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山,蘇好意躺在一棵樹上,臉上蓋著一張大荷葉。
荷葉已經蔫了,顯然她在這里已經躺了許久。
前頭還在打擂,仙源山的擂臺已經堅持了五天,還沒被攻破。
只是這樣的熱鬧,她如今也懶得去瞧。
“我找了你許久,你怎么躲到這里來了?”花芽頭上出了汗,一邊抬手擦汗一邊向蘇好意抱怨:“天氣這么好,前頭那么熱鬧,你怎么一副要歸隱的樣子?”
“人擠人有什么好的,”蘇好意把荷葉拿下來,懶洋洋笑道:“哪里有這么清清靜靜地好。”
“就算為了躲清靜也不能不吃飯吧?”花芽說著遞給她一只包子,用手帕包著,還是熱的。
“多謝想著。”蘇好意接過來向花芽道謝:“你總是記著我沒吃飯。”
“少跟我這么客氣,”花芽也爬到樹上,和蘇好意并排坐著:“你最近格外消沉,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蘇好意自顧自把一個包子吃完,就用那手帕擦了嘴和手,說道:“我能有什么心事,你別瞎猜了。”
“你不想說就算了,”花芽有些懊喪的垂下頭:“也許是我冒昧了。”
蘇好意連忙拍拍他的肩膀說道:“我可沒不拿你當朋友,我真沒什么心事,就是有些想家了。”
“從沒聽你說幾個家里你家里人都有誰呀?”花芽好奇的問。
“只我娘,還有幾個姐妹。”蘇好意并不想說太多:“你家里人呢?你想不想家?”
她和花芽關系雖然不錯,可還沒到無話不說的地步。
世道人心,總是要有所保留才好。
“我家里有祖父母、爹娘,還有叔叔伯伯和堂兄弟們。”花芽道:“我是頂小的,其實我也想家。”
兩個人一起往遠處看,誰都沒有說話。風一陣陣的吹過,草木翻起波浪。
蘇好意是有心事的,只是不能對任何人說。
那件事已經過去了好幾天,蘇好意努力想要忘了,可就是忘不掉。
司馬蘭臺還像往常一樣,沒什么不同。
可是蘇好意卻不行,她不敢和司馬蘭臺對視,并且一旦靠近就渾身不自在。
盡管她努力裝得自然,可裝得十分辛苦。
所以蘇好意常常躲出來,只有睡覺的時候才回青蕪院去。
“我剛才來的路上還看見蘭臺師兄和卓師姐在一處,只是隔得有些遠,沒過去打招呼。”花芽道:“原來一直覺得蘭臺師兄不食煙火不解風情,沒想到對著卓師姐卻笑的那么開心。”
蘇好意的心像被刺了一下,很不舒服。
可理智想來,她也一樣看好這一對。這是為什么聽到他們兩個的事,會讓自己胸腔憋悶呢。
還是那個該死的吻,讓一切都變了味。
“蘭臺師兄有沒有跟你說過?”花芽忽然湊近,神秘兮兮地問蘇好意。
“說什么?”蘇好意有些不自在。
“說他和卓師姐有沒有那個。”花芽的眼睛特別亮,擠眉弄眼的時候特別鬼祟。
“他怎么會跟我說?你當他是那么大嘴巴的人嗎?”蘇好意翻了個白眼。
“你該不會是吃醋了吧?”花芽瞪起眼睛看著蘇好意問。
“胡說什么,我早就告訴過你,我和蘭臺師兄是清清白白的兄弟,就像咱們兩個一樣。我有什么好吃醋的?”蘇好意說的斬釘截鐵。
“嘿嘿,你別生氣。其實我也知道,你和蘭臺師兄不會是他們說的那種關系。”花芽笑嘻嘻地說:“你不知道,黃汝竟那家伙好事成了。大伙兒都猜還有誰得了手,想來想去也就剩蘭臺師兄了。”
“那你們沒敲詐黃汝竟請客么?”蘇好意笑著問。
“怎么沒有?他當即就答應了,不過說等閑下來再說。”花芽道:“代華的床招了木蠹,床腳塌了,如今在我屋里住著呢。”
“好好的怎么招了木蠹?”蘇好意道:“不是說那東西吃木頭飛快,一張床幾天就能吃完嗎?”
“那東西倒也好除,而且它們有個習慣,只在一個地方蛀,蛀完了才會移到下一個地方。代華的床發現床腳塌了,就趕緊拿出去燒了。不過新床還沒做完,姑且在我那兒將就幾天。”
蘇好意腦袋里靈光一閃,脫口說道:“石勉對這些東西最感興趣,他沒收集一些嗎?”
“怎么沒有?”花芽笑了:“你還真是了解他。”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蘇好意忽然想到一個辦法,她打算從石勉那里弄些木蠹過去,放在自己床上。
到時候弄塌了床,就以這個為理由搬出青蕪院去,就不必天天對著司馬蘭臺了。
起碼也給個時間讓自己調整調整,等調整好了再回青蕪院也不遲。
蘇好意想到這里從樹上跳下來,對花芽說:“走走走,找師兄弟們玩去。”
花芽也從樹上跳下來,兩個人一起去了芷蕓軒。
和師兄弟們說說笑笑,待了一會兒。蘇好意便單獨找到石勉,說要跟他借木蠹。
只要蘇好意開口,石勉沒有不答應的。
幾天前,蘇好意還特意跟司馬蘭臺討了一塊朱砂狗寶給他。
那可是他一直求而不得的寶貝。
蘇好意拿著裝木蠹的瓶子回了青蕪院,然后將里面的東西都倒在了自己的床腳。
多則五日,少則三天,這個床腳就會塌掉。
到時候她就有了一個十分正當的理由離開這里了。
想到這里,蘇好意不禁松了口氣。
就在這天下午,仙源山的擂臺終于被攻破。
第一輪比試也就結束了。
下一輪比試要在十天以后,因此接下來的日子眾人都比較放松。
蘇好意裝成沒事人一樣,該吃吃,該喝喝。
時不常跑到外頭去,和師兄弟或是越溪谷的女弟子們說說笑笑。
到第五天上頭,蘇好意的床終于如愿塌了。
她按捺住心中的喜悅,裝出一副無可奈何的樣子對司馬蘭臺說道:“我的床如今不能住了,想搬到芷蕓軒去住幾天,等床修好了再搬回來。”
司馬蘭臺正在那里寫醫案,墨童找了幾個人往外抬床。
“用不著搬走,”司馬蘭臺頭都不抬,手里的筆也不停:“暫且和我在一張床上住幾天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