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寧侯府。
“主子,這是主母親自設計的。”
蕭墨瀾剛打開盒子,立在一旁的蕭昂說了一句。
看到里面的發冠,聽到蕭昂的話,蕭墨瀾清冷的眉眼陡然變的溫柔,嘴角不由自主的上揚。
這讓飯廳里的其他兩位主子,有些好奇盒子里面是什么東西。
尤其見到蕭墨瀾溫柔的神情,和勾起的嘴角,兩人就更好奇了。
對于被蕭雷、蕭昂兩人常常掛在嘴邊的主母,蕭厲與蕭墨離父子倆,早就有些好奇,一直想找個機會見見。
奈何兩人如今在外人眼里,是不良于行之人,一天到晚,輪椅不離身,不方便出行,也確實是找不到機會。
若是家里有女主人,府里還能舉辦個宴會什么的。
“主子,蘇大少爺也有。”
蕭昂的話似給蕭墨瀾灑了一場小雨,上揚的嘴角微收了收,他抬眸看向蕭昂,臉上的神情變回了清冷的模樣。
“你可以下去了。”
蕭昂后脖頸莫名一涼,下意識的忙低頭,抱手一禮,“是。”
坐輪椅的兩人,剛想問盒子里是何物,就見蕭墨瀾看了兩人一眼,似猜到兩人的心思,他合上蓋子。
“我吃好了,爹和大哥慢用,我先回院了,”他說完,行禮之后,拿著盒子邁步走出飯廳。
剛擺好膳食的蕭雷:“……”膳食才剛擺好,他家主子聞著味就飽了?
蕭墨離眼里閃過興味,他對那位未來的弟妹,倒是越發好奇了。
蕭侯爺輕咳了聲,“用膳吧!”看向蕭雷,“你給韶言送些膳食過去。”
蘇府這邊,蘇沐瑾并不知道蕭墨瀾也有,只以為是單獨為他設計的,吃了晚飯,送蘇然回了芙蓉院,就抱著盒子回驕陽院去了。
第二天,芙蓉院。
蘇然托著下巴看向窗外,今天是林世海三人啟程回書院的日子,她沒有去送,反正過些日子她也是要回書院的。
實話,她還是習慣云城,喜歡云城,她也是想回云城了……
想她外甥了。
“小姐,墨研好了,”秋菊說了句的同時,將墨條放好。
蘇然回過神,轉過頭瞥了眼硯臺的墨汁,拿起筆擱上的毛筆練字。
過了會,冬梅走進門內,脫了鞋,走了過來,“小姐,這是門房送來的帖子。”
蘇然有些意外的放下筆,接過冬梅遞過來的帖子。
自去年,京中閨秀知道她蘇大小姐回來的那段日子,她沒少收帖子。
然,在她將所有帖子的邀約都推了之后,從去年臘月,她就再沒有收到過任何帖子。
帖子的封面寫著蘇大小姐親啟幾個字,字跡娟秀、工整,給她的感覺就是,寫字的人應是一位,溫婉秀美,端莊,嚴謹的女子。
蘇然打開帖子,看到鎮安侯府,以及文婷二字,她有些微愣,鎮安侯府的小姐,這倒是讓人有些意外。
據馮妙妙說,這位齊文婷自從前年,啊,不,如今過了年,算是是大前年了。
自大前年那次墜崖事件之后,就未在人前出現過。
“小姐,帖子是有什么不對嗎?”秋菊問了一句。
蘇然合上貼,放到一邊,開口:“那倒沒有,就是有些意外,鎮安侯府的秦文婷會給我下帖子。”
“什么帖子?”
蘇沐瑾的聲音從窗外傳來,蘇然側過頭,見蘇沐瑾朝窗戶邊走來,她微探出頭,“是鎮安侯府秦文婷下的賞梅宴邀請帖。”
“哥,這不會是給秦二哥舉辦的相親宴吧!”
蘇然可沒忘記,秦佑文是被喊回來成親的,據說年前的時候,鎮安侯夫人已經相中了一位文官家的女兒。
那家的父母也挺滿意秦佑文的,奈何被相中的那位小姐嫌棄秦佑文是武將,是粗人,看不上鎮安侯府的二公子。
“不全是,”蘇沐瑾將手里的紙包遞給蘇然,順手拿起蘇然練的字體,淡淡道:“還邀請了未有婚約的少年郎,你哥我昨天就收到了秦二哥的帖子。”
“所以,這場宴會,也是給秦小姐相看的!”雖然這樣問,語氣卻是肯定的,蘇然疑惑,“所以,這一個相親宴,她為什么邀請我?”
她想起秦文婷之所以墜崖的原因。
難道她真喜歡蕭墨瀾?
“自然不可能是相看你,”蘇沐瑾手里的紙張放回桌上,又道:“若是相看你,帖子上就是鎮安候府這幾個字了……秦小姐下帖,那就是女兒家的宴會。”
蘇然做了個哦的表情,打開手里的油紙包,是果脯,她捻起一塊入口,酸甜酸甜的,還挺好吃。
她突然想起來,空間里那么多果子,她竟然從未想過要做果脯。
“大哥是特意來給我送果脯的?”她捻起一顆放入蘇沐瑾手里。
蘇沐瑾將手心里的果脯扔進嘴里,幽幽開口:“爹收到了蕭侯爺的邀約,說是想要為你和蕭墨瀾先定下婚約,交換定親信物……爹讓我來問問你的意思。”
“一切全憑爹做主,”蘇然對上蘇沐瑾嚴肅的表情,很認真的說了句,手卻下意識的摸了摸心口上方。
這里本來戴著一塊玉佩的,昨晚蕭墨瀾說是要借用一下,被拿走了。
聽到蘇然的話,蘇沐瑾心里略舒坦了些,伸手揉了揉她的頭頂,“行,我這就去跟爹說,讓他別答應的那么痛快,過兩年再說。”
說完,也沒等蘇然回答,就大步離去。
蘇然:“……”
屋內的秋菊與冬梅兩人忙低頭忍笑,雖然小姐沒說,但在那次莊子里之后,她們多少也猜出了,小姐與未來姑爺早就認識了。
“將帖子收起來吧!”
聽到蘇然的吩咐,冬梅屈膝應了聲,“是。”
兩婢女知道,她們家小姐,這是不準備去的意思。
其實她們內心是希望小姐去的,老待在家里,都快與世隔絕了。
蘇然確實沒想去,然,下午馮妙妙上門,說她和錢英、呂長樂都會去鎮安侯府參加賞梅宴。
“沐沐,這京城大大小小的宴會,哪一場沒有點相看的意思,你要是再拒了這場宴會,以后可沒有人會再給你下帖子了。”
馮妙妙一臉,我可不是開玩笑的表情。
蘇然啞然一笑,“行吧!我去。”
不是為了有人給她下帖,而是為了找嫂子,為了認識多一些女孩子,她覺得自己也可以舉辦一場宴會。
一場相看宴會。
一場不夠就兩場、三場……
“那真是太好了,”馮妙妙吃了顆果脯,又道:“鎮安侯府的賞梅宴,應當是為了慶祝秦大小姐回歸舉辦的,自那次意外之后,這還是她第一次出現,想來,應當是臉上的疤痕好了。”
蘇然驚訝,“她掉下懸崖時,臉上還受過傷?”
“嗯,”馮妙妙點頭,喝了口茶,突地坐直,有些嚴肅道:“沐沐,我可聽說了,玲瓏公主要帶著夫婿回來省親了,你到時候還是與以前一樣,在家里待著吧!”
“玲瓏公主雖然不似齊夢含一樣,躲在暗處像條毒蛇一樣,但她可比齊夢含霸道多了,沒來由的在大庭廣眾之下,掌摑人的事發生過不少……”
蘇然歪了歪頭,腦海里浮現草原上見過的玲瓏公主,她不知道玲瓏公主以前在京城是什么樣的。
但在草原上見到的玲瓏公主,從她挑撥巴特爾與其兄弟之間的關系,就可以看出,玲瓏公主也不是只會動手,不會動腦之人。
而且,看她當時的樣子,可見,她在草原過得不錯。
蘇然笑了下,道:“不用擔心,我心里有數。”
她自然也聽說了這事,不只如此,因為大齊太子行弱冠禮的時候,其他各國都有使者前來觀禮。
聽到蘇然的話,馮妙妙也沒再說什么,在芙蓉院待了半個多時辰就離開了。
時間一轉,三天后,正月十號是鎮安侯府的賞梅宴。
寒風冷冽,雖有陽光,卻感覺不到一絲溫度。
馬車里,蘇然今天穿了一身湖水綠顏色的服飾,烏黑光滑的青絲半披在斗篷后面,頭上只戴了一對粉色寶石珠花和一根嵌了粉色寶石的簪子。
半披的頭發上是兩條從后腦勺,垂到背上的淡青色發帶。
“小姐,前面就到了,”冬梅有些高興,這還是她第一次跟著小姐到別人家,參加宴會。
蘇然今天沒讓靈霜和傲雪其中一個,帶的是春桃和冬梅兩人,春桃沉穩,冬梅活潑夠八卦。
不一會,馬車停了下來,春桃和冬梅兩人率先下車,將車凳放好,蘇然整了整衣衫,掀開車簾走了出去。
看向朝她伸出臂膀的蘇沐瑾,她搭了上去,步履不緊不慢的踩著車凳下來。
蘇然向來有踩點的習慣,今天卻特意提早了點,離著宴會時間說的巳時正,還有兩刻鐘的時間。
鎮安侯府門口此時卻是沒有多少人。
蘇然剛下馬車,也就見兩個男子朝門口走去,兩人被左邊站著的應是管家的半百老者接待,隨后身后的一個小廝將兩人領了進去。
“哥,這門庭是不是冷清了些?”
蘇沐瑾嘴角微抽了抽,認真的看了蘇然一眼,見她眼里的神色,似乎真覺得侯府宴會冷清,他眼角都抽了抽。
他以前都沒有發現,自己的妹妹還有掐著點出門的習慣。
他沒有回答,只道:“走吧!”
蘇然有些疑惑的看了他一眼。
兩個年過半百的一男一女,在蘇然剛下車沒一會,就朝兩人走了過來。
此時見到兩人的帖子,立刻請兩人進了大門,隨后差遣了小廝和丫鬟領兩人進宴會場。
“沐沐,你可算來了,我還以為你不來了呢!”
蘇然與蘇沐瑾分開,剛到宴會入口,馮妙妙就小跑了過來,后面跟著錢英與呂長樂,從她這個角度,已經可以看到宴會里面的鶯鶯燕燕。
真養眼。
蘇然眨了眨眼,“不是巳時正嗎?”她看了眼天空的斜掛的太陽,似乎有些明白剛才蘇沐瑾的眼神了。
“啊,是啊!”馮妙妙下意識的跟著看向天上,嘴角微抽了下,“沐沐,你來的可真準時。”
她們大多數人,在巳時初就來了,提前了半個時辰。
“撲哧”錢英笑出聲,“她呀,一度以為蘇妹妹你不來了呢!”
蘇然彎了彎眼,剛要開口,就瞥見有兩人走了過來,其中一人是褚蓮依,她身旁的是一位身穿白衣的女子。
她身姿修長婀娜,臉未有面紗遮掩,面容秀美溫婉,臉上含著禮貌的笑容,見蘇然看了過來,她露齒一笑,上前兩步。
“想必這位就是蘇小姐了,”她開口的同時施了一禮。
蘇然在她施禮的時候,同時回禮,她道:“秦小姐,你好。”
末了,與褚蓮依行了見禮。
沒有多寒暄,蘇然跟著進入宴會場地。
鎮安侯府很大,女子宴會場地是在花園中,與男子宴會之地,只一口長形的荷塘,橫陳在中間。
池塘的中間有一條木板橋,橋的中間有一個四邊形亭瀾。
來參加宴會的人還真不少,光是這一園子的鶯鶯燕燕的少女,不算婢女,應有五十人。
蘇然能夠感覺到,一進來,就有好些目光落在身上。
“沐然,你來了啊!”
剛進入園子一會,戚敏如與姚和箬兩人就走了過來,兩人旁邊還跟著兩位少女。
曾在星辰閣見過,與她借過會員。
蘇然笑著與幾人見禮,此時,她們大多都取下了面紗,戴面紗的人不多。
“想不到蘇小姐也會來!”
突然的一道聲音讓幾人看了過去,馮妙妙幾人下意識蹙眉,就是秦文婷眉都微蹙了下。
只因,齊夢含是不請自來。
齊夢含臉上一如既往地表現的很和善,她溫柔笑道:“還是文婷你有面子,要知道,我前年可是給蘇小姐下過帖子,她都沒去呢!”
她說話的時候,很自然的挽上秦文婷的胳膊,“你也真是,竟然忘了給我下帖子,還是我三堂哥覺得我在家里無聊,帶我來的呢!”
她前面那話,有挑撥蘇然與給蘇然下過帖子的人的嫌疑,后面的話則解釋了自己沒有請帖,卻來了的原因。
“齊小姐怕是忘了,你的丫鬟說我貌丑的事,我這不是為了不嚇到你,所以才好去的嘛!”
蘇然聲音干凈,空靈出塵好聽,又似帶著不明笑意,讓齊夢含臉微僵硬了下。
她不意外齊夢含會出現在這里。
蕭昂前天照例去給她下藥,差點沒被埋伏在那里的人發現,好在他是做暗衛出身的,一向警覺,還沒靠近院子就嗅到了不對。
這些天齊夢含的院子,一天十二個時辰都有人埋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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