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克切銀幣是奧斯曼土耳其的官方貨幣,但是質量非常小。
一枚阿克切銀幣只有0.8克,約等于0.024大明元,折合人民幣6元。
外人很難想象,剛剛廢黜了兩任蘇丹的大權臣,如今口袋里只有這些硬幣了。
實際上,阿克尚當然還有不少錢。
光是之前水泥貪污案,阿克尚就賺取了至少30萬大明元,折合人民幣7500萬元。
可以說,阿克尚擁有的財富絕對足夠一個普通奧斯曼牧羊人吃穿幾千幾萬輩子了。
只是這些錢當中,藏在家里的,要么被該死的亞美尼亞人搶走了,要么被叛逃的仆人卷走了。
好在至少還有少部分錢,阿克尚已經不記名地,分別存進了英國施羅德銀行和大明皇家儲蓄銀行。
在亂世之中,兩頭下注,這是作為一名老牌貴族子弟的必要修養。
只不過計劃趕不上變化,如今俄國人入城之后,大明皇家銀行伊斯坦布爾分行被勒令關停,金庫被搶劫一空,銀行工作人員也和大明駐伊斯坦布爾公使及其他外交人員一道被關押起來。
他們將和阿卜杜勒等人一道,于8月15日接受沙皇親自主持的審判。
這顯然是公然違反了國際上不針對外交官員的慣例。
放在中華古代,也有兩軍交戰不斬來使一說。
對此,一向標榜國際秩序維護者的英國人卻沒有提出任何異議。
尤其是英國首相老丘吉爾更是怒斥地指出,當年他的三子就是在北京擔任大英帝國駐大清帝國公使一職,結果被明人殘忍地處以“linchi”之刑。
是明國人首先公然破壞了國際準則,做出了惡劣的榜樣。
但大明鴻臚寺的發言人也很快指出,當年約瑟夫·丘吉爾在北平的所作所為與其外交人員的身份極端不符。
大明方面有充分地證據證明,他與數起不道德的案件有關聯,并且直接參與了英軍與大明屬國的交戰,屬于明確的戰犯,而不是什么外交人員。
此外,大明屬國還給以了約瑟夫·丘吉爾的子嗣以優待,提供了一份終身雇傭合同,并享受公務員編制。
大明駐伊斯坦布爾公使與約瑟夫·丘吉爾完全不同,他只是一名熱愛和平的發酵果汁代理商,從來沒有做出與外交身份不符的行為。
因此,英國方面的狡辯純屬顛倒黑白、指鹿為馬,搞兩套標準,戴兩張面皮。
大明方面勒令沙俄政府懸崖勒馬,釋放被非法關押的大明非軍事人員,并賠償精神損失費、誤工費、診療費,共計12萬大明元。
最終,毫不意外的,這件事情又成為了一場口水戰。
所以阿克尚短期內是不可能從大明皇家儲蓄銀行中拿到錢了。
而至于英國的銀行,顯然在伊斯坦布爾的辦事處早就被阿卜杜勒給關停了,短期內也不可能重新開張。
所以眼下阿克尚空有存款,卻根本取不到錢。
其實就算能取,他也不敢取。
在俄國人的眼皮子底下,取多少都是泥牛入海,有去無回。
阿克尚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存在英國銀行里,以英鎊計價的錢瘋狂貶值,同時大明那邊的錢以年化利率1.20的速度穩步升值。
所以說,如今的阿克尚已經山窮水盡,連給仆人支付地鐵票的錢都不得不節約下來了。
阿克尚將自己的帽子壓低了一些,并將羊毛袍子的領子盡量立了起來。
馬哈茂德二世,也就是阿卜杜勒的父親,在1829年3月推出了著裝改革,命令官方成員不再穿奧斯曼傳統官服軍服,而是效仿西方開始穿長褲上衣,帽子也要求戴小紅帽(菲斯帽FES),小紅帽正式成為官方帽子。
阿克尚雖然以不尊重教義,放浪形骸為理由廢黜了阿卜杜勒,不過俄國人進城后,他和其他伊斯坦布爾,劃掉,君士坦丁堡土著一樣,出門都戴小紅帽,而不是頭巾,以便讓自己看上去更加西化一些。
伊斯坦布爾在十九世紀七十年代有地鐵這件事,聽上去有點魔幻,但確確實實是真的。
實際上,這條杜乃爾塔克西姆廣場地鐵比鳳都地鐵的歷史還要悠久,僅次于倫敦地鐵,是全世界第二條地鐵。
不過,這條地鐵直到21世紀,依然保持著這一項世界紀錄,那就是全世界最短的地鐵。
這條地鐵僅有兩站,長度為0.6公里……
0.6公里,女子初中生體測都不止這個距離。
但是對于貴族老爺來說,這還是非常遙遠的路途,必須要有代步工具。
阿克尚走進了地鐵站,發現里面的人比預想的要多許多。
這些都不是奧斯曼人,而是來看新鮮的俄國人。
俄國的第一條地鐵,莫斯科地鐵要到1935年才開通,圣彼得堡,或者叫列寧格勒的地鐵,則要等到1955年才開通。
所以這些俄國土包子都沒有見過地鐵,呼朋引伴地跑來這里看新鮮。
他們背上背著步槍,手里舉著劣質伏特加,讓整個地鐵充滿了刺鼻的氣味。
與倫敦地鐵不同,伊斯坦布爾地鐵因為只有600米,連接宮殿與貴族府邸群落,說白了就是貴族的玩具和專屬代步工具而已。
所以沒有什么人亂撒尿亂拉屎,這里的空氣質量要比倫敦地鐵好得多,甚至這里還有專門的熏香保持貴族老爺們身心的愉悅。
只可惜,這一切都被灰色牲口們給毀了。
他們不僅僅喝得爛醉,還到處排泄,甚至還偷喝熏香液……
因為地鐵只有兩站,也就是始發站和終點站的緣故,整個線路其實就是一個簡單的圓環,上面只有一輛列車。
哪怕以奧斯曼地鐵老邁的速度,三分鐘也足以打一個來回了。
只是往日里這里的列車員效率很低,半時才發一班車,遇到規定時間還要停下來做禱告。
但現在不一樣了。
成群結隊的俄國士兵就像去游樂場做旋轉木馬的孩子,坐完一遍還要坐第二遍,第三遍。
而且還不停有新的士兵加入進來。
所以地鐵司機不得不不停地載著他們兜圈。
當然了,這些俄國士兵買票是不可能買票的,端著刺刀就撞翻了閘口。
阿克尚將頭巾一拉,把頭一低,跟在這些俄國大兵后面準備零元乘。
而就在這時候,一張令他難以置信的,長著碩大猶太鼻臉忽然出現在了他的面前,并且朝著他眨了眨眼睛……
阿克尚清楚的記得,這張臉,這張臉上標志性的猶太鼻。
就是他,以令人難以拒絕的價格向自己置換了大明高標水泥,也是他,給自己送過不止一次神奇的希伯來秘藥。
在奧斯曼人眼中,猶太人不過是一群臭要飯的罷了。
阿克尚實在不明白他為什么會冒險出現在這里。
雖然俄國沒有像英國那樣排斥猶太人,因為離開了猶太人,俄國人根本沒辦法搞經濟,但這些臣服于東方可汗的猶太人,很顯然不屬于這里。
“我的King要見你。”
忽然,那個猶太人與阿克尚擦身而過,輕聲地說道,“下了地鐵,跟我走。”
“白癡,我為什么要去聽你的!”
對于這個從前舔自己靴子都不配的承包商,居然敢對自己不用敬語還吆五喝六,阿克尚感到十分憤怒。
不過一瞬間,他便愣住了。
因為他說的不是Boss,而是King。
而能被一個猶太人稱呼為King的,如今在世的恐怕只有那個家伙了……
平西王來伊斯坦布爾了?
阿克尚一瞬間整個人的汗毛豎了起來。
他知道,大的要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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