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芽失蹤,人們撒網一般在山上山下尋了三天也沒找到他。
蘇好意直覺花芽已經不在山上了。
這天孫眉來找她,拿了個厚厚的本子遞到她手上:“這是卓師姐叫我給你送來的,上頭記著推拿的手法。她這兩天身體不適,就打發我來了。”
蘇好意忙接過來道了謝,看紙張和墨痕都很新,應該是卓云心這幾天現寫出來的。
蘇好意心里有些過意不去,便想著自己應該去看一看她,否則于禮數上有缺。
于是送走孫眉后便去了明月在,卓云心單獨住一間屋子,此時院子里靜悄悄的,眾人都不在。
蘇好意在院子里問道:“卓師姐在嗎?”
里頭輕嗽兩聲,說道:“是八郎嗎?進來吧。”
蘇好意進了屋,見卓云心坐在床沿上,穿著家常的對襟褂子,松松地挽著頭發,臉上帶著幾分倦意,大有春睡初起的媚態。
她陪笑問道:“聽說師姐有些不適,我特意來看看,不要緊的吧?”
卓云心抬手掠了掠頭發,笑著說道:“你站那么遠做什么,我又不會吃人。既然來了就不必拘謹,我們這里的夫子和師姐妹們都不會在意這些的。”
蘇好意低頭笑了一下,說:“我是怕別人說師姐的閑話。”
卓云心聽了把頭一扭,道:“由他們說去,我又不活在那起人的嘴里。”
蘇好意來的時候提了兩包蜜餞,放在桌子上說道:“山上不比別處,沒什么可送的,師姐別嫌棄。”
卓云心看她一眼說:“怎么會呢,東西不在多少,重要的是有情有義。”
又問:“孫眉可把那推拿的筆記給你了?”
蘇好意連忙應道:“給了,我是從孫師姐那里聽說你病了的,特意過來看看。”
“難為你有心了。”卓云心含笑點頭。
兩個人說了一會兒話,卓云心指著窗邊桌子上的一碗藥說:“麻煩你幫我把那藥端過來。”
蘇好意去拿,不小心弄在了手上,起初并不在意,但過了一會兒就覺得癢,慢慢的從手一直蔓延到了胳膊上。
皮膚上起了密密麻麻的紅點,癢得鉆心。
蘇好意不禁有些害怕,說道:“這是怎么了?”
卓云心變顏變色地說道:“這藥里有毒藥,怕是你不耐受,快將衣服脫下來,我給你上藥。等到了胸口可就要命了。”
蘇好意一聽更慌了,顧不得分辨,急忙就要脫衣裳。
就在這時從外頭闖進一個人來,蘇好意回頭一看是司馬蘭臺。
卓云心則朝天翻了個白眼。
這一次,司馬蘭臺的臉色更難看。眉峰狠狠皺起,兩眉之間的那道豎痕顯現出來,狀如懸針。
渾身冒著冷氣,不知道的還以為他要殺人。
“師兄……”蘇好意只叫了一聲,就被司馬蘭臺一把扯了過來,根本不給她解釋的機會。
“你還不死心?!”司馬蘭臺呵斥卓云心:“我警告過你多少次,居然還敢!”
“是她自己來的,又不是我把她騙來的。況且她一個大活人,又不是什么物件,難道就不許她交朋友嗎?”卓云心梗起脖子跟司馬蘭臺分辯,但聽上去多少有些色厲內荏。
“我再說最后一次,”司馬蘭臺的聲音冷冰冰的,蘇好意在他身后聽著都忍不住哆嗦,不知站在他對面的卓云心怎么承受得了:“離蘇八郎遠遠的,不準再打她主意,否則我絕不手軟。”
卓云心忽然惱羞成怒,跳腳大罵道:“司馬楚,你個王八蛋!忘了當初你答應我的事了嗎?”
司馬蘭臺冷眼看著她,語氣平得不帶一絲溫度:“我答應幫你保守秘密,沒忘。”
“不是這個,是另一個!”卓云心叫道:“別忘了我救過你的命!”
司馬蘭臺從一旁的桌子上抽過一把裁紙刀扔到卓云心面前,嘡啷一聲刀子落在地上,蘇好意嚇得又一哆嗦。
心說這兩個人真是水火不容,怎么說著說著竟動起刀子來了。
“你要我的命拿去,”司馬蘭臺對卓云心說:“你那個條件我從一開始就沒答應過,是你一廂情愿。勸你別做白日夢了,她只能是我的。”
說著也不管卓云心是死是活,拉著蘇好意就出了門。
蘇好意看著自己手上的紅點,害怕地說:“師兄,我是不是快要死了?”
“她騙你的,不必用藥,只要用清水洗一洗就好了。”司馬蘭臺從牙縫里擠出這句話。
“她為什么要騙我?”蘇好意不解:“她當初還讓你答應什么?”
司馬蘭臺不回答她的話,進了青蕪院就讓墨童打水給蘇好意洗浴。
“你別生氣了好不好?”蘇好意拉著司馬蘭臺的手說:“你和她到底怎么回事?”
“我答應幫她保守秘密,”司馬蘭臺也有些無可奈何:“所以不能跟你明說。”
“你告誡我別靠近她,”蘇好意此時才真正去思索司馬蘭臺反常的原因:“是她會傷害我嗎?”
“差不多,”司馬蘭臺的氣息平穩了許多:“洗澡吧!洗完紅疹就會消退了。”
“你說不準她打我主意,”蘇好意回想著司馬蘭臺告誡卓云心的情形:“她會打我的什么主意呢?”
司馬蘭臺給了她一個復雜的眼神,似乎在鼓勵她繼續說下去。
“你還說要我像防朝古拉一樣防著她……”蘇好意的腦袋里打開了一扇又一扇小門,終于走到了關著答案的最后一道門前,她用力一推,一道光劈下來,令她有些眩暈:“她該不會是喜歡女人吧?!”
司馬蘭臺吐出胸中的一口濁氣:“你猜對了。”
原來卓云心天生對男人不感興趣,反而喜歡女人。
但這件事知道的人很少,司馬蘭臺替她保守的就是這個秘密。
當年卓云心救了他,司馬蘭臺表示感謝,卓云心當即提出了自己的條件。
她先是說以后司馬蘭來有了喜歡的女子必須要讓給她,但司馬蘭臺沒答應,她就要司馬蘭臺幫她保守秘密。
“原來卓師姐喜歡女子,她竟然還想你把自己喜歡的人讓給她,”蘇好意一時還難以接受:“她的要求也太奇怪了。”
“她有病。”司馬蘭臺說。
蘇好意知道他說的有病,并不是指卓云心喜歡女子,而是她非要跟自己搶人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