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繡衣使的舉動后,葉雍第一時間就去找了趙大均,言辭委婉地問這究竟是怎么回事。
讓他意外的是,趙大均竟然沒作任何掩瞞。
“確有此事,有人密報在動亂發生之前,各州府的糧草已經離奇消失,本官便令繡衣使前去查探此事。”
趙大均的態度太坦蕩,葉雍完全沒法從他的態度中看出端倪來。
葉雍想了想,還是說了出來:“原來如此,下官……下官竟不知道此事。”
趙大均笑了笑,道:“是本官下令不得外傳的,你現在任務繁重,須得全力緝拿石皋,我便將此事交給了魏戈。”
魏戈是招討司的判官,處理這樣的事情最為合適。
然而,聽了這些話后,葉雍心中更為不安。
無私顯見私,趙大均態度越是坦蕩,他就覺得掩飾的東西越多。
趙大均對裴定叔侄都十分欣賞,是不是聽了他們的密報,才會去查各州府的糧草?
他不動聲色,故作憂慮地問道:“大人,各州府都卷入了動亂之中,各地的糧草都被洗劫一空,下官怕繡衣使查不出什么來。”
“桐廬這里士兵已經足夠,繡衣使閑著也是閑著,且讓他們去查吧。”趙大均如此道,仿佛對結果并不在意。
葉雍看似神色舒緩了些,點頭道:“大人原見,讓繡衣使去歷練也好。”
只是,一出了趙大均的營帳,他的臉色就沉了下來。
還在路上,他就忍不住對郝先生說道:“趙大均起疑了,立刻傳訊回京兆,想辦法讓皇上下旨令招討司返京!”
就算祖父已經不是中書令,但是葉家根基繁茂,在朝中還是有許多人可以用。
“大少爺,這……石皋尚未伏誅,此事恐十分難辦。”郝先生為難地說道,額頭都差點冒汗。
葉雍當然知道這很難,沒有充足的理由,皇上斷然不肯將招討司召回,這正是郝先生他們要去想的!
“從厲平太后還活著的消息下手,務必要讓皇上驚悸不安!”葉雍冷聲吩咐道,給郝先生指了一個方向。
厲平太后還活著的消息,已經傳遍了軍中,也沖淡了招討司大捷所帶來的影響,葉雍如今能想到的,就是利用厲平太后
但怎么用法,還得仔細參詳。
葉雍深深吸了一口氣,繼續問道:“祖父那邊可有什么消息?”
郝先生搖了搖頭,道:“不曾傳來消息。老太爺只讓我們盡快殺了石皋,其他都沒有說。”
“為什么會這樣?三叔祖怎么會沒有應對?”葉雍自言自語道,眉頭深鎖。
他想不明白,為何三叔祖那里毫無動靜。
他以為,在祖父丟了官職之后,三叔祖就會出手了,可是,三叔祖什么都沒有說!
江南道離京兆還是太遠了,且有戰事阻隔,許多消息都不靈通,若是有可能,葉雍真的像立刻就趕回京兆去。
葉家為了塑造英勇無比、犧牲巨大的慘象,許多叫得出名的子弟都“死”去了,如今他們已經消失,導致葉雍想找個人商量都不行。
郝先生也想不明白,他原本是跟在葉獻身邊的,當然知道那個三叔祖才是葉家的主心骨和指路燈。
沒有了他的之時,葉家現在竟然不知道往哪里走了。
葉雍卻不知道,他的三叔祖并不是毫無動靜,而是早就開始動了。
在招討司大捷的消息傳到京兆的那一刻,葉家就已經有動了。
鄭衡幾乎與葉家的死士同時離開京兆的,而且都是南下,但是葉家死士的速度太快,她當然追不上。
不過她一點兒也不擔心,因為負責追蹤葉家死士的,是裴家的暗衛。
作為河東第一世家的裴家,總有幾個武功高強的暗衛吧?
從司慎、司悟的武功就可以看出,裴家暗衛的武功并不差,但與葉家的死士相比,誰更勝一籌,那就真的不好說了。
“家中的暗衛當然武功高強,但比起葉家死士,應該還是差了那么一點。”裴定這樣說道。
光是從稱呼就能看出來了,既稱死士,那必定是將性命拋在了后面的,會不惜一起代價去行事;
而裴家的暗衛,負責訓練這些暗衛的二叔,最喜歡將一句話掛在嘴邊:“只有活著才是最重要的,旁的都是浮云。”
性命才是最重要的,這是深深刻在裴家暗衛身上的印記,因此在各大世家的暗衛中,裴家暗衛的折損是最少的。
若是裴家暗衛真的與葉家死士對上,裴定并不覺得裴家有勝算。
鄭衡笑了笑:“哪有像你這樣長他人威風滅自己志氣的?”
她擰著帕子為裴定擦拭額頭的汗,繼續道:“葉家死士是厲害,可是人數就那么丁點,裴家暗衛可憑借人數取勝嘛。”
裴定也笑了,道:“阿衡你放心,家中的暗衛在追蹤上很有一套,必定不會被發現的。”
樓寶常這個人,也是暗衛最先發生的!
“你覺得,葉家死士南下,是為了什么?”裴定作出了一副探討的姿勢。
——雖然他還只能躺在床上,連翻身都沒有離奇,但完全不妨礙他對這事的好奇。
鄭衡放下帕子,隨意道:“還能因為什么?掃清手尾罷了。”
像葉獻這樣的權臣,不乏斷尾求生的勇氣,也不缺斬草除根的狠毒,哪怕是自己家族的子弟,一旦成了隱患,也會毫不猶豫地除去。
葉獻的心思舉動,都在她的推算之中。
畢竟,她曾是謀算人心的厲平太后,就連四王都是死在她的算計之下,區區一個葉家,不算什么。
從裴老太爺裴光被喚進宮中開始,鄭衡就想著必定要逼葉獻自毀根基。
既然那些葉家子弟已經死了,那么就必須死了!
裴家暗衛能阻止葉家死士,當然是最好,不能阻止,也沒有什么關系,只需要知道那些人藏在哪里,這一局就已經贏。
裴家暗衛最擅追蹤,跟在葉家死士后面并不難吧?
“必須不難!這怎么會難呢?阿衡且等待好消息便是!”裴定保證道,就差沒有拍著自己的胸膛保證了。
然而,裴定也沒有想到,等來的消息竟會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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