喀拉……
被光炮轟擊出的深坑邊緣忽然探出一只手掌,海瑟扒住遍布碎石的焦化殘壁爬了上來。
他的上衣顯得有些破爛,但內里的肉體沒有一絲傷痕。
在開啟了概念的狀態下,A威力的光炮也只能對他造成普通的擦傷,這種程度的傷勢憑借狼牙棒奈落川帶來的動物系幻獸種恢復力眨眼之間就可以愈合,連動用光卵都不需要。
在概念加持下,海瑟此時的耐久已經達到了可怕的EX級別。
即便沒有LANCER和ARCHER的助攻,即便自己沒有破防SABER的手段,海瑟自信也能活活將SABER耗到魔力枯竭。
但也就止步于此了。
因為對概念掌握程度尚淺的緣故,海瑟已經無法再繼續維持概念加持,恢復了正常狀態。
他撣了撣身上的灰塵和細小碎石,看向遠處站在高樓頂端正查看米納爾尸體的LANCER:
“SABER中看不中用,你倒是挺有意思的。問問你的MASTER,要不要臨時結盟?”
目前海瑟可以確定的是LANCER和SABER不是外鄉人。如果真是外鄉人,只要面對面一交手就能摸出對面底細。
LANCER只是用銳利的目光看著海瑟,然后一言不發地舉起手中黃金長槍將米納爾的尸體直接焚毀,隨后整個身子融入到陰影之中,徹底消失。
靈體化嗎?沒有直接開打,這說明對方對我的實力有所忌憚。而且御主實力也不算出眾,至少供給魔力很艱難,否則以迦爾納的寶具威力可以將整座梅爾西斯市瞬間夷為平地,哪里還用顧及我?哦對了,恐怕對方御主也藏身在梅利西斯市某處,不敢讓LANCER迦爾納施放過于強大的寶具。
海瑟一邊思考著一邊扭頭看向遠方,那邊正是箭矢飛來的方向。
將拇指食指蜷成圓圈放在眼前,心源流的源心眼起到了望遠鏡的功效卻依然什么都沒發現。
以人力達成的超視距打擊啊。
青銅箭矢,精準無比的射技,連我這處于概念狀態下的肉體都能破防的可怕威力……這次的ARCHER職階果然也是掛壁,倒不如說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海瑟不再多想,幾次跳躍就跨過數千米的距離,在一處相對隱蔽的角落里找到了正在警戒的萊納和羅克珊娜,帶著他們兩人離開了現場。
過了好一會,消防警笛聲和救護車警笛聲糾纏在一起,漸漸靠近。
回到臨海街區的居住地,房東老兩口正憂心忡忡地坐在一起看電視上的新聞直播。
聽到門響發現是萊納和羅克珊娜回來了,他們驚魂未定地跑過來抱住兩人,老婦人甚至哭出了聲。
海瑟看向電視,屏幕上有一位面容嚴肅的金發記者正在播報現場新聞。
……第四大街的情況十分慘烈,可以看到整條街面都已經被徹底炸碎,周圍的建筑物也無一完好。
畫面轉到旁邊,消防車正朝著燃起熊熊火光的建筑殘骸奮力噴灑,救護人員抬著擔架不斷向著安全地帶運送傷員,地上擺放著一排排簡單蓋著黑布的尸體。
傷亡人員目前已有141人,這個數字依然在不斷增加中,失蹤人數還在統計。
畫面中,身上被鮮血和泥土沾染的孩童大聲哭泣著,戴著日式狂歡節面具的游客和游行者們或坐或站,臉上寫滿了迷茫和悲傷。
根據專家推測應該是地下燃氣管道因為特殊原因而被引爆,進一步引發了連鎖爆炸反應。據此,本市市長宣布……
萊納再也聽不下去了,臉色慘白地捂著嘴沖向衛生間,隨即傳來陣陣嘔吐聲。
羅克珊娜懵懂地拽著海瑟的衣角,仰頭看向她最最喜歡的RIDER,似乎在詢問萊納到底怎么了。
海瑟搖搖頭,輕輕撫摸著羅克珊娜的腦袋。
過了好一會,萊納才抹著嘴角搖搖晃晃地從衛生間里走出來。他謝絕了老夫婦的關心詢問,向著他自己的房間邁開倉惶的步伐。
他曾以為自己做好了參加圣杯戰爭的準備,為此他甚至在心中模擬過許多遍殺死敵方御主的場面。
但今天,三位神靈般的強大從者所展開的廝殺,徹底將他從幻想中驚醒。
不是紙上談兵的模擬戰,不是腦海中胡思亂想的妄猜,是真真正正的、猶如戰爭兵器般無情的殺戮。
在那三位從者眼中,平民的生命并不是需要保護的最優先,沒人在乎這些背景板一樣的數字,他們只是在冷酷地追逐著名為‘圣杯’的最終勝利。
即便是海瑟和迦爾納這樣的英雄,也終究顯露出其殘酷的一面。
為什么?英雄不應該都是最高尚最無私的存在嗎?不厭其煩地對凡人的懇求做出回應,實現凡人眼中不可能達成的奇跡,這才是英雄啊!
“所以,你陷入了自我懷疑?”
萊納瞬間驚醒,發現海瑟和羅克珊娜悄然出現在自己的房間里。海瑟坐在椅子上翹起二郎腿,正以戲謔的目光看向萊納。
心情激蕩之下,萊納一時間忘卻了對海瑟的敬畏,大喊道:
“為什么!你們明明是英雄,為什么在戰斗時能如此輕易地無視掉那些脆弱的凡人的生命?圣杯真的這么重要嗎?”
“……我原以為你不會表現得這么蠢。”
海瑟笑容微斂,語氣中帶著譏諷:
“你是不是忘記了什么事?是你,偷走了你的老師準備好的圣遺物;是你,伙同兩個蠢材興致沖沖地跑來梅利西斯市參加圣杯戰爭。現在你居然在向我發出質疑?我忠誠的男仆,你似乎忘記了自己的身份。”
萊納的駝背顯得愈發嚴重,整個人佝僂著向下蜷縮,瑟瑟發抖。
海瑟一向好為人師,看到萊納被打擊得幾乎精神崩潰,這才緩緩開口說道:
“有些人期望自己能保持高尚,但實際上要一直保持高尚實在很難。有人一方面能做出圣人般的施予,另一方面卻有表現出冷酷無情的殘忍。英雄也是一樣,為了朋友而哭泣的英雄,甚至可能會殘殺敵人的妻子。所謂的暴君,偶爾也會對小孩子表現出難得的柔情。”
海瑟輕輕揉著羅克珊娜的頭發,就像在撫摸一只貓咪:
“英雄就必須被‘他人的愿望’和‘他人的看法’束縛住嗎?至少我不是這樣無趣的存在。我可以回應你的期望,讓你在這個圣杯戰爭中存活到最后,但你必須收起你那廉價的同情心,學會像羅克珊娜那樣全身心地信任我、服從我。聽明白了嗎,萊納?”
“是……我明白了,大人。”
萊納此時已經漸漸從歇斯底里中恢復了過來,不安和畏懼重新占據上風,畏畏縮縮地附和著海瑟,最后試探地問道:
“大人,需要我派使魔去調查一下ARCHER的行蹤嗎?”
“你?你那垃圾使魔連條狗都打不過,還蠢笨無比。我反而要擔心反向暴露我方行蹤,算了吧。況且……”
海瑟搖了搖手指,慵懶地向后仰靠在椅背上:
“我已經差不多猜到了ARHCER的身份。”
萊納剛打算問一問,房門處忽然傳來了敲門聲,隨后房東老先生的聲音響起:
“萊納,心情好些了嗎?”
“好多了,多虧格蘭芬多先生的開導。”萊納趕緊答話。
“那就好,要出來看百鬼夜行的大游行嗎?好像是民眾自發組織為死難者祈禱的游街活動,電視臺在直播。”
海瑟扭過頭看向房門方向。
有點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