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激動莫名的觀眾們相比,這群音樂家們卻似乎古井不波了。
麻木了!
早在魔王,早在G弦的獨舞之時,這幾位音樂家便已經習慣了。
就好比自己的學生,或者說自己,如果彈奏了一段很驚艷的曲子,這些音樂家還會興奮。
但李文音即使再彈出花來,好像都已經習慣了。
啊,是他啊,那沒事了
但他們對李文音每一次演奏的期待,卻絕對不少!
甚至更甚!
第十四段的變奏來臨!
雖然手里拿著弓子,但這一段,李文音卻完全沒有任何的弓法。
左右手的連撥!
李文音甚至笑了笑,直接將小提琴從肩膀上拿了下來,仿佛如同彈吉他一般,對著觀眾們,秀著左右手連撥的技巧。
觀眾們哪見過這個陣仗,當下便一陣驚呼。
這是在把小提琴當做吉他彈奏?!
小提琴的琴弦非常緊實,想要如同彈撥樂器那般彈奏是很困難的。
更別提這樣迅捷的左右手連續彈撥!
樂團的伴奏落下,李文音笑了笑,再一次舉起琴。
這已經來到了第十五段的變奏了!
神經質的顫音響起,配合上輕巧的拋弓,沉重的高音與輕靈的低音構成鮮明的對比。
仿佛是一對激動的父子在對話。
猛然間又是極大音程的跳躍,李文音的琴弓緊靠著琴碼抖動起來,制造出了一種半實半虛,夢幻般的聲音。
小提琴制造的音色,居然能如此之多!
阿貝爾已經來不及感慨了。
看著這個少年,阿貝爾仿佛覺得,這是上帝下凡來教自己拉小提琴了!
阿貝爾一度感覺,這半實半虛的連弓聲音,仿佛如同魔鬼的嘲笑一般!
我覺得李文音你在嘲笑我們!
人群之中,有個小黃毛,正在激動不已的錄音,試圖回家抄譜子。
伊萬忍不住想著。
安吉公主的離開,簡直是最大的遺憾!
這首曲子甚至比之前的魔王,G弦的獨舞還要離譜!!
變奏已經進行到了第十六段!!
優美的雙音與雙弦的三連音響起。
此起彼伏如波紋般的琴聲,仿佛如同狂歡節的人們,正在親切的攀談著。
這一刻,沒有老少之分,也沒有尊卑貴賤之別。
人們在一起共同歌頌著生活的美好,一起感恩著身邊細小的幸福。
炫技之中,卻仍然不忘抒寫主題,描繪畫面。
一時之間,阿貝爾甚至有些想象不到,還有什么小提琴技巧是沒有出現過的!
這一首曲子,就算過去了百年!也會被無數的小提琴家視若珍寶!
如同歌德的詩,如同貝多芬的音樂,如同畢加索的畫作,如同達芬奇的密碼,那神秘的蒙娜麗莎一般,是人類在藝術創作中那與上帝進行對話產生的文化瑰寶!
很快,第十七段變奏來臨!!
再一次襲來的雙手快速撥弦,輕巧的演奏而出。
噠噠噠!噠噠噠!
人們目瞪口呆的看著似乎很輕松的李文音,輕松的撥著極為快速的三連音。
看著李文音輕巧的指法,阿貝爾似乎明白了什么。
這個家伙一定會彈吉他!
把小提琴當成吉他彈著玩,是個學小提琴的都這么干過。
但是玩出花的,還真就這么一個!
李文音迅游完了整個廣場。
觀眾們看著屏幕上的李文音,感覺略微有些失神。
之前還覺得,李文音像是個來威尼斯演奏鍍金的華國明星。
但現在,所有人的腦海中,似乎都升起了一個同樣的想法。
威尼斯會因為這個少年的這首曲子,在古典音樂的領域之中,綻放出別樣的光芒!
第十八段變奏!
雙音!
無數小提琴的學生,都會有同一種錯覺。
雙音簡直就是一生之敵!
拉出來不難,難的是找音準。
一共就四根指頭按弦!
雖然沒有魔王那樣刺激,也沒有純三音演奏令人惡心。
但這高把位雙音的音準,很顯然更難。
一不小心就是翻車現場!
李文音這高把位的雙音快速斷奏,對音準的考驗無遺是再一次上升到了一個不同的高度!
輕巧的演奏著的李文音,仿佛對廣場上的觀眾們秀著。
你看,拉準小提琴,不是有手就行嘛?
果然沒有那么簡單!
在阿貝爾懷疑人生的眼神中,李文音拉起了泛音雙音。
手指輕輕的搭在琴弦上,用柔軟的指肚碰上,卻不壓下。
如果這雙音泛音,是自然空弦的泛音,自然不會讓阿貝爾大師懷疑人生。
但這如此兇殘的人工雙泛音,卻將阿貝爾大師驚出了一身的冷汗。
單音的人工泛音,就需要按壓一個實音,另一只手指在這基礎上,輕搭琴弦,制造泛音。
簡單的算數就知道,這一段的雙音,需要四肢指頭全部備戰。
第十九段的變奏來臨,阿貝爾才反映了過來。
就說似乎感覺少了什么。
這不,泛音來了。
還是人工雙泛音。
驚嚇吧!
隨即而來的單音泛音不斷的變幻。
音準的難度再次拔高。
如果說前面秀弓法,那么這一次,秀的就是左手的音準與泛音!
猛然!
隨著第十九段的變奏結束,整個樂團的伴奏不再低調。
猛然間的幾個重音響起!
李文音猛然調整弓法,兩個長長的連頓弓后,輕巧的跳弓與拋弓結合。
狂歡節也終于迎來了落幕的時刻!
終于,在樂團的轟鳴之中,李文音一個從G弦三把位的低音do開啟,一連串的長頓弓,不斷的點在D弦,A弦!最后終于來到了E弦,不斷的攀升,直到快要靠近了琴碼的夸張琶音后。
重歸一個長長的低音!
樂曲終于落幕!
放下小提琴,李文音臉上有些微微冒汗。
禮貌的笑了一下,然后對廣場的四周鞠躬道謝。
觀眾們似乎一時之間沒有反應過來。
但隨著幾位大師的帶動,掌聲與歡呼頓時浪潮一般的涌來!
雖然聽不懂人們說著什么,但李文音能從這一雙雙熾熱的眼眸中感受到這樣的激動。
其中,最為震驚的,依舊是這些大師們。
之前以為的李文音的高峰,原來只是起步。
他一直沒有停下腳步,不斷的超越著自己!
哪怕他已經默默的將無數的小提琴家全部拋在身后,但依舊沒有停下腳步!
十年磨礪無人曉,一朝聞名天下知!
可以知道,僅僅因為這一個人,華國便會在古典音樂的領域中,刻下濃濃的一筆!
這些大師們的固有印象,似乎就是華國的古典音樂家很少。
但現在,大師們覺得,多多少少的不重要了。
有這么一個人就夠了!
華國要是再TM出一個李文音,別人還玩不玩了?!
整整二十個段落,十二分鐘的曲子。
包含了所有所有小提琴的技巧。
阿貝爾甚至可以說,如果還有誰能夠完美的演繹這首《威尼斯狂歡節》。
那么他一定會成為這個世界上最頂尖的小提琴演奏家!
這是一首足以葬送專業級的曲子!
一如李文音年少般的張狂,阿貝爾仿佛看見了,魔鬼一樣的李文音,囂張的威壓著全世界。
我就是要把小提琴玩出一千種花樣!
拉小提琴的眾位,你們誰都別想好!!
廣場上的觀眾們似乎狂歡了起來。
在令人無比驚艷的樂曲中,人們的情緒頓時高漲起來。
正歡呼間,天邊升騰起了一片片五光十色。
煙花在全城燃放了起來!
升騰的煙花美麗萬分,似乎所有人,都由衷的感覺到了一種幸福。
桌上的美食,手里的美酒。
動聽的音樂,精彩的演出,美麗的煙花。
這一刻,無論老少,無論男女,無論貧富,都在手舞足蹈的歡慶著。
觀看天邊升起的美麗煙花,衷心的感謝著生活的美好。
“意大利真不錯啊!”
來自美國的瓦爾茲忍不住贊嘆了一聲。
“當然了!”
阿登納點了點頭,旋即小聲比比了一句。
“除了足球......”
“哈哈哈哈哈!”
在場的人們頓時哄堂大笑起來。
或許意呆利人淘汰掉德國,是德國球迷們心中永遠的痛吧。
“意大利嘛!意大利人都是天生的指揮家!”
阿貝爾學著意大利人的說話方式,比劃著手勢,手舞足蹈的調侃著。
“就像這樣!”
“哈哈哈哈哈!!!”
這句話一出口,就連身邊的意大利人們都忍不住哈哈的暢聲大笑了起來。
脾氣好,是意大利人出了名的性格。
雖然不能一概而論,但威尼斯這里的民風便決定了這里人的性格,仿佛水面一般,可以包涵任何的燥熱。
意大利人自己都知道,無論你說什么話,只要用上拉丁腔的聲調,再將手指像雞爪般向自己完全,五指并攏,那么看起來百分百就像是意大利人。
而阿登納正是典型的德國人。
德國人取笑意呆利也不是一年兩年了,身邊的人們甚至覺得,聽著這兩種口音在一起出現,就覺得相當好玩。
無論是打仗,還是踢球,甚至是計算器......
煙花不斷的升騰,甚至已經過了十二點。
坐回座位上,即使過了很長時間,李文音依舊被意大利的小老妹們用火熱的眸子注視著。
甚至一度有不少靚妹,大大方方的走過來,試著溝通。
就算看到李文音摟著身邊的徐馨蕾,似乎在說什么,也依舊有人走上前來,閃著大眼睛,想要找李文音聊聊。
李文音眼角抽搐了一下,似乎感覺到自己腰間的小手正在蠢蠢欲動,于是,便微笑著,不厭其煩的依次禮貌的拒絕這些趕來的小老妹。
夜晚就在這火熱的氣氛中慢慢度過。
就如同國內過年一般,威尼斯這天的救世主節,人們都會放起煙花,用歡歌笑語迎接清晨。
然后在清晨的太陽中下水捕魚,歌頌新生,來紀念與慶祝脫離黑死病的肆虐。
忍不住握緊了徐馨蕾的小手,依偎在一起,在一群手舞足蹈,興高采烈,熱情洋溢的意呆利人中靜靜的坐著,欣賞著煙花祭。
待到清晨,眾人們回到酒店休息。
為了下一站倫敦音樂會的演出,一行人休息了一天,到了第三天的清早,便趕往了英國。
與威尼斯的天氣很不一樣,快要八月份的倫敦,已經能感到一絲涼意了。
只不過,讓李文音有些意外的是,這一次的陣仗,明顯與歐洲之前的行程完全不同!
華國駐英大使館的領事不說,甚至還有英國外交部的領導前來迎接!
李文音看了一眼迎接的人,甚至還有提前來到倫敦的王學民教授與陳國濤教授!
在陳冬林的帶領下,兩位教授與另一名熟悉的民樂團團長吳建坤,向著自己招著手!
走上前去寒暄一番,李文音便在陳冬林的介紹下,認識著到場的人們。
又是一大串奇奇怪怪的名字。
當真是有些記不住......
但也算走南闖北的人,李文音很有經驗。
在實在腦子不允許的情況下......
你只需要記住幾個看起來會經常打交道的人的姓氏就可以。
“威廉姆斯先生,趙領事,你們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