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二十二號上午,一輛外表低調的馬車從南城區的方向駛進北城區,駛過幾條街道,離著國子監最近的區域,最后,馬車緩緩停在一座小院門口。
北城里住的九成以上都是平民百姓,人流也比較雜,房價比較低。
“公子,到了,”蕭昂停穩馬車,跳下車前,說了一句。
蘇然掀開車簾,走出車廂,攏了攏身上的斗篷,隨后側頭看著小院上方寫著‘扶風小院’四字,她嘴角微抽了下。
“敲門吧!”她直接跳到地上。
蕭昂臉皮抽了抽,他們家主母男裝的時候,就會完全不記得自己其實是個女孩子。
“叩叩叩”
幾息,左邊半扇門從里面開了一半,一個十四五歲左右的少年探出頭來,打量了一眼蕭昂,“您找誰?”
蕭昂面容雖然看著俊秀,年輕,但他是個習武之人,曾是暗衛出身,又跟在蘇然身邊三年多,光是氣勢,就不是普通人能比的。
少年下意識就用上了尊稱。
“還請與里面的幾位公子通傳一聲,就說云城的友人來訪。”
云城的友人,小廝打扮的少年似想了下,眼角的余光瞥見身后的半個身影,似想到什么,他眼睛一亮。
問:“可是華先生?”
“正是,”蕭昂側身,露出一道披著銀灰色斗篷,里面穿著素白色服飾的人。
蘇然墨發半挽,頭上只一根白玉發簪,一張驚艷世人的面容,讓小廝眼睛瞪大了幾秒,大腦還沒有反應過來,腳步退開的同時,手已經將門拉開。
等小廝反應過來,蘇然已經踏進了門,從他旁邊走過。
蕭昂拉住要跟進去的小廝,“不知里面可有停放馬車的地方?”
“啊,有,有有有,”小廝一拍自己的腦袋,“請往右邊拐到后門,小的去給您開門。”
蘇然邊往里面走,邊打量著小院的內部,可以看的出,院子本身很普通,不普通的是院內典雅的裝飾。
想來,是幾人住進來的時候,從新裝飾了下。
尤其一些光溜溜的樹,很明顯是栽種沒幾個月。
院子不算很大,過了門房,七八米外就是一個空曠花園,中間有個半米高,用木板塔的正方形臺子,臺子上面有個長矮桌。
此時,正有兩個人盤膝坐在那里,手捧著一本書,桌案上放著冒著熱氣的茶杯。
似察覺到蘇然的目光,面對著蘇然這邊的楊思芹抬起頭。
我去!
蘇然眨了眨眼,嘴里的話脫口而出,“你這是打架了?”
背對著她的羅珣聽到聲音,下意識的側轉過身,嘴角邊上有一塊淤青。
“何時來京的?”楊思芹沒答,笑問了句,左臉顴骨上的淤青明顯,可以看的出,那傷起碼有好幾天了。
“十六號,剛來就下了大雪,困在屋里好幾天,這不,雪停了就來了,”蘇然在臺階上脫了鞋,跳到臺上,隔著襪子,頓時感覺到冰涼,問:“不覺得冷嗎,你們倆?”
羅珣遞了個坐墊到旁邊,拿了個干凈茶杯,給她倒了被熱茶。
楊思芹笑道:“還好。”
蘇然在羅珣旁邊坐了下來,端起茶杯喝了口,才看向兩人,“其他人呢?”
“思晏與宗寧去了街上,正宏兄與俊峰兄去了世海兄府上,文翊兄與……”
楊思芹話沒說完,側過了頭,看向右邊似乎也聽到了院里的聲音,同時走出房門的柳文翊與何新元。
“華夏,你可算是來了。”
何新元手里拿著一把折扇,笑嘻嘻的走了過來,走路的時候腳有一絲跛,柳文翊臉上雖然看不出什么,但,不用說,身上肯定也有傷。
得,不用說,確定了,這要嘛是打了群架,要嘛是被人單方面打了。
打群架的可能性大點。
“朱明禮呢?”蘇然臉上的笑容一斂,歪了歪頭,朱明禮與何新元、柳文翊還有宗寧以前從來沒學過武。
也就是在書院的這幾年,武藝課上學了些強身健體的拳法。
羅珣:“我們十五號從國子監回來的路上,被人群圍了,他頭部受傷了,早上喝了藥,在房里躺著。”
“對方二十幾個人,各個都會些拳腳功夫,好在咱們這邊禎蓮和楊三兄幾人武功比較高,將他們都打趴了,我們才只是受了些輕傷。”
何新元說完,一臉的慶幸,手中的折扇往腰間一塞,在蘇然對面坐了下來。
“那些人是誰?你們得罪人了?”蘇然轉過頭,朝走來的蕭昂招手。
楊思芹搖頭,“我們自認未得罪過任何人,那些人也只說是收了錢,要讓我們幾個在床上躺個十天半個月。”
“公子,見過幾位公子,”蕭昂在臺下抱手一禮。
蘇然回過頭,“你去蕭墨瀾那里請個大夫過來。”
“是,”蕭昂直起身的瞬間,不露痕跡的掃了眼臉上有傷的幾人。
“朱明禮在哪個房間,我去看看。”
剛要坐下來的柳文翊直起了身,“左手邊中間那一間,我跟你過去。”
羅珣剛要起身的動作頓了下,想了想,沒有跟過去。
屋子里的朱明禮在聽到何新元那一聲華夏,就手撐著床坐了起來,蘇然進來的時候,就看到已經下了床的朱明禮。
看到蘇然,朱明禮露出笑容,“蘇兄。”
“啊,還認得出人,倒是沒傻,”蘇然走了過去,示意他坐下,看著他頭上包扎的位置,擰眉,“別告訴我,你這是傷在了以前受過傷的地方?”
“沒有沒有,只是在舊傷的旁邊,”朱明禮靦腆的笑了笑,看到蘇然擰眉的樣子,笑容帶著心虛的討好。
蘇然拉了張凳子,在他對面坐了下來,“你現在感覺如何?頭暈不暈?會不會有想吐或者干嘔的癥狀?”
“干嘔沒有,有點暈,有點想吐,”朱明禮老實的回答。
得了,腦震蕩是有了,至于其它的,還得等大夫來了探了脈才知,腦部受傷,在古代最麻煩。
好在,蕭墨瀾府里的大夫,出身神醫谷,醫術精湛。
蘇然朝他抬了抬下巴,“既然頭暈,那就躺下,我已經讓蕭昂去請大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