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階梯很長,很陡。
越是往上攀爬,越是能感受到云霧的濕氣,再加上周圍林間那些若隱若現的黑巫女,還真讓海瑟有一種身處‘眾神云集之地’的感覺。
拾階而上,雖然以海瑟的腳力轉瞬之間就可以登臨山頂,但他卻將步伐放緩至普通人的節奏,充分享受著‘旅途’所帶來的快樂。
臨近山頂,周圍的黑巫女出現的頻率也開始變緩。
大約攀爬了數千級階梯,總算能看到頭頂傳來的曙光,霧氣也變得淡了起來。
已經能看到階梯的盡頭,那里佇立著比階梯途中鳥居大上兩圈的巨大石質鳥居,十分氣派。
“早安。”
前方忽然傳來了異常冷漠的聲音,一名身材高挑的女子手持掃把身穿黑色巫女服,就這么站在階梯盡頭的巨大鳥居正下方,俯瞰著海瑟。
看不出具體年齡但有些年輕,氣度威嚴。茂密的黑色長發幾乎過臀,被分成兩束,兩側眼角涂著紅色的眼影,容貌稱不上絕色但很耐看。一看就知道是這里的首領,因為巫女服的設計樣式與其他黑巫女稍有不同,更顯威嚴。
“早安。”
海瑟手搭在斗笠前沿稍稍向下壓了壓。
“來此途中,閣下應該已經知曉關于三途神社對于‘男子’和‘武士’的排外性了吧?出于禮節,我還是要詢問一下——您是不是走錯路了?”
女子絲毫沒有側開身子讓海瑟繼續過去的意思,雖然腰間沒有挎著武士刀,但手握掃把的姿態看得出這是一位難得的劍術高手。
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態度呢。
“敦賀迷彩,我找的就是你。”
海瑟也完全沒有就此返身離開的意思,笑瞇瞇地抬頭說道。嗯?出乎意料的好身材啊。
名為敦賀迷彩的黑巫女首領眼神掃過海瑟右腰間挎著的破爛刀,視線又在空蕩蕩的右臂位置停滯了一秒,這才重新看回海瑟那頂沾滿露水的大斗笠:
“失禮了,原來是只狼閣下。”
她微微欠身,然后側過身子向神社方向伸出手:“請隨我來吧。”
說著,她率先向著鳥居內側的神社走去。
海瑟摩挲著下巴,自己這名頭還挺響亮挺好用的?看來無論哪個世界的人都挺吃‘武藝高強的正直俠客’這一套。
隨敦賀迷彩走入神社,映入眼簾的是不輸于千階梯和巨大鳥居的宏偉祠廟,是個被精心維護的漂亮的權現造。(注1)
沿途能看到不少黑巫女,她們要么手持工具打掃祠廟庭院,要么在搬運著不輕不重的雜物。
看到走在敦賀迷彩身后的海瑟,她們紛紛停下腳步和動作,一動不動地凝視著海瑟。
如果隔著那么大一張符紙也算是‘凝視’的話。
“所以說,大名鼎鼎的‘只狼’,來我這小小的三途神社有何貴干?”
大殿內,兩人坐在擦得锃亮的深棕色地板上,氣度倒是相似的懶散,誰都沒有保持日本禮節當中的‘正坐’。敦賀迷彩面前放著一大瓶清酒和一個碗碟,一邊自顧自地給自己倒酒一邊頭也不抬地問道:
“我們尚有一點點自保之力,暫時也沒有不長眼的山賊或是劫匪來這里搗亂,想來還不需要只狼大人一展英雄之姿。”
海瑟看了看自己面前空無一物的地板,不禁撇了撇嘴:“……你們這也能算是‘一點點’自保之力?我倒是很好奇,你這個前·山賊怎么會跑來當三途神社的巫女頭頭。”
“……了解得很清楚嘛?”敦賀迷彩端起酒碗的手稍稍凝滯了一下:“我以為自己和這三途神社連在出云都算不上‘出名’。”
海瑟哈哈一笑,向前探去身子直接從迷彩那里拿走整瓶酒,咬開瓶塞噗地一聲吐到黑巫女們精心擦拭干凈的地板上,然后拎起酒瓶揚脖頓頓頓灌了好幾大口,這才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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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氣放下酒瓶用縫補過的破舊袖口隨意抹了抹嘴角:
“度數低了點,但是還算好酒……敦賀迷彩的名頭確實不怎么響亮,但千刀·鎩就不一定了。”
敦賀迷彩依舊端著酒碗小口喝著酒,但看向海瑟的眼神卻變得銳利起來。
“哎呀,別拿那種眼神看我,怪嚇人的。”
海瑟擺了擺手:
“我上山時注意到黑巫女們腰間都佩戴著同樣款式的刀,那就是千刀嗎?想來你們這里有一千名巫女,看不出來啊。”
神社雖大,卻也不像是能容納一千名巫女的樣子。
“山上只留了五十名巫女,畢竟是武裝神社,所以下界的安保也算是工作之一了。全放在山頂神社的話,會把這里擠爆的。”
敦賀迷彩放下酒碗,碗底與地板碰撞發出清脆響聲:
“這里沒有神官,雖說是神社卻也只是形式上罷了。”
不知何時,大殿內悄然出現了十幾名黑巫女,她們依然保持著靜悄悄的姿態,只不過腰間佩戴千刀的樣子可不像是‘無敵意’。
敦賀迷彩沒有下令讓巫女們發起攻擊,也沒有讓她們就此退去,只是用銳利目光盯著海瑟那頂大斗笠:
“只狼閣下,我聽聞過關于您的事跡。您是一位難得的豪杰、俠客,也是頂尖的劍術高手。正因如此,我也能明白四季崎記紀之刀對于劍客所產生的致命刀毒。我想問,您是來奪刀的嗎?”
不愧是武裝神社的首領,干脆利落,大有一言不合就將海瑟當場斬掉的氣勢。
即便對手是人稱武藝在全國數一數二的‘只狼’,敦賀迷彩也有絕對的信心將其拿下。這就是四季崎記紀十二把完成型變體刀之一的千刀·鎩所帶來的底氣。
海瑟嘆了口氣,摘下了那頂大斗笠,露出面容:
“說得那么難聽……我又不是來搶刀的,別把我當強盜嘛。”
當海瑟那張未被眼鏡遮蓋掩飾的面容出現在眾人面前,那些靜悄悄的黑巫女們明顯發出了陣陣輕微騷動,似乎心神受到了極大沖擊。
而敦賀迷彩正面受到了海瑟那張臉的無匹沖擊,原本銳利的目光也不由自主地產生了動搖和慌亂。
這時,她終于能明白為何關于‘只狼’的傳說故事里總是會伴隨著得救少女懷春落淚最終黯然的插曲,就這么張臉,哪個女人扛得住!
已經不能稱作‘少年俊俏’,海瑟此時的面貌大約是在三十到三十五歲之間,下巴上胡子拉碴,滿頭微卷黑發向后隨意梳攏,幾捋黑發從額前和耳側垂下,其余則散落肩側,那難以用言語描述的英俊面龐上帶著浪蕩不羈的淡淡笑容。
堪稱對于‘浪子’‘俠客’這類詞語的最好寫照。
這也是他在與小王子接觸后才知曉的關于外鄉人火種的另一種用法——用來調整自身的年齡外表。有時外鄉人會在一個世界里待上幾十年,這時就需要用外鄉人火種來調整外貌以免受到懷疑。
當然,海瑟只是因為好玩才這么調整。
他隨手將斗笠扔向那些黑巫女,巫女們恍惚地接住斗笠,心神搖曳。
手肘搭在膝蓋上,海瑟就這么懶散地坐在地板上,看向敦賀迷彩:
“敦和迷彩,我知道你把持著千刀·鎩是為了什么,我可以幫你解除這個煩惱。”
敦賀迷彩深吸一口氣勉強平復心情,原本懶散的坐姿變成了正坐:“哦?且不說你那面對‘千刀’依然旺盛的自信心,那就說說看吧,我的煩惱是什么?”
“你將千刀·鎩分發給這一千名黑巫女……”
海瑟笑了:
“是為了用刀毒治療她們的心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