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家人當即報了官,仵作來了之后查驗完畢填寫了尸格。
趙太太的確不是自盡死的,而是被人用枕頭或被子一類的東西捂住口鼻窒息而死,隨后又掛到了房梁上,做成懸梁自盡的樣子。
府里的所有人都要被盤問,首當其沖的自然是是太太院里的人。
昨天晚上,在這院里,正房東屋住的是趙太太,外間是她的兩個貼身丫鬟。
西屋住的是奶娘和小少爺,還有趙太太的陪房謝婆子。
據那幾個人講,前半夜小少爺總是啼哭,再加上老爺和太太拌嘴,眾人被吵的睡不著,到了后半夜才睡著,并沒聽到什么可疑的動靜。
再檢查屋子的門窗和院子,發現窗戶有被撬動的痕跡。顯然是有人夜里闖了進來,害死了太太,偽裝成自盡的樣子。之后兇手又原路退出去,絲毫沒讓人察覺。
其實趙家每晚都有巡夜的人,不過那天晚上巡夜的兩個人后半夜偷了懶,躲到雜物房里喝酒去了。
出了兇殺案,蘇好意他們更走不了了。
趙家的丫鬟仆人通通都被叫過來一一審問,連守門的都沒放過。
蘇好意和司馬蘭臺他們算客人,但也免不掉被詢問一些事宜。
不過就是那天夜里都做了些什么,誰能證明之類的。
府里搭了靈堂,就在趙太太的院子。
總要拿住了真兇才好告慰趙太太的在天之靈,況且按照尋常的規矩也得停靈七日再下葬。
蘇好意手里拿著黑色的棋子在桌子上敲啊敲,許久也不肯落子。
他們現在除了每天給趙家的老太太、小姨娘和小少爺看診之外,其余的時間都在客房里待著。
蘇好意無聊的很,司馬蘭臺就讓她同自己下棋。
可蘇好意在下棋這上頭并不是十分在行,究其原因是她心不夠靜。
“師兄啊,你說到底是什么人害死的趙太太呢?”蘇好意把那黑子隨便放了一個地方,心思還在這上頭打轉。
司馬蘭臺不疾不徐地在棋盤上落了一子,吃掉了一大片黑子:“雖不知是誰但必有糾葛,或因恨或因利,絕不可能無緣無故。”
“那倒是,不過害人的這個人藏的也夠深的,如今官府都在這里查了三天了,居然沒有絲毫線索。”蘇好意輕笑一聲:“師兄啊,你覺得兇手應該是個什么樣的人呢?”
“年紀不老,身手敏捷,力氣大,”司馬蘭臺道:“如果是一個人的話。”
“若是兩個人呢?”蘇好意又問:“又該是什么樣子?”
“起碼有一個是內應。”司馬蘭臺道。
“如此說來,兇手未必是這府里的人,也許他行兇之后就離開了。”蘇好意想了想說:“不知道官府有沒有排查和趙家有過節的人。”
其實她也不過是閑極無聊和司馬蘭臺討論討論,并不是真的要破案。
這事兒終究得官府過問,他們是出來行醫的,能不趟渾水就不趟了。
誰知趙太太的事還沒查出些許眉目,這天夜里趙府又出事兒了。
半夜里響起一聲驚叫,守夜的仆人跑過去一看,有一個人倒在地上,一動不動。
手里的燈籠探過去一看,是照顧小姨娘的丫鬟,名叫丑兒。
那丫頭昏過去了,人事不省。
這件事讓趙老爺知道了,連忙把司馬蘭臺請過去。
司馬蘭臺翻了翻丑兒的眼皮,又給她號了脈說道:“應該是受了驚嚇,導致了心悸。”
在她身上扎了幾針,那丫頭便悠悠醒了過來。
蘇好意認得她本是府里的粗使丫頭,還是自己讓她跟小雙一起伺候小姨娘的。
丑兒醒了之后也是兩眼無神,別人一問她怎么了,她就立刻抱著頭尖叫,死活也不肯說。
可見受的驚嚇實在不小。
“先不要問她了,”司馬蘭臺道:“她驚嚇過度魂不守舍,先安神再說。”
給她開了安神鎮靜的藥。
到了第二天,丑兒的神志才算恢復了一些,但依舊心有余悸。
官府來人問她夜里究竟發生了什么事,她說半夜自己想要解手,于是就到院子里去。
看到院子里有個黑影一閃,她以為是進了賊。
要說她的膽子也不算小,從小做慣了粗活,比一般女子力氣要大。
因此隨手抄了個木棒,便悄悄向著黑影靠近,那黑影當時是蹲在一棵樹底下的。
丑兒說她當時一棒子打下去,本以為會把那人打的趴下,然后再喊人來捉賊。
誰想打下去之后棒子應聲斷了,那黑影哼都沒哼一聲就站了起來。
當時有月光,雖然照的不太清楚,但因為兩人離得近,她還是把對方的樣子看了個大概。
“那不是人,”丑兒說著打了個寒噤:“是黃仙姑。”
她說這話的時候,司馬蘭臺和蘇好意也在旁邊,為的是防止她驚嚇過度再昏過去。
蘇好意聽她說起黃仙姑,心里動了一下,這名字她不是第一次聽說了。
“黃仙姑是什么神仙嗎?”蘇好意問。
“神醫有所不知,”趙老爺說道:“這黃仙姑是我們當地的一個精怪,都說它就住在江邊,有打魚砍柴的人曾經看見過。都說是黃魚成了精,所以叫黃仙姑,如今誰家出了邪祟事,還會到江邊去求它,也不知靈驗不靈驗。”
“那你是怎么知道你看到的是黃仙姑呢?”衙門里的差官問丑兒。
“他披頭散發的,身上只圍了塊破布,”丑兒說道:“而且它臉上身上長著鱗片,不是黃仙姑還能是哪個?”
蘇好意聽了頓時了然,當初他們在馬婆婆家,馬連生跑回去就是讓母親去求黃仙姑,好保佑小姨娘順利生下孩子。
官府的人在院子里仔細查看了,那棵樹底下的確有幾個腳印,不過已經很散亂了。卻依舊能判斷的出有個人是赤著腳的,連鞋都沒穿。
這件事讓原本就有些提心吊膽的人們變得更加疑神疑鬼起來,有人說太太就是被黃仙姑害死的,還有人說是小姨娘生的這個孩子不吉利,招來了邪祟。
當然,這些話只是私底下議論,誰也不敢跟老爺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