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上下從戰略上藐視法蘭西高利貸帝國主義,但在戰術和動員上,給予了法國人,尤其是法國陸軍最高的重視。
雖然在3年之后,這支所謂世界第一陸軍的光環就會被新興的普魯士陸軍碾碎,但毋庸置疑,接下來發生在墨西哥的戰爭,將是對于大明皇家陸軍最重大的考驗。
此戰,大明皇家水師將無法給予陸軍提供太多幫助。
將大明水師繞過南美洲大陸最南端,前往墨西哥灣與法國人的主力艦隊作戰,這是極其不明智的。
此時停泊在波爾多的法國大西洋艦隊、土倫港的法國地中海艦隊、西非的法國殖民地艦隊都能夠迅速地抵達墨西哥灣。
根據朱富貴掌握的情報和后世的資料來看,這三支艦隊至少擁有6000噸以上新式鐵甲戰艦10艘,2000噸以上的新式戰艦40艘,是名副其實的世界第二大艦隊。
相比之下,大明水師所使用的戰艦主要還是從英美兩國買來或者白嫖來的二線貨色。
嘉定、揚州、定遼、三萬、遼海、鐵嶺、沈陽、東寧、海州等戰艦均是1000噸以下的小炮艇,在平倭戰爭后,超過一半留在遠東稱王稱霸。
大明自產的主力戰艦:滿載排水量不到3000噸的“無限忠誠”級輕型巡洋艦,目前僅生產了3艘。
這是因為在平倭戰爭中,“無限忠誠號”的表現并不盡如人意,年輕且缺乏經驗的大明造船業要補的課還很多。
按照水師提交的報告,“無限忠誠號”有著優秀的動力系統,無論是最大航速、全速、巡航航速、經濟航速、最小航速等指標都很優秀,毫無懸念地超越了英國人產的“遼東號”。
畢竟無論是大型燃氣輪機,還是水管式渦輪蒸汽機,這些超越時代至少20年的艦載動力設備已經在此前“富強級”運輸船上經過了大量的磨合和檢測,相當可靠。
“無限忠誠”級戰艦真正的短板在于孱弱的火力系統,或者說鷹004式速射火炮嫁接到戰艦上遇到了許多技術瓶頸,表現為射擊性能可靠性低下,故障率高。
經過兵部和工部相關技術人員的反復研究,最終給出的……是蘇聯方案。
蘇聯人熱衷小艦裝大炮,不追求射速,而寄希望于第一輪過載打擊。
這一方面是為了追求火力,另一方面也是因為一樣設備一旦尺寸大了,活塞復進速率慢了,許多原本存在的問題就能迎刃而解了。
這便是所謂的一力強十會,一大解千愁。
好在大明有最先進的動力系統,不說燃氣輪機,就是水管式渦輪蒸汽機理論上也足以支持四五萬噸的巨輪了。
大明不需要像蘇俄那樣被迫小馬拉大車,而是可以犧牲一些航速、射速和船體受彈面積方面的性能,用增大艦只體積,增加火炮數量的方法來匹配笨重的火炮。
因此,如今大明新曹妃甸的皇家第一造船廠中,正在建造在這個時代真正的第一巨艦,一艘重量超過20000噸的國之重器。
而給他配備的,是22門原本用于岸防的,笨重的殷003式火炮。
它是威力驚人的72磅(254mm口徑)重炮,最遠射程達到6400米,當然,射速也相當感人,只有3發/分鐘。
而此時的主流火炮的射速已經普遍達到了610發/分鐘,而之前專門為“無限忠誠號”研發的殷004型速射炮射速更是達到了14發/分鐘。
說句實話,這艘未定名的鋼鐵巨獸是完全背離了朱富貴最初的設想的。
作為一個華夏人,朱富貴也有濃濃的甲午情節,始終牢記射速和航速才是海戰之王。
然而造化弄人,以大明現有的技術實力儲備,只能走上了與朱富貴設想相違背的道路。
不過這么做也有一個附加的好處,那就是大明的新式戰艦裝甲也厚的恐怖。
220300毫米的鋼板,而且是用文化值從后世采購的優質工業鋼,朱富貴很懷疑如今列強海軍主流的159178毫米艦炮能不能給大明的鐵疙瘩造成傷害。
恐怕也只有排水量在1萬噸以上的“米諾陶”級巨艦的229毫米主炮才能給它造成重創了吧?
本想玩刺客,卻被迫成為重裝戰士。
朱富貴只能表示一切的際遇都是命運的捉弄罷了。
遺憾的是,這艘奇觀級的巨艦建造困難,如今連一半都還沒有完工。
不過就算完工了,朱富貴也不是很敢把它派往大西洋。
與法國海軍碰一碰倒也未嘗不可。
因為如今的法國海軍雖然看似強大,但根據他們在3年后普法戰爭中的表現,基本可以判定這是一支沒有戰斗意志,缺乏有效訓練的軍隊。
1870年開戰之前,法國海軍就被派往封鎖普魯士北部海岸線,控制住普魯士那小的可憐的海軍。
不過這次本來看上非常簡單的行動,卻令人大跌眼鏡,顯示出了混亂無序的組織度。
之后隨著陸軍的拉胯,海軍退回英吉利海峽再無表現。
半年后威廉一世在凡爾賽的鏡廳宣告建立德意志帝國,他本人成為首任德國皇帝。
而巴黎人則慷慨購買國債,令法國政府賠出了50億法郎,折合2.5億英鎊,15億兩白銀的天價,使得德國人蕪湖起飛。
如果是面對這樣的法國海軍,大明水師V法國海軍的勝率,或許比大明陸軍VS法國陸軍的稍微低一點,但朱富貴也完全是敢搏上一博的。
但問題是,當大明一旦亮出來一艘2萬噸鐵甲艦的那一刻起,就意味著大明向英國宣戰了。
這無關于大明的政治立場或者戰斗意志。
這是赤裸裸地問英國人,汝之鼎重幾何啊?
懷揣著一艘2萬噸鐵甲艦,就是想向英國人投誠也不可得的。
不僅僅是英國人,控制古巴的西班牙人也必將煽陰風,點鬼火,加入圍攻大明水師的行列。
如此一來,大明水師怕不是要被蟻多咬死象,折戟成沙于大西洋之中了。
故而,無論如何,大明的這次援墨抗法怕是只能以陸軍為主了。
大明水師戰艦的主要任務是協助沿岸炮臺,防御北美西海岸的大明重要港口,必要時出港保護大明的商貿航線。
而一些運輸船則可以少量參與墨西哥下加利福尼亞半島區域的物資和士兵運送工作。
總得來說,近海防御為主,少量支援為輔。
維拉克魯斯,夸察夸爾科斯河岸。
300年前,阿茲特克的巫術們就是從這里眺望遙遠的大海,期盼羽蛇神的到來。
不過那些渾身長著鋼鐵,用四條腿走路,異常高大的羽蛇神到來之后,帶來的卻是毀滅。
安東尼奧是一個阿茲特克人。
至少他自己是這么認為的。
在23歲之前,安東尼奧從來沒有想過自己究竟是誰的問題。
他從初生開始就接受神父的洗禮,和父親母親一樣,是一名虔誠的基督徒。
安東尼奧也從小習慣了因為外貌而受到歧視之類事情的發生。
他說西班牙語,名字也是典型的拉丁式的。
一切都是那么的理所應當。
直到安東尼奧23歲生日的那一天,他從舅舅那里得到了一份特殊的生日禮物。
一部手搖式充電收音機。
據說他舅舅說,這是一件非常珍貴的禮物,送給自己最心愛的外甥。
不過安東尼奧的表妹毫不留情地戳穿了他。
這部所謂的神奇音樂盒,其實是她父親用五磅咖啡豆從明國的商人手中換來的。
雖然只是很便宜的東西,但安東尼奧還是很開心的收下了。
這個小小的決定,卻讓安東尼奧的人生軌跡發生了巨大的改變。
從那個小小的盒子中,安東尼奧學到了許多像他這樣中下層孩子無法接觸的知識。
比如說他為什么會長得如此不同,為什么他腳下的土地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不知道從哪天開始,安東尼奧忽然在心中產生了一個疑問。
我究竟是誰?
是上帝的子民嗎?
可為什么我感受不到主的溫暖?
每次在教堂禱告的時候,我都告訴神父,我感覺到了主的存在。
但我唯一能夠感覺到的,只有神父那令人作嘔的體味。
又或者,我只是我。
是我本來該有的樣子?
阿茲特克究竟是怎樣的?
他們在我身體里留下了什么?
又或者,我就是他們?
安東尼奧大病了一場,在連續發燒一周之后,他奇跡般的康復了。
之后,他便告別了母親,踏上了向北的旅途。
如今,安東尼奧已經有了新的身份。
“安東尼奧領袖,你說歐洲人的大船真的會來嗎?”一個更加年輕的小伙子,有些心不在焉的問道。
他們如今隸屬于大明錦衣衛下屬的獵犬組織。
不同于白色獵犬,這些拉美的獵犬成分更加復雜,忠誠度更加難以掌控。
因此早在4月份的時候,殷鼬親自來到明墨邊境的新穗也就是原圣迭戈市,參與了對于拉美獵犬的遴選和培訓。
安東尼奧在這樣復雜的狀況下脫穎而出,成為這支力量的首領。
“墨西哥是我們阿茲特克人的土地,當然,不是從前那個野蠻腐朽的阿茲特克,而是學習朱富貴陛下先進思想,實現東化改革的,進步的阿茲特克!”
這便是安東尼奧如今的理念。
當然,安東尼奧這個濃郁拉丁氣息的名字或許有一天會被拋棄,但在理念實現之前,安東尼奧將永遠活著。
哪怕他死去,也會有人繼承他的理想。
沒有回頭,安東尼奧對身后的同伴說道:“從來就沒有什么先知圣人,也不靠神仙上帝,我所相信的只有朱富貴陛下的教導!”
掐滅了手中的香煙,安東尼奧想起了自己在大明見到的一切。
他跟著錦衣衛的官員,順著濱海鐵路一路向北。
不僅僅是轟鳴的機器和威嚴的軍隊,在皇家博物院的殷商文明館,他終于找到了自己的根,明白了自己為何而戰。
當然,安東尼奧也并非是圣徒似的的狂信者。
就如同他對于上帝的愛有所保留一樣,他對于朱富貴陛下的忠誠也是有限的。但至少,此時信仰富貴陛下才能帶來心靈上的救贖和利益上豐收,不是嗎?
“戰爭真的會到來嗎?”同伴的聲音有些顫抖。
他聽說過20年前的那場戰爭,那場戰爭數十萬墨西哥人死去,令社會發生了劇烈的動蕩。
“戰爭必將到來,而且也會比以往更加猛烈!”
安東尼奧肯定地說道。
忽然他猛地站了起來,舉起高倍望遠鏡遠眺,“來了,他們來了!”
在大明完成戰略部署后兩個月,也就是德武四年九月,一個秋高氣爽的清晨,朱富貴和殷素素正牽著梅西,為她在規劃中的皇家動物園尋找一處怡人的工作場所。
富貴宮不養閑人,就算寵物也是。
巴克利可以拉磨,旺財能夠撿鴨子,只有梅西光吃貓糧和肉骨頭,根本不干活。
于是朱富貴幫她在動物園里找了一份兼職。
當殷素素去炮兵學堂的時候,梅西就可以被寄養在動物園,公款吃喝,還能賺外快。
簡直完美。
轉了很久,最終梅西挑選了一處有山有水的好地方,朱富貴掏出小本子記錄下來。
就在這時候,通訊員一路小跑了過來。
殷素素一把按住了作勢欲撲的梅西,這個大貓咪雖然沒有什么壞心眼,喜歡給陌生人以擁抱,只是這個擁抱并不是誰都喜歡的。
朱富貴接過電報,眉頭終于舒展開來。
法、英、西三國聯軍如期而至。
當然,英國和西班牙只是來打秋風舔數的,英國人派了1艘3000噸的僚艦,西班牙人干脆只出動兩艘風帆戰列艦而已……好吧,他們本來也沒有幾艘鐵甲艦。
總之他們以兵艦封鎖墨西哥灣,武力威脅墨西哥政府,并且對沿海各個城市下達最后通牒。
墨西哥海軍那幾艘老式風帆船縮在港口里色色發抖,完全沒有出港作戰的意愿。
唯一一艘拿得出手的風帆戰列艦瑪利亞號則已經被法國人的炮艦鎖定,船上的水手一哄而散。
尤卡坦半島西岸城市坎佩切不戰而降,市長馬修斯親自以法式軍禮和法國國旗歡迎了法國人到來。
一部分聯軍在此上岸,獲得了良好的補給。
不過墨西哥城的門戶,三國聯軍的主攻方向維拉克魯斯城正在加固防御工事,似乎準備為了貝托尼·胡亞雷斯總統而戰。
這些都和歷史上的進程相差無幾。
略有變化的是,在尤卡坦半島上,大明扶植的游擊隊正在活躍。
給聯軍添亂。
此外,令朱富貴感到意外的是這次出現的法國船只似乎比歷史上要多不少。
歷史上,法國入侵墨西哥最主要的戰略是占據墨西哥西北部的富礦(大明邊境不遠處,已經被發明非法測繪完畢了),以作為高利貸欠款的賠償。
此后,法國人又扶植了奧地利哈布斯堡家族成員成為了墨西哥的傀儡皇帝。
可以說,法國人的第一個戰略目標相當成功,勢如破竹。
最終破產的只是第二個目標而已。
法軍登陸也是分兩期的,第一期的法軍人數并不算多,估計不到三萬人。
只是作為武力威脅和試探性進攻的。
可如今根據艦只數量,以及尤卡坦半島上游擊隊傳回來的消息來判斷,此次出動的法軍可能超過五萬。
而且依然有源源不斷的運兵船正在增兵。
這大大超出了針對墨西哥軍所需的兵力。
朱富貴覺得,這一次法雞舞翅,意在朱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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計劃之中坐山觀虎斗,先讓法墨先彼此消耗的策略怕是行不通了,大明恐怕不得不要提前跨過科羅拉多河支援墨西哥人,否則后者怕是要五分鐘丟高地,八分鐘丟水晶了。
然而就在朱富貴準備下達集結令時,第二封電報火速打臉,令他瞠目結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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