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運輸艦隊遠東之行,除了“民主號”進入船塢輪休,“平等號”也被征用于新魯的建設了。
新魯是一片廣袤的新天地,需要大量的建筑材料和生活物資供應。
僅僅依靠“朱成功號”、“張煌言號”、“李定國號”三艘近海運輸船還是有些力有不逮,需要大船幫忙。
遠洋運輸隊兩艘2000噸級大船缺失,這在使得運力不可避免地出現了下滑。
不過在新津港的造船廠中,又有三艘“誠信號”、“友善號”的姊妹艦在建造,預計兩個月后就能下水了,到時候大概每月運輸人口可達15000人。
7月16日,船隊離開新津港的第四天,茫茫大洋上出現了一個巨大的島嶼。
這便是大明海外第一片領土,距離鳳都2000公里之遙的科迪亞克島。
遠遠望去,島上只有一些木質的房屋,在海與天之間顯得異常矮小。
但在房屋之前的旗桿上,日月的旗幟高高飄揚,向這片海天宣告誰才是這里真正的主人。
其中有一所特殊的房子,并不在平地上,而是在山上,這是瞭望員的小屋。
大明艦隊在瞭望員旗語的指引下,緩緩進入了港灣。
“富強號”上,鄭保國向伊藤和夏志新介紹道:“夏教授,伊藤特使,為了大明的北極科考事業,我們水師長期在此駐扎著一個連隊,每3個月進行輪換,這一次正好是輪換的日子,恐怕會耽誤一點行程。”
夏志新摸著胡須,點頭道:“大自然蘊含著無窮的寶藏,圣上說過,北極是大明不可分割的一部分,諸君駐守帝國的北疆,實在是令人敬佩!”
頓了頓,夏志新又朝伊藤博文招招手,道:“伊藤君,既然水師即將換防,你不如隨我們博物館的科考隊,一起在島上轉一轉吧,我聽說這座島嶼上有著世界上最大的棕熊,還有許多肉山海象,這些都是大明的土特產品,需要好好記錄。”
“嗨!”
伊藤連忙彎腰鞠躬,道,“能受到夏教授的邀請,鄙人榮幸之至。”
伊藤是歸化入籍不久的大明人,忠誠度還有待考驗,因此駐島部隊換防這樣的敏感事件,他還是要避諱一下的。
伊藤本就是個極聰明的人,自然也明白這一點,換上了探險家的套裝,跟隨博物館的科考隊一起調查島嶼的生態資源。
這套衣服還是之前跟著森下在云南探險的時候才穿過的,沒想到這一次居然用在了近北極點附近。
好在現在是7月份,加之洋流影響,科迪亞克島的溫度很怡人,如果是10月之后來,非凍死他不可。
“科迪亞克”是阿留申人的土著語言,就是“島”的意思,暫時還沒有被大明官方改名。
除了一百五十多名全副武裝的大明水兵以外,島上還有大約1000人的阿留申土著。
阿留申土著就是因紐特的一支,因紐特人從外形上看,基本和蒙古人沒有什么差別了。
原本島上是有上萬土著的,不過俄國人在遠東的兇殘程度眾所周知,所以這些土著部落基本已經被摧毀了。
鄭保國一下船,一個熱情的身影就飛奔向他。
那是因紐約現在的頭人,一個叫做珍珠的女子。
她曾經跟隨“朱成功號”前往鳳都朝見過大明皇帝,接著又為大明水師帶路,重創了俄國人的船隊。
憑借大明的支持,珍珠在部落中獲得了無與倫比的話語權。
現在,島上所有的土人,主要都作為大明水師的外包工,在肉聯廠和維修廠中工作。
當然,這些土人也做不了什么復雜的工作。
肉聯廠主要就是屠宰海象,煉油、制皮,并為艦隊提供足夠的肉類。
至于維修廠,其實主要是讓土人幫助清理船舶上的藤壺,
藤壺這種東西是遠洋船只的噩夢,大量積累在船底船舷,會極大影響航速和載重量。
對于大明水師這樣橫跨9000多公里大洋的船隊來說,定期清理藤壺非常重要。
實際上,朱富貴并不希望科迪亞克成為大明的波多黎各,而是希望將其整合到帝國內部。
所以戶部一早就制定了阿留申人內遷的計劃。
只不過想要找到可以代替他們充實北疆的人還太過困難,這一計劃被暫時擱置了。
等到未來人口充裕了,大明自然會出臺一系列政策,鼓勵大明本土人士前往北極創業,實現夢想。
艦隊在科迪亞克島休整了一天,水師機動支隊3中隊完成了換防。
與此同時,艦隊裝載的一部分脫水蔬菜和生活物資也被替換成了鮮肉、象油、咸肉,皮毛。
在其他地區,肉比菜值錢,但在大海上,在科迪亞克島上,肉才是最便宜的。
滿載著貨物,船隊繼續啟程。
10天之后,歷經6000公里的航程,大明艦隊停靠在了馬關海峽以西十多公里的洋面上(。
實際上,從科迪亞克島前往長州藩,走瀨戶內海更加方便一些。
不過日本最近的攘夷志士有點多,打著花旗國旗號的大明水師還是避開一些比較好。
倒不是說怕了那些家伙,就這兩萬噸的艦隊,不是朱富貴心大,讓日本各藩聯合攻打都不一定打得過。
畢竟幕府的新炮艦已經被大明截胡了,現在日本方面最強的船只大概是薩摩藩從上海訂購的幾條西式小艇罷了。
大明艦隊之所以避其鋒芒,繞道日本海,主要是防止長州藩那些逢洋必反的武士不講武德。
萬一伊藤小老弟剛下船還來不及表明身份就被亂刀砍死,事情就大條了。
船隊停泊好之后,從“富強號”上放下了一艘小船。
伊藤博文和幾個水兵一起駕船前往下關。
半天后,小船返回,大明水師僅有裝在貿易物資的“富強號”、“和諧號”兩艘船被準許入港。
伊藤博文雖然被毛利敬親看重,但畢竟只是一個初出茅廬的小伙子,自然沒有什么面子。
但他夸下海口,自海外為長州藩引來一強援,更以家名作保,這才讓下關的藩臣將書信和一柄左輪手槍送往了藩廳,也就是毛利敬親的都城。
長州藩的藩廳原本是在萩城,不過去年和列強打了一仗之后,毛利敬親覺得萩城太遠,不利于指揮作戰,將藩廳遷往了距離下關極近的山口城。
當天夜里,毛利敬親便匆匆趕往了下關,在下關城中接見伊藤。
之所以表現得如此主動,其實是毛利敬親已經到了生死攸關之際。
去年八月十八日政變,長州藩的攘夷派被驅逐出京都,長州藩藩士遭到會津藩麾下新選組的殺害和逮捕。
前不久,又發生了禁門之變,幕府下令討伐長州藩,并宣布剝奪了毛利敬親的官位。
如今征討長州藩的大軍已經在大阪附近集結,整個山口城都處于風雨飄搖之中。
按照原本的歷史,兩個月后,長州藩將在這次討伐戰中敗北,國司信濃、益田右衛門介、福原越后三位家老被迫切腹,毛利敬親也受到了嚴厲處罰。
在這樣的關鍵節點上,聽說原本被井上馨報告失蹤的伊藤博文,居然帶著西洋火器回來了,毛利敬親自然要來親自過問。
從派遣井上馨和伊藤博文留學英國一事就能看出,毛利敬親雖然極度厭惡洋夷,但對于西方先進的技術并不反對,反而希望大加引進。
其實只要沒有滿清提防漢人的心態,是個人都知道洋槍樣炮是個好東西,根本不需要論證。
毛利敬親驚訝的發現,伊藤博文這個年輕人雖然只是短短半年不見,卻變得陌生了起來。
他并沒有以臣子禮儀向自己行禮,而是以外交禮儀行禮。
這讓毛利敬親非常不悅。
畢竟在東方文化中,背主求榮是相當受人鄙視的。
不過伊藤博文卻泰然處之:“吾乃尊東亞大皇帝為主,何來背主一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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