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們吃誰的飯?”
“咱們吃朱大帥的飯!”
“咱們給誰出力?”
“咱們替朱大帥出力!”
遠處伐木機和柴油氣缸發出沉悶的噪音,新開辟的校場上,一群穿著新式軍裝的男工正伸長脖子努力嘶吼。
他們口中的“朱大帥”,自然就是朱富貴了。
在歷史上,老朱家出過好幾個馬上皇帝。
不過除了太祖成祖之外,其他幾個風評都不太好。
尤其是那個自稱為“天下兵馬大元帥朱壽”的明武宗,更是臭名遠揚。
當然了,在朱富貴穿越那會兒,網上對于這位敢提刀親上戰場砍韃子的明武宗風評正在迅速轉變。
那位堂祖到底是個暴戾的昏君,還是一個英武的馬上天子,朱富貴已經不得而知。
但他知道的是,自己想要續上大明的國祚,肯定得學太祖和燕逆的霹靂手段,不能學自家的允炆老祖那樣扭扭捏捏。
所以在建軍之初,朱富貴便也自封了天下兵馬大元帥一職。
到底是時代變了。
亂世之中,對于萬歲爺的這種做法,朝中重臣根本沒有一人反對。
就連李老太監也拍手叫好,大喊道:“想當年先帝與那韃虜大戰三十,小戰三百,斬將奪旗無數,如今萬歲爺也成了大元帥,果然有先帝遺風!”
聽著這豪邁之語從李老太監口中說出,其他的臣子也無不拍手叫好,直說他是當世鄭和。
只有朱富貴趁著沒人注意,將一張小臉深深地埋進衣襟里。
沒辦法,臉那個紅喲!
一想到便宜老父親的音容樣貌,朱大帥那僅存的一點點羞恥心,就隱隱作痛起來……
……
“武裝保衛朱大帥!”
“打到北美和滿清奴隸制匪幫!”
教官張長貴每喊一句,工人們就要聲嘶力竭地重復一遍。
若是聲音輕了,便是張教官劈頭蓋臉的一頓鞭子。
不過沒有人抱怨。
不說今天早上那簡直如夢似幻的早餐。
那些據說只有巴伐利亞貴族才能享用的牛奶布丁、奶油蛋糕,還有牛排、荷包蛋……
單是現在身上的一整套行頭,受訓的男工們就不知道萬歲爺的內帑又要花掉多少錢。
這身新衣裳,雖然模樣古怪了一些,但用料是真的結實。
還有反清帽、復明鞋、行軍水壺、塑料口杯、武裝帶、軍用棉被、折疊小馬扎……
甚至還有統一樣式的內褲和里衫。
據說這還只是春秋裝,往后到了夏日還有夏裝,到了冬日還有冬裝,若是表現得好,甚至還會有軍禮服發下。
這一樁樁一件件,都是不得了的手筆。
工人們都覺得,自己只不過幫萬歲爺挖了一些不甚值錢的木頭,就得到了這么多東西,實在是太受之有愧了!
所以無論上官的要求再怎么嚴格,這些過慣了苦日子的工人心里有沒有怨言。
當然,相比華工,殷人男丁遇到的困難更大一些。
比如說現在正在喊的號子,他們就很難念全。
只能努力學著華工們的口音,拼了命的用力呼喊。
……
朱富貴站在不遠處的樹蔭下,欣賞著自己第一批接受軍訓的武裝工人。
按照最終計劃,男工三日一訓,女工十日一訓。
這肯定是會影響木材生產,少賺不少錢。
但朱富貴一點都不心疼,只是多少覺得自己的底子還是太薄了。
第一批訓練的武裝工人居然只有五十個人,和洋人的護礦隊正好一樣,也就一個加強排的人數。
這點人,一挺馬克沁掃個來回估計就差不多全交代了。
想到第一次世界大戰中,歐洲人打出狗腦子后那一場場絞肉機戰役,朱富貴就覺得頭皮發麻。
好在這個時代的戰爭還沒有那么恐怖。
正在中華大地上發生的太平天國戰爭不必多說,米帝的南北戰爭雖然號稱是跨時代的新式戰爭,但其實依然延續著拿破侖時代排隊槍斃的風格。
這種形式的戰爭,對于隊列訓練有著很高的要求。
朱富貴自然沒有想過玩排隊槍斃,但依然沒有忽視最基礎的隊列訓練,
老實說,經過一上午的基礎訓練,眼前這些家伙依然沒有什么軍人的味道。
那是自然的,無論是搬磚挖礦的苦哈哈,還是穿梭在群山中的土人,怎么可能搖身一變成為強軍呢?
朱富貴估計,至少需要訓練兩三個月,才能有起碼的樣子。
在前世,朱富貴參加過中學、大學的軍訓,也有發小當過兩年義務兵。
大學軍訓這種東西,學校不同,地方不同,訓練強度差別很大。
特別是前些年出現了幾例猝死事件,導致訓練強度越來越低。
但無論如何,集中訓練七天之后,一般都會有不少學生能走出頗具形態的齊步、正步。
實際上,就算是真正的新兵訓練,如今也已經縮短到兩個月時間。
當然,強度要比學生軍訓強多了。
兩個月,足以使一個地方青年轉變為共和國戰士。
那么自然,朱富貴覺得自己也能用半訓的兩個月時間,將一群苦哈哈和土人,轉變為大明的勇士。
朱富貴知道,在火器到位之前,必須要把軍事素養的底子打好。
如今這些隊列訓練的目的是培養工人們令行禁止的軍事素養,培養他們服從命令的日常養成。
此外,朱富貴還照著袁大頭照貓畫虎,把思想灌輸融入到訓練的點點滴滴中去。
至少從后世的經驗來看,袁大頭對于部曲的控制力還算是很不錯的,北洋的老底子也在那個時代戰力獨領風騷。
……
軍姿站得差不多了,張長貴準備教工人們下一個動作。
其實說句實話,那個“停止間轉法”他自己都學了好久才掌握。
張長貴練過七八年兵,如今還是第一次心里露怯。
在太平軍那會兒,說是練兵,哪有這樣嚴苛的?
就說最簡單的站軍姿,直挺挺地站一兩個時辰,不可揉眼摳鼻,不可交頭接耳,光是這個訓練,放在綠營或者太平軍里根本想都不敢想。
太平軍多少還好些,綠營那些丘八,動一動都得銀子。
花錢雇這些丘八傻站著,那不是銀子多得沒地燒嗎?
老實講,張長貴心里確實覺得萬歲爺在燒銀子。
他尋思著,又是蓋大廠,又是養工人,如今又給這他們這么多奢侈的裝備,萬歲爺的內帑里到底有多少銀子?
怎么就不見花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