……就是讓我們留下穿白衣的少女一會……”他沒敢說下去,因為他此時才發現,眼前少女斗篷里面的衣服也是白色。
他瞥了眼不遠處另一個也穿白色衣服的少女,似乎眼前的這個白比那個還要白。
蘇然揚起手刀,直接砍在男子的脖頸側,男子兩眼一翻,暈了過去,她轉過身,迎上幾人怔愣的目光。
她道:“沖我來的,差點連累你們,真是抱歉。”
在她看來,這伎倆太拙劣,卻也很惡毒,奔著毀她名節去的。
“沐…沐沐,你也會功夫?”馮妙妙眼睛亮亮的看著蘇然。
蘇然搖頭,“沒你想的那么厲害,就是力氣比你們大一點。”
力氣大一點就能用手將人砍暈?
“還好有傲雪在,不然咱們說不定真要吃虧,”馮妙妙有些后怕的拍了拍胸脯,“她一定是沒想到咱們身邊有傲雪這么厲害的人,所以才這般有恃無恐。”
她已經認定是齊夢含指使的。
看了眼倒在地上的十五個男子,若真沒有傲雪在,后果確實不堪設想。
褚蓮依幾人對視了一眼,臉色都有些不好,若真的是齊夢含指使的,那齊夢含就太過惡毒了。
傲雪回來的很快,她抱拳躬身道:“主子,屬下追過去的時候,只見到一個穿淡紫色棉服的丫鬟,剛好進入有聚集的梅林中,屬下看到那丫鬟湊近齊夢……”
“果然是她,”沒等傲雪說完,馮妙妙就恨聲道。
“給他們解開穴道,誰若是敢跑,就斷他雙腿,”蘇然居高臨下的看著地上的一群人,“我要你們指認出指使你們的丫鬟,否則,我會讓你們后悔來到這個世上。”
齊夢含的手段讓她厭惡,惡心,她不怕她對付自己,但她不允許齊夢含因為對付自己,連累她人。
確實,若她跟馮妙妙幾人一樣,無縛雞之力,十五個人對付她確實是很容易,等到她們的其中一人逃跑掉,等到帶人回來,這十五人早就跑了。
到那時,她的清白自然也就沒了。
李延基等人聚集的地方不過六十米左右的距離,若是她們有人喊救命,齊夢含或許還打著帶人過來“見證”的心思。
李延基等人看著突然闖入他們聚會的人,皆愣了下,尤其看著像是被趕進來的一群中青年男子,更是有些疑惑。
只有站在齊夢含身后側的婢女瞳孔收縮,下意識的往后退,想要跑。
就是齊夢含也是心里一緊,手下意識緊握成拳。
蘇然從后面走了出來,看到已經轉身就要跑的人,她道:“傲雪,別讓她跑了。”
李延基等人沒反應過來她話的意思,就見一道身影快速往齊夢含的方向而去,李延基下意識的拉過一旁的齊夢含,在他剛要出手的時候,就見那道身影往側邊去。
等其他人反應過來的時候,傲雪已經抓住那婢女,捏著她的脖頸,面向一群地痞。
“是她,就是她在山腳下給了我們二十兩銀子,然后將我們引了過去,說你們是一群商戶女,很有錢。”
齊夢含驚懼的看向傲雪,她沒想到蘇沐然身邊竟有這樣厲害的人,她以為頂多是跟李延基送的那位婢女一樣,最多對付個三四個普通人那樣。
其他人怔愣,看了眼被制住的丫鬟,又看向齊夢含,他們目露不解。
但,有好幾個人卻是有注意到,她的婢女之前不知道什么時候離開,剛回來不久,而且還是從一群人到來的方向,出來的。
“齊小姐,你是不是該給我們一個解釋?”蘇然一雙眼睛干凈清亮,卻很是淡漠,盯著齊夢含的雙眼時,讓齊夢含下意識躲閃了下,心里有一種無所遁形的感覺。
齊夢含強自鎮定道:“要說解釋,也該是蘇小姐解釋才是,你突然帶了一群人過來,抓了我的婢女,帶來的人還說出這么莫名其妙的話……”
“還真是倒打一耙,你的婢女若是沒鬼,她跑什么?”馮妙妙心里氣急,掃了眼竇娉婷幾人,以及其他人,“你的婢女剛才心虛逃跑的樣子,可不是只有我們看到了。”
褚蓮依幾人上前一步,看向齊夢含的意思很明顯,也是要她給一個說法。
蘇然面紗下的唇角勾了勾,“既然齊小姐要解釋,那么就一起到大理寺要解釋好了,反正山腳下也是有百姓看到了的,我的人已經下去了,到時候……”
“女俠,不用去見官的,真的是她給了我們二十兩銀子,讓我們殺了你們當中穿白衣服的。”
“你胡說,我明明是叫你留下穿白……”齊夢含的婢女下意識的反駁,等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什么,閉嘴已經來不急。
她被捏著她脖頸的人嚇到了,她能感覺到,對方只需輕輕一捏,她的脖子就會斷掉。
跟李延基一起來的人,不敢置信的看向齊夢含。
地痞頭子忙開口:“你確實是叫我們將穿白衣服的女子留下一會,扒了她的衣服,然后讓一些姑娘往你們這個方向跑。”
不怕神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隊友。
齊夢含震驚的看向婢女,似不敢置信道:“紫蘭,你為何要這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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