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丹鳳夫子的藥,蘇好意的眼睛漸漸能視物了,只是還略微有些模糊。
這幾天常有師兄弟前來探望她,蘇好意從宇文朗等人口中知道花芽受了傷,便打算去探望一番。
花顏夫子的事,眾人都受了告誡,誰也不敢亂說。
蘇好意略略聽到些風聲,但因為還未有定論,所以也沒亂打聽。
“你身體還是弱,不如再養養。”司馬蘭臺勸蘇好意。
“不妨,出去走走說不定好的更快呢。”蘇好意笑:“我都多少天沒出院子了,難得有個正當的理由。”
司馬蘭臺見她如此,也就沒再阻攔,親自扶著她出去。
這一路上,隔一會兒蘇好意就要坐下歇一歇,歇了幾歇才到芷蕓軒。
花芽如今一個人住,原本他和方注住一間屋子的。后來孫康出了事,方注便搬到那屋里和師寄一同住去了。
他們習醫的當然不怕鬼神,只不過因為方注和師寄更合得來罷了。
花芽見蘇好意和司馬蘭臺進來,連忙讓座。他如今依舊只能平躺在床上,連枕頭都不能枕,更不能下地。
蘇好意也忙說:“你快躺著,吃得下東西嗎?這幾天可覺得好些?”
“沒什么大事兒,”花芽蠻不在乎地說:“就是一想事情頭暈得厲害。”
至于花芽那天為什么去了花顏夫子的屋子,誰都不得而知,頭天夜里舍監查人的時候,他明明還在的。
而花芽自從清醒之后,竟完全不記得那天夜里究竟發生了什么。并且只要一想就會頭痛欲裂,特別痛苦。
“我真恨不得把自己的頭錘破!”花芽跟蘇好意大吐苦水:“要是我能想起那天晚上究竟發生什么事,就用不著夫子們繼續艱難地查下去了。”
“這又不怪你,你的頭受了傷,撿回一條命就不錯了。”蘇好意替他后怕:“況且有些事情越著急越不行,說不定等你傷好了,自然而然就記起來了。”
“我怎么恍惚聽說他們在花顏夫子的院子里發現了什么線索,”花芽道:“應該能洗清你的嫌疑。”
“相信夫子們吧,查清了真相自然會給眾人一個交代的。”蘇好意笑了笑,不想深談。
雖然她不知道事情究竟進展的如何了,但看這些人近來對自己的態度,蘇好意也能察覺到,他們應該更傾向于自己是無辜的。
花顏夫子消失得無影無蹤,仙源山眾人對此諱莫如深,蘇好意知道這件事情非比尋常,因此輕易不談論。
此時最難的還是仙源山的幾位主事夫子。
郁苓館中,仙源山三十幾位任職的夫子都到齊了。
泊云夫子向外看了看,說道:“丹鳳夫子應該不會來了,那就不必等了。”
疏桐夫子點頭道:“如此,咱們便開始議事吧,把諸位召集來是為了花顏的事。”
之后便將那天的事向眾人交代了一遍,然后問道:“諸位師兄弟對此有何看法?不妨都說出來。”
“只怕還得再加上一件,寶芝閣的靈藥失竊,最后當值的是花顏。”究識館的虹影夫子道:“這在以前是從未有過的事。”
仙源山的寶芝閣專門用來儲存極其難制的靈丹妙藥,每天都會有一位夫子當值,以防失竊或火災。
“眾位都不忍心說那就我來說,”性情直爽的修竹夫子開口道:“從花顏屋子里發現的那些東西,足以證明他是在修習惡世大巫山的邪術。當年咱們清世和惡世之爭,雖然本人沒有親歷,卻知道那的確是一場浩劫。從那以后,大巫山便成了咱們仙源山最大的禁忌。誰提誰被逐,所以后來的弟子們根本不知還有是事。”
“我不信花顏會做出這樣的事來,”月溪夫子是花顏的莫逆之交,此時也忍不住替他說話:“除非他親口承認,否則我是不信的。”
“月溪師弟,你切不可意氣用事,如今證據都擺在眼前,由不得人不這么認為,”疏桐夫子一直偵辦此事,他算是了解最多的:“一開始孫康死亡,我們以為是蘇八郎下的手,但目前看來,孫康應該是察覺了花顏的秘密,所以才被他滅口的。因為孫康十分好學,經常會到各個夫子的住處請教問題。花顏滅口的同時也想到了栽贓,蘇八郎就是他找的替罪羊。別忘了蘇八郎幾次提起那天他去后山找孫康的時候,是遇見了花顏的。只是因為他夫子的身份,所以一開始根本沒有人懷疑他。還有一個證人便是花芽,只是花芽如今什么也記不起來。如果那天我們再晚去一會兒,他多半也性命難保。”
“如果是花顏做的,他為什么不再做的圓一些?要弄得這么狼狽呢?”月溪還是不肯信。
“這也沒什么難解的,孫康的事他可以嫁禍給蘇八郎,花芽的死他又該去嫁禍給誰呢?也許花芽出現得更加突然,讓他沒有提前的防備。就算他嫁禍給別人,這里面的漏洞只會更多,哪有那么巧的,接二連三的有學生意外身死?更何況丹鳳夫子提出要搜查夫子們,我們最近也在著手這件事,他一定是聽到了風聲,有了偷走的想法。”泊云夫子道。
“沒錯,說不定花芽就是撞見了他收拾東西準備離開才被他滅口的。他院子里發現的那些東西足夠證明他有意陷害蘇八郎,否則一個夫子去模仿弟子寫字做什么?”疏桐夫子補充道:“他屋子里貴重的東西都不見了,連同寶芝閣失竊的靈藥,就算他隱姓埋名什么都不做,也夠活得悠哉悠哉了。”
“如此說來,他堂堂一個夫子,竟然成了仙源山的叛徒!”除了月溪夫子,其他人聽了都不禁憤然。
“月溪師弟,我知你和花顏一向親近,你想要替他開脫也是人之常情。”泊云夫子溫言道:“但人心難測,況且證據確鑿。這些天來,他舉止異常,許多人都發現了。只是后來才察覺到不對,你想想他有多久沒找你彈琴對坐了?”
月溪夫子默默垂下頭,沒有再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