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午。
徐同路開車載著申屠晴,終于駛進沙洲縣城。
這一路上,他再次見識到申屠晴女強人的風范。
從天云市來沙洲的一路上,她竟然用手機遙控指揮留在天云市的那兩位下屬。
不時一個電話打出去,不時又一個電話打進來,不打電話的時間里,她也是在低著頭看文件。
一路上,楞是沒跟他這個未婚夫閑聊。
這令他很錯愕。
我們這可是去領證的路上啊,你就不發表幾句感想?或者對即將開始的婚姻生活的憧憬?或者規劃什么的?
沒有!
她好像不是替她自己去和他領證的,而是替別人和他去領證。
她這一路上的姿態,令徐同路有種錯覺——我倆是去沙洲那邊辦一個與工作相關的某種手續。
反正,因為她的態度,讓他一點都沒有去領結婚證的感覺。
但他沒有打退堂鼓。
迎難而上,向來是他的風格。
申屠晴這一路上的態度,反而越發激起他想徹底征服她的心。
他就不信了,自己還真得不到她的心。
未久,車子開進民政局的大院。
車上,申屠晴終于合上手里的文件夾。
徐同路打開車門,下車,順便幫她打開車門。
兩人毫無情侶模樣地并肩走進民政局。
婚姻登記處。
大概是因為今天不是什么特別的節日的緣故,徐同路和申屠晴來到這里的時候,只有兩對情侶在登記結婚。
徐同路和申屠晴稍微等了一會,就在工作人員的指引下,按部就班地走程序,拍照、登記,拿證。
沒什么波折,他倆就順利領到兩本紅色的結婚證。
比讀書的時候,拿一份畢業證容易多了。
唯一值得一提的是,給他們辦理結婚證的女辦事員,也許是因為徐同路的身高太高,多看了他幾眼。
也是!
一米九多的身高,在沙洲這個地方,確實不多見。
兩本結婚證,徐同路伸手拿起,懷著異樣的心情,將其中一本遞給申屠晴,申屠晴翻都沒翻開看一眼,就塞進隨身攜帶的公文包里。
這讓本來想翻開看兩眼的徐同路微微皺眉之后,也打消了念頭,也隨手把自己這本結婚證隨手塞進褲兜,然后和申屠晴一起離開這婚姻登記處。
從民政局大門出來時,徐同路還是忍不住瞥了眼身旁的申屠晴。
她的表情那么平靜,一點都沒有因為領證,而有所不同。
徐同路微微苦笑。
微微搖了搖頭,他也沒說什么。
帶著她回到自己車旁,幫她打開車門,等她坐進車里,他沒急著去開車,而是扶著車門,問:“媳婦!咱倆既然領證了,你看……要不要去吃個飯,慶祝一下?”
申屠晴一怔。
“媳婦”這兩個字,好像讓她挺不適應,她皺眉看向徐同路,緘默數秒,才說:“你以后還是繼續叫我晴姐吧!”
徐同路笑笑,“可以。”
然后,他也沒再繼續問她要不要一起去吃飯,幫她關上車門,繞過車頭,他坐進駕駛座,摔上車門,直接驅車往縣城他記憶中一家小菜館駛去。
既然已經是自己媳婦了,那就不用事事都征求她的意見了。
什么都聽她的,什么時候才能征服她?
他是這么想的,也是這么做的。
以致……
當他將車停在一家狗肉館門前的停車位上,將車子歇火,摘身上的安全帶,順便喊她下車的時候,申屠晴一時間都反應不過來。
茫然地看了看車窗外的街景,她一臉疑惑地看向正準備下車的徐同路,不禁問:“這是哪兒?干嘛在這里下車?”
徐同路輕笑一聲,一抬腳就下了車。
摔上駕駛座的車門,又幫她打開車門,對旁邊的狗肉館偏頭示意,“該吃午飯了,我肚子餓了,媳婦!下車吧!今天帶你吃狗肉。”
申屠晴:“???”
錯愕地看著笑吟吟的徐同路,申屠晴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嘴巴張了張,好像想說什么,但最后還是嘆了口氣,從車上下來。
她終究沒忘他倆已經領證了。
從法律上來講,他倆已經是兩口子。
現在她男人喊她下車吃飯,她還能說什么呢?
今天畢竟是他倆領證的日子,她終究沒有掃他的面子。
大概半個小時后。
路邊的狗肉館內。
申屠晴握著筷子,看著面前油乎乎的桌上,擺著的一個狗肉鍋仔和其它兩個炒菜,以及一份排骨山藥湯,又抬頭看了看正在吃狗肉吃得不亦樂乎的徐同路,她手里的筷子遲遲沒動。
不知道為什么,這個時候她腦海中,總是浮現小時候見過的一只大黃狗在路邊吃屎的情景。
那冒著熱氣的粑粑,那條大黃狗伸著舌頭,一下一下卷進嘴里,吃得津津有味的畫面,噼里啪啦的聲響,此時就像夢魘似的,糾纏著她。
長這么大,她從沒吃過狗肉。
以致她以前都不知道自己真要吃狗肉的時候,腦中會想到這么惡心的往事。
偏偏,面前的徐同路低著頭吃得不亦樂乎,滿嘴油光。
申屠晴看著看著,忽然喉嚨往上一涌,她臉色一變,連忙一手捂住嘴,一手將筷子拍在桌上,掉頭就躬著腰,跑出店門外去嘔吐了。
飯桌邊。
徐同路夾到嘴邊的一塊狗肉停在嘴邊,錯愕抬頭看向已經跑出門外的申屠晴背影。
數秒后,他臉色微微一變。
想到一個綠色的可能性。
——她不會已經懷了誰的種吧?
一想到這個可能性,他臉色就變得有點難看。
他是多驕傲的人啊?
要是有一天自己真的娶了一個這樣的女人,他還有什么臉面見人?
微微閉上雙眼。
徐同路深吸一口氣。
再睜開眼的時候,表情已經恢復平靜。
他放下手里的筷子,抽了張紙巾,擦了擦嘴,然后起身,又抽了幾張紙巾拿在手里,走出店門,來到她身旁,將手里幾張紙巾遞到她面前。
這么多年的學習生涯,早就磨煉了他的心性,他的性子也早已不像少年時候那般偏激、桀驁不馴。
至少現在的他,不會輕易發脾氣,就算要發脾氣,也得等確認了事實。
“晴姐,你怎么了?”
他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