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
這是唐納德在之后的一段時間里,腦海最多出現的詞匯。
當雖然外飾精美,但如同患了肺氣腫的老太婆踉蹌上路的汽車啟動的那一刻起,
唐納德終于意識到,自己已經不是央鐵路公司里那個見了高管就要唯唯諾諾,見了大金主恨不得跪下的小職員了。
自己現在可是大明帝國禮部鴻臚寺少卿,大明榮譽男爵,平西王的預備者,猶太人的福音戰士——jeneralsang!
盡管對方范德比爾特的名號還是讓唐納德短暫震驚,不過當他撅著屁股從大行李箱里找出一塊鋁制懷表作為禮物送給斯蒂夫時,后者的老臉上的震驚來了一個超級加倍。
唐納德雙擺出拉風琴的動作,表示:“不用感謝我,這都是我的老板的一點心意……當然,這都是看在朱莉夫人的面子上。”
“朱莉夫人?”
斯蒂夫愣了下,顯然意識到自己的女兒與那個黃鶴之間的關系似乎已經到了極其親密的程度。
不過不知道為什么,斯蒂夫溫柔的撫摸著輕巧的鋁制懷表,心卻生不起一絲絲怒火。
“替我向黃鶴先生致謝,請他有空也來紐約……”
“很難,我的老板是一個忙碌的人,你知道,紐約這個地方曾經給他留下了一些不太好的回憶,不過你相信我,他在西面擁有驚人的產業!”
西面!
驚人的產業!
沒錯了,一定是這樣的!
斯蒂夫委托調查過朱莉的信件,發現她開始頻繁寄信是從六個月前開始的。
而那正是林肯《宅地法案》生效后半年。
這半年時間內,在部、西部產生了許多富有朝氣且因為石油暴富的年輕人。
根據偵探提供的信息,其嫌疑最大的是一個叫做約翰·洛克菲勒的年輕人。
這個只有24歲的年輕人可不簡單,如今與合伙人在俄亥俄州建立了一座日進斗金的煉油廠,并且正在向更西部擴軍。
當然,這些都是那個偵探的推理,不過現在看來十分有可能。
最關鍵的是,根據之前的調查,那個叫做洛克菲勒的年輕人正是在紐約出生的。
189年他出生在紐約州哈得遜河畔的一個名叫楊佳的小鎮,那個鎮子正離范德比爾特山莊距離不遠。
洛克菲勒的孩提時代家境十分貧寒,他甚至在碼頭上當過最低賤的小工。
直到10年前,洛克菲勒才跟隨父母舉家搬遷去了俄亥俄州。
只是沒想到,樹挪死,人挪活,搬家后不久,洛克菲勒便開始展現出了驚人的商業才華……
結合唐納德剛才所說“紐約這個地方曾經留下了一些不太好的回憶”一事,斯蒂夫幾乎已經可以腦補出一個完整的劇本了。
在寒風凜冽的冬天,忠誠的女仆長瑪格麗特帶著穿著厚實,如同天使一般的小姐在自家寬敞的院子里面堆砌圣誕節的雪人。
一個身材消瘦、衣著單薄的小男孩,隔著金屬的圍欄癡癡的看著這一切。
他想要接近,想要打招呼,但是他知道,他們是兩個世界的人。
此后十年,那個男孩懷揣著那份童年時的憧憬而不斷努力工作,終于成為了富甲一方的年輕富翁,甚至財富已經超過了女孩的父親。
他最終鼓足勇氣,給那個女孩寫出了第一封信……
在斯蒂夫的腦海,一只超級大舔狗的形象已經迅速的躍然紙上。
當然,他并不知道,實際上他的女兒才是那只真正的舔狗。
好吧,不管怎么說,這個腦補的故事細究起來還是有很多問題的。
比如說洛克菲勒好好一個年輕的石油小亨怎么就開始寫作了呢?
他為什么要引誘朱莉源源不斷地匯款?
這些問題其實斯蒂夫如果能夠靜下心來讀一讀“黃鶴”的作品,想必都能得到答案。
只可惜和大多數美國人,尤其是年美國人一樣,斯蒂夫對于閱讀的興只限于股票日報和澀情雜志。
最終讓斯蒂夫認定黃鶴就是洛克菲勒,洛克菲勒就是黃鶴的,是他想起了之前自己讓管家隨便雇傭的那個叫做杰克的小男孩,據說獲得了唐納德五美分的小費。
老實說,一個猶太人出如此大方實在是不正常。
但仔細一想,這不正是因為他的老板洛克菲勒曾經也在碼頭上做著與杰克一樣的工作嗎?
或許就是這個原因,使得洛克菲勒要求他的下要善待這些臭烘烘的碼頭苦力。
如此一來,所有的證據鏈都銜接上了,斯蒂夫已經有了成,不,是八成把握,自己的準女婿就那個新星的石油大王了。
說句實話,對于這個結果斯蒂夫還是非常滿意的。
雖然按照老爺子的想法,朱莉最好能夠嫁入歐洲的貴族豪門。
但那些眼高于頂的貴族哪里是這么好攀附的。
而且那些家伙雖然擁有源遠流長的姓氏,
擁有充滿古典氣息的城堡,但除此之外,很多人都是徹頭徹尾的窮光蛋。
找這種人做女婿,那么自己就必須要押寶在父親會因此將財團的大部分資產傳給給自己的可能性上。
否則,以斯蒂夫如今的財務情況,是完全無法供養起一個只吃不做的蛀蟲貴族的。
畢竟他只是老范德比爾特最不看好的那個兒子,獲得資源遠沒有威廉等兄弟來得多。
但現在不一樣了。
自己的女婿雖然不是歐洲貴族,確是一個年輕的富豪,而且絕對是一支潛力股。
只要抱牢他的大腿,就算到時候父親兩腿一蹬,把大部分財產留給威廉,自己也不至于變得窘迫。
至于說自己的好女婿未來有沒有會超越父親,斯蒂夫倒是沒有想過。
畢竟向父親這種財富傳奇,哪里是隨隨便便就能復制的呢?
“對了,唐納德先生,這塊懷表上這個古怪的符號是什么意思?”斯蒂夫在將鋁表收藏起來之前,忽然好奇的注意到了表身背面的不同。
“這是漢字,一種優美的字。”
這塊懷表是朱富貴打包讓唐納德帶上的眾多禮物之一,如果對方確實是范德比爾特家族的成員的話,就可以送出。
聽到是國人的字,范德比爾特挑了挑眉毛。
不知道是巧合還是邪門,在最近的半年里,已經不知道多少次聽說國人的事跡了。
先是自己女兒的發小與國人私奔,后來聽說國人的醫生治好了南方佬的將軍,上個月,就連布魯克林造船廠都來了一群國人!
哦,不對,那些好像是日本人。
但差不多了,總之都是該死的東方人。
這些東方人該不是打算占領世界吧?
斯蒂夫腦海忽然生出這樣一個荒誕的想法,隨即卻又啞然失笑。
能被兩萬殖民地軍隊攻破首都的國家,怎么可能有威脅呢?
忍住了笑意,斯蒂夫·特笑著問道:“唐納德先生,你們老板的愛好還真是獨特,連遠東的字都認識,說起來,這個符號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fanenhen,是范程這個古怪的音節。”
唐納德笑著說道,“這是斯蒂夫·范德比爾特先生您的名字,您應該知道,東方人喜歡將姓放在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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