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大明和淮軍簽有相關協議,大明是不能招收淮勇上船的。
這份協議主要是為了保護淮軍,否則李鴻章都根本不敢在上海駐軍了。
那不得整營整營地把自己賣咯?
但這份協議其實也是有漏洞的。
大明雖然不招淮勇上船,可退役的淮勇還是可以招的。
只要提供淮軍將官出具的保證書,大明就會招收“退役淮勇”前往大明。
于是,各營的將官除了前兩筆銀子,還多了一筆頗為豐厚的“贖身銀”。
好比是秦樓楚館的里的姑娘,攢下一筆銀子給自己贖身。
淮勇若想渡海前往大明,也得向長官孝敬上一筆銀子。
面對一鍋三吃,大把大把真金白銀,哪個將官能不動心?
甚至就連李公爺自己都忍不住生出俺也干一票的想法。
不過公爺到底是公爺,見識不是那些愚昧丘八可以比的。
把兵都賣干凈咯,還要將官干什么?還要他這個公爺干什么?
這等于是天冷燒了斧子來取暖,實在是愚蠢!
斧子是這么用的嗎?
斧子是用來砍柴的!
同樣的,淮勇是用來賣的嗎?
淮勇是用來捉捻子的!
李鴻章將幾個過分的家伙殺頭抄家,又語重心長地和各營將領講明利弊和細水長流的道理。
在整頓半個月后,淮軍這才真正開拔,準備踏上北伐捉捻的道路。
當然了,名義上李鴻章當然不是那么說的。
他對鄉賢士紳們的說法是,當年曹操曹丞相之所以能自漢末群雄脫穎而出,成就一份霸業,其基石便是他在初平三年平定山東,招募青州黃巾為青州兵。
今日我李某人明為明公,實為……咳咳,實也為明公……
不過你們懂的,我李某人北上蘇北山東,那山東捻匪就是當年的青州黃巾,而我李某人也要將他們練為強軍,保境安民。
蘇南本富,與大明通商的人也多。
其中進步者不少,但保守地主也很多。
在他們眼中,大明的做派怎么看怎么都有昔日粵匪均田共妻的影子,故而也希望能出一個強人來保護自己。
不至于說能擋住大明那幫殺胚,至少也能有點籌碼,能與之談判,協商一二。
而很顯然,李鴻章就是他們選擇的強人。
因此聽說李鴻章要建新軍那是最好不過,捐銀子的心思雖然沒有,但準備點土產來勞軍的心思還是有的。
11月末,蘇州城外鑼鼓喧天,彩旗飄揚。
蘇錫常的大地主,以及徽南的商幫們帶著美酒豬羊前來為淮軍壯行。
無錫江陰大地主楊老太爺握著李鴻章的手,親切地說道:“李公爺,你一定要去多抓一點剛波人來當兵啊!剛波人打架最兇了,和你們安徽人一樣兇,我們都很放心!”
就這樣,淮軍銘字營,鼎字營,開字營,奇字營,松字營,共兩萬人,沿著大運河浩浩蕩蕩北上了。
順帶一提的是,這個時代的大運河早就已經廢棄。
歷史上,即便是太平軍阻礙,黃河改道泥沙淤積等現實因素存在,漕運海運之爭也持續了好多年。
最主要的原因便是所謂的百萬槽工衣食所系。
不過如今百萬槽工都去北美開荒了,楊廣賭上腦袋開鑿的大運河也早已淤塞不堪,只能默默等待某一天“南水北調”這項新奇觀的出世,而被當做東線的引水渠再次疏通了。
南水北調奇觀在朱富貴的《奇觀黨的勝利》筆記本中躺著,想要實現還遙遙無期。
實際上,“南水北調”的優先級還在大明巴拿馬運河之后。
不是朱富貴把商業利益看得比民生更重,而是確實沒有必要。
未來大明只要能夠掌握密河平原、湄公河三角洲、紅河三角洲、黑吉遼大平原這幾個大糧倉,滿是鹽堿地的華北平原用水壓力就會大幅度減小了。
自大慫以黃河為天險防備遼人南下而放任黃河泛濫改道開始,華北地區缺水、不適宜農耕的局面就已經難以自然逆轉了。
后世為了糧食安全、民族存亡是沒有辦法。
如今只要環太大明達成,糧食安全就是一個偽命題,我國苦難的中原人民也不再需要束縛于土地之上,過得如此辛苦了。
而就在淮軍北上泛黃區的同時,另一個老李正在遙遠的南洋,踏上了他的前輩曾經駐足過的地方。
英屬馬來亞,檳城。
濱城,也就是檳榔嶼,它扼守馬六甲海峽北口,與馬來半島隔一條3公里寬的海峽相望,地理位置十分重要。
檳榔嶼這個名字最早出自永樂年間成書的《鄭和航海圖》。
早在15世紀,我國文獻中就有與檳城通商的明確記載,并有相關海圖。
不過1786年,英屬東印度公司萊特船長“發現”檳城,然后理所當然地將之納入了英國的殖民地。
如今,檳城已經成為了英屬馬來亞重要的橡膠市場和轉運中心。
橡膠這樣東西看似平平無奇,但隨著時代的發展,尤其是硫化橡膠技術發明之后,橡膠的重要性越來越突出。
尤其是明法第二次戰爭結束之后,歐洲各國都認識到了橡膠在軍事上的重要價值。
因此,檳城也變得越來越重要。
其實在整個英屬馬來亞地區,橡膠種植園已經如雨后春筍般遍地開花了,但為什么偏偏檳城會如此重要呢?
這是因為,這其實是一座華人城市。
華人的勤勞毋庸置疑,即便是愛爾蘭人這樣的凱爾特民族也甘拜下風,更不必說南洋土人了。
在南洋各地的種植園中,華人很多,而在檳城,華人格外的多。
甚至有許多華人憑借著聰明才智,成為了種植園的主管。
辜紫云就是這樣一個“成功”的華人,甚至他還有用一位金發碧眼的妻子。
他的兒子,便是后來號稱“國學大師”、“13個博士學位”、“學貫中西”,精神大清人辜鴻銘了。
他的頭銜中,恐怕也只有精神大清人是無需打引號的。
不過此時的辜鴻銘還不是未來那個生在南洋,學在西洋,婚在東洋,仕在北洋的所謂風流才子,而只是一個在橡膠園里玩泥巴的十歲小屁孩。
橡膠園主布朗夫婦正準備返回英國。
由于喀拉喀托火山的突然爆發,布朗夫婦的種植園受到了嚴重的災害。
加之布朗夫人的身體不佳,因此夫婦兩人準備返回英國。
而辜鴻銘也正準備隨他們一道離開,前往夢想中的日不落帝國。
不過就在他們出發前一個月,幾艘懸掛著日月旗幟的大船突然停在了檳城港口之中。
“唐山”,一個既熟悉又陌生的詞語,開始頻繁的出現在了辜鴻銘的耳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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