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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守哲這才留意到,不遠處還有一個十三四歲女孩。
她正值豆蔻初開的年齡,梳著兩條小辮子,瓜子臉,長得漂漂亮亮,十分干凈清爽,正眨著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饒有興致地打量王守哲。
“你是若蕾妹妹吧?”王守哲拱手行禮。
他知道,柳氏這一代嫡脈比較興旺,當代族長柳高望育有兩子兩女。他的未婚妻柳若藍是嫡長女,她下面還有一個嫡親妹妹柳若蕾。
只是沒想到,此行柳若蕾也過來了。
好吧,前不久才在陳方杰面前過了一把小舅子的癮,讓陳方杰好好感受了一把如履薄冰的滋味。
這會兒他自己的未來小舅子,與小姨子全來了,該輪到他戰戰兢兢了。
“若蕾見過守哲哥哥。”柳若蕾也是急忙還禮,儀態端正,倒是有些未來大家閨秀的風范。
姐夫什么的,現在還只能是戲稱。王守哲與柳若藍一日未曾成親,便不能隨意改稱呼。
一翻見禮與寒暄時,柳氏家將從渡輪上驅下馬車,健馬等。
王守哲這才迎他們出了定蒲渡口。
“哥哥,咱們坐守哲哥哥的馬車吧,正好可以聽守哲哥哥介紹介紹平安鎮的風土人情。”柳若蕾拉了拉柳遠睿的衣袖,提議說。
十分顯然,柳若蕾對王守哲這個未來姐夫的興致很大,想多接觸接觸。
柳遠睿雖還不到十六歲,面色尚有些稚嫩,但是為人處事已頗為老到。他搖頭苦笑著對王守哲拱手說:“守哲兄勿怪,我們家若蕾從小嬌慣慣了。”
“無妨無妨,若蕾妹妹活潑爛漫十分可愛,遠睿,你若不嫌棄,便與若蕾妹妹一起乘坐我的馬車吧。”王守哲笑著說,“正好你我兄弟,已有些日子沒見了,一齊敘敘話。”
“那就再好不過了,我也正好可以向守哲兄多多討教學習一番。”
隨后,三人一架馬車,一路回王氏主宅。柳氏與王氏的家將,則是騎著馬,護衛在周圍。
一路上,三人吃著瓜果,對著馬車外面的風景隨口閑聊著。
柳遠睿也是頗為健談,從此次蟲災談到賑災,再談到未來有可能產生的長遠影響等變化。從中,也能看出他各方面功課見識都很扎實。
雖然其中有幾個小小的理念,王守哲并不贊同。但也并不妨礙王守哲對這個未來小舅子的感官很不錯,柳氏在家教方面做得非常不錯,不是劉氏趙氏那種家族能比的。
在柳遠睿的心中,卻更是吃驚。以前他也與王守哲打過交道,那時候的他性格內斂,不善言談,唯有修煉一道上能讓他折服。
也是由此,柳遠睿內心深處對這門親事還是略有不滿的。總覺得以王守哲表現出來的能力與才學,連他都比不過,怎么配得上他姐姐柳若藍?
只是這門親事,是老祖宗定下來的,他柳遠睿身為小輩,即便心中再不滿意,也毫無話語權。
卻不想,這才一兩年沒見,這未來的姐夫竟然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言談舉止成熟穩健,眉宇神態淡定自若中,仿佛透著強大的自信。
談到一些時局話題時,更是思維敏捷,邏輯清晰,往往三言兩語便能剖出本質,直抵真相要害。連他聽著,都有種醍醐灌頂,豁然開朗的感覺。
“守哲兄的見識,讓遠睿佩服佩服。只是剛才說到的,關于糧價不能開放的論調,遠睿有些不服。”柳遠睿侃侃而談道,“從此番蟲災中,便已經能看出此國策的弊端。商人們無利可圖,如何會拼命從遠處運送糧食過來販賣?依我看,此災一半看似天災,實際要紫府學宮負責,一半是該國策的錯誤。我相信未來不久,糧價國策極有可能發生變動。”
“糧價國策變動有可能性,但是即便變動,也只會進行微調。”王守哲搖頭說道,“遠睿你只看到放開糧價后的優勢,例如在災年時候可以迅速調集到糧食平息災情,卻忽略掉了人性之貪婪。一旦全面放開糧價漲跌,必然會有大鱷殺入場內,壟斷糧產,操控糧價之漲跌。屆時,你我這等小世家,以及無數自耕農,還有其它千千萬萬的平民,都會被那些大鱷玩弄在股掌之間,生死都由不得自己。”
“天災并非年年都有,但是人禍,卻是每時每刻都能發生。”王守哲的表情凝重至極,“看待時政國策,不能光看某些弊端。更況且,哪怕是災年放開糧價,也是極大的災禍。貪婪的商人就會肆無忌憚,刮干凈平民口袋里最后一個角子,甚至乎,會想辦法逼迫他們賣田賣產,賣兒賣女。”
“這……”柳遠睿似有不信,但卻不想再在這個話題上糾纏下去,便轉移話題,“守哲兄,前面那一片水域,便是珠薇湖吧?我還是首次來平安鎮,守哲兄一定要帶我去游湖一番。”
柳若蕾一直沒怎么說話,但是看著哥哥與王守哲那番對話,她可以感受到守哲哥哥更加自信從容,沉穩大氣,他說的多半就是對的。
看樣子,守哲哥哥比傳聞中更加優秀呢。
不過對于珠薇湖,她也是頗有興趣:“我也要去珠薇湖玩。”
聽得他們兄妹都想去珠薇湖,王守哲這才想起,柳氏嫡脈對珠薇湖的感情與旁人是不同的。
王氏第二代的嫡次女——王珠薇,便是嫁給了柳氏嫡脈,并育有兩子一女。如今嫡脈,都是她老人家傳下來的血脈。
她在柳氏之所以地位崇高,更多的是因為柳氏當今活著的三位靈臺境老祖,都是和她相關。一個是她兒子,一個是孫子。
還有一個女兒,那就更加厲害了。
那便是與瓏煙老祖齊名的長寧雙嬌之一的——柳萱芙。
據所有人猜測,在紫府學宮中發展非常順利的柳萱芙,此時必然已經是靈臺境后期了。而柳氏這些年之所以發展這么迅速,也是和柳萱芙在暗中照拂與扶持脫不開關系。
因此,珠薇祖姑奶奶在柳氏,那是過得一世榮華富貴。只可惜,在宙軒老祖戰死的那一年,也就是昌隆年3095年,王珠薇祖姑奶奶聞訊后悲痛欲絕,最終與世長辭隨宙軒老祖去了,她享年八十七歲。
閑話暫且不提。
馬車再向前去,見得珠薇湖畔,那熱火朝天的施工場地。
柳遠睿又是來了興致:“守哲兄,這搭了那么多工棚,是準備在湖畔造個別院嗎?”
王守哲笑了笑,造別院當然是不可能的,王氏最近的經濟有所緩解,但是無緣無故把錢砸進造別院中,那就是腦門子被夾了。
“我們王氏準備清淤填土。”王守哲大概將計劃說了一下。如此巨大的工程,是瞞不住的,也沒有必要隱瞞。
聽完之后,柳遠睿怔在了當場,他飛速地心算了一遍,表情中充滿了震驚:“守哲兄,你這是在說笑嗎?如此浩大的工程,總耗資怕是不下于三萬乾金,動用的人力物力更是龐大至極,你你你……”
也是難怪,如此巨大工程的話,都比得上各家老祖宗們開疆辟土時候的壯舉了。雖然一些玄武世家,都會在農閑之際,組織佃農或是農戶做一些對河道清淤填土,平整土地等擴展農莊范圍的工作。
但是那終究都是在小打小鬧,規模有限,一個農莊一年能擴展幾十上百畝,都算不錯了。
“此等大事,豈會說笑?”王守哲的表情有些嚴肅。
柳遠睿身軀一震,表情有些復雜了起來。雖然他表現得謙遜得體,有禮有節。但是骨子里卻有著不小的優越感,來之前,也是對王守哲抱著些小舅子挑剔姐夫的心態來的。
柳氏很強大,而柳遠睿他自己也是才華出眾,多次受到家中老祖的稱贊。他一直認為,姐姐柳若藍,未來那是下嫁給王守哲。
卻不想,王守哲不經意間,在將他的自傲之心一點點碾碎。論個人才華眼界,行為舉止,思維境界,他都隱隱有些自愧不如。
然而柳氏門楣之強盛,也是他自傲的本錢。
卻不想,如今王氏竟然啟動了如此龐大的開拓計劃,這種涉及千人,耗資數萬乾金的大工程,便是連柳氏也不敢輕易開啟。
“守哲兄,僅僅比自己大兩三歲啊。”柳遠睿的心頭又是佩服,又是有些苦澀。‘未來姐夫’才這般年紀,便開始繼承家業,手握實權,揮手間便開啟浩大的開拓工程,為家族奠定百年根基了。
他柳遠睿與之一比,根本不在一個層級上。
別說他柳遠睿了,便是他哥哥,當今柳氏的少族長柳遠輝來,恐怕也很難相提并論。
“守哲哥哥好厲害。”柳若蕾也是雙眼放光,歡喜地說道,“果然比我小哥哥只會紙上談兵強多了。”
柳遠睿臉一黑,雖然守哲兄的確不凡,可若蕾你也不用這么埋汰哥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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