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句話響起的同時。
一個飄裊女子由遠及近,凌空御來,緩緩飄落在地。白色的長發披散在肩頭,面紗上的星眸深邃如冰,看不出喜怒,橫掃著劉知德和趙伯鈞。
她穿著十分樸素無華,卻翩然出塵若仙,渾身上下找不出半絲世俗氣息。
玉手探出。
懸浮于空的瓏煙劍輕吟一聲,“嗡”,宛若活物般游走到她掌中。
“王瓏煙!”
劉知德,趙伯鈞兩人瞳孔緊縮,都情不自禁地地倒退了幾步,目光之中閃爍著驚駭和懼意。多少年過去了,王瓏煙殘留在他們腦海中的恐怖回憶,頑固如新。
就是她!
一劍傾城,如夢似幻一般,高貴的就像是九天下凡的仙女。
就是她!
以一敵三的不利局面下,竟悍然斬殺了他們引以為依賴的強大盟友。
五十年了,她除了頭發變成雪白,幾乎沒有太大的變化。只是眼神更加深邃,氣質內斂,卻也更加神秘莫測了。
劉趙兩氏的族人,家將等,也都紛紛緊張驚懼,緩緩倒退。可懼怕歸懼怕,卻依舊有不少人用好奇的眼神偷偷看著王瓏煙。
這名字在他們兩族之中,同樣充滿了神秘色彩。以一己之力,將王氏支撐至今,連老祖都對她忌憚萬分。
相較于劉趙兩氏的士氣低落。
王氏眾人卻是振奮激動不已,瓏煙老祖出來了,看劉趙兩氏還敢囂張?
只有王守哲,從頭到尾都是淡定自若,仿佛這一切早就在掌握之中。
不過劉知德與趙伯鈞,終究是活了一百幾十年的人,很快就從震驚恐懼之中回過身來。
趙伯鈞深吸了一口氣,眸色漸漸凝重:“王瓏煙,你強行驅使玄氣戰斗,就不怕傷勢反噬一命嗚呼嗎?”
沒錯。
平安鎮誰都知道,王氏瓏煙老祖一直都重傷不愈只是在勉力支撐而已。而且最近傳言紛紛都說瓏煙老祖命不久矣。
莫非,她現在不過是在強撐而已?
劉趙兩氏眾人都忍不住松了一口氣跌落谷底的士氣逐漸恢復,都將目光落到了他們的兩位老祖身上。
感受到了族人希冀的目光劉知德也情知此時不能慫了。
當即,他挺直了身軀雙手背負露出了鎮定自若的氣勢:“王瓏煙,我承認你很了不起。但是多年的傷勢,先不說有沒有把你拖垮。就說這五十年來,我們日夜苦修實力也早非當年可……”
“試試。”
瓏煙老祖也不與他廢話飛身上前玉手一抬,瓏煙劍便在一聲輕吟聲中,向劉知德殺去。
這一劍,看似普普通通,然而就在出劍的那一剎那間周圍的空氣溫度仿佛暴降了數十度,水分凝結成一朵朵唯美舞動的冰霜以瓏煙劍為核心迅速聚攏,形成了一片方圓數丈的冰霜風暴將劉知德籠罩在內。
劉知德瞳孔一縮,失聲說道:“玄冰劍法。”隨后驚懼不已的向后爆退而去。
上品劍法《玄冰劍法》乃是紫府學宮冰瀾上人一脈的劍法絕學須得由修煉功法《玄冰訣》配合使用。
據說修煉到極致后一劍使出,方圓百丈之內冰霜籠罩,萬物寂滅。
然而劉知德退的已晚,冰霜風暴將他已經凍得全身僵硬發麻,動作比往常慢了數拍不止,致命的瓏煙劍已飄渺無蹤般向他心口刺去。
劍未至,玄冰劍氣已至。
劉知德感受到心口隱隱刺痛,忙不迭手掌一翻,掌心中多了一個暗金色的缽。
靈器紫金缽!
劉知德一手托著缽,猛地一催玄氣。
“嗡!”
紫金缽發出了高頻顫響,如暮鼓晨鐘般渾厚,它懸浮了起來,綻放出了一道金色的光芒,金芒凝而不散,眨眼間便形成了一道半圓半弧形的護盾。
整個事情說起來復雜,可也不過是轉瞬之間的事情。
瓏煙劍裹挾著冰霜風暴,正面撞在了紫金缽金芒護盾上。
“鐺!”
猛烈的撞擊聲響起,冰霜花朵漫天飛舞,金芒護盾激蕩起一道道波浪漣漪,卻如驟雨狂風中孤峰,始終屹立不倒。
唯有與紫金缽精神相連的劉知德,承受了一部分沖擊力,臉色微微煞白了幾分。
但是總算,活了下來!
“咦,般若寺紫金缽?”
一劍未建全功。
瓏煙老祖輕“咦”了一聲,微微詫異。但轉瞬就排除了這個念頭,冷然道,“原來不過是一件靈器級的仿制品,想來那真正的紫金缽,自是不會落到你手中。”
這世上的靈器有多種多樣,瓏煙老祖就曾經擁有兩件靈器,分別為瓏煙劍與龜鱗甲盾。但是這兩件靈器,都是煉器大師利用材料的特性,原創性煉制的靈器。
而世界上不乏會有一些煉器大師,會仿制一些著名而強大的法寶,雖然威力和功效都遠遠達不到正品法寶的級別,但是反而更適合靈臺境修士使用。
這件紫金缽,顯然便是仿制品。
“沒錯。”劉知德一手托著紫金缽,臉上露出了驕傲之色,“老夫這件紫金缽,正是防御性靈器,不知比起你王瓏煙的龜鱗甲盾如何?”
他驕傲,自然有驕傲的本錢。一件靈器價值動輒數萬乾金,一些九品末流世家,根本無力購買。哪怕是一些強大些的家族,在漫長的過程中,能攢出一件靈器來也算是不錯了。
瓏煙老祖之所以有兩件靈器,其中那柄“瓏煙劍”,乃是王氏勢頭最盛時期的作品。
當時宙軒老祖已是靈臺境后期的強者,在開拓過程中賺了不少錢,也攢了不少珍貴的資源。他親自回隴左郡城,委托了一名煉器大師鍛造了兩把靈器。
一把“宙軒劍”如今供奉在祠堂內,是王氏家族的信仰集中所在,一把“瓏煙劍”,便是瓏煙老祖的主戰靈器。
而龜鱗甲盾,則是瓏煙老祖的師尊冰瀾上人,在收她為核心弟子時所賜。即便是財富底蘊無比渾厚的紫府學宮,靈器也不會隨意賜予弟子,顯然當年冰瀾上人十分器重看好瓏煙老祖,認為她極有可能晉升天人境。
如此全盛時期的王氏,也不過是鍛造了兩件靈器。以劉氏這種遠遠不如當年王氏的九品家族,能攢出一件靈器來,自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紫金缽一出。
便是連趙伯鈞和漭老祖,都是露出了羨慕和嫉妒的眼神,他們可沒有靈器。
據說公孫氏倒是有一件靈器的,但那件靈器是鎮族之寶,也并非是漭老祖可以隨意用的。
此時此刻,劉氏家主劉勝業,卻是對趙氏家主趙進賢洋洋得意了起來:“進賢兄,誰說賺錢的本事沒用的?”
十分顯然,這件紫金缽即便不是劉勝業一人攢出,起碼他也在其中立下不少功勞。
便是連王守哲,都遠遠地對他刮目相看,這劉勝業賺錢的本事還真不差。
“哼!”趙進賢不滿而羨慕的冷哼一聲,注意力落到了他兒子身上。好在瓏煙老祖出來后,那狠辣的小姑娘收斂了幾分,也沒再對趙鼎騰繼續折磨。
以趙鼎騰強大的體質,吃點苦,熬一熬也就過去了。
就在劉氏諸人,以及劉知德都洋洋得意之時。
瓏煙老祖卻是平靜無波道:“防御性能如何,試試便知。”
當即,她又欺身而上,再度一劍刺出。
這一劍,與第一劍完全不同。
出手的那一剎那,便是如天雷炸響,驟雨狂暴,在天空飄雪的同時,化作無數劍芒將劉知德籠罩在內。
而瓏煙老祖,也仿佛化身為冰雪籠罩中的女神,衣袂飄飄,無數冰霜在她身側飛舞。
還來?
劉知德臉上的笑意戛然而止,急忙再度祭出“紫金缽”,化成金芒護盾抵擋。
“鐺鐺鐺……”
千層驟雨般的劍芒,如暴雨般密集地炸在了金芒護盾上,冰霜飛濺的同時激蕩起了無數金色的水花。
劉知德托著紫金缽,抵擋不住連綿不絕的沖擊力,不斷地后退,后退,勉強只有抵擋之力,狼狽不堪,心中充滿了驚駭之色,狂叫道:“伯鈞老弟,還不出手幫忙。”
他知道,若任由王瓏煙繼續施展下去,待得他紫金缽防御告破時,拿什么去抵擋瓏煙劍?
趙伯鈞也驚恐不已,王瓏煙如此威勢,難道傷勢真的痊愈了?此時若不能聯手將其鎮壓,后患無窮。
就在趙伯鈞身形一動,準備前去聯手時。
漭老祖橫身一擋,將其攔住,爽朗地笑道:“伯鈞兄不是找我切磋嗎?來來來,讓咱們兩個好好親近親近。”
說罷。
漭老祖周身氣勢一鼓脹,連身軀都變得龐大起來,毫無花哨的一拳砸出,一往無前勢不可擋,那是絕對力量的展現,頗有一拳破萬法的架勢。
“公孫漭,爾敢!”
趙伯鈞震怒狂叫,卻只能被逼著和公孫漭交戰。
轟轟轟!
氣勁狂炸,碎石亂飛。
四位老祖級人物,分成兩邊戰場,各自戰作一團。只是趙伯鈞和漭老祖的戰斗,好像還有些旗鼓相當的模樣。
而瓏煙老祖和劉知德那邊,純粹就是單方面得碾壓。
靈臺境修士全力戰斗起來,余波很大,也十分危險。因此,王守哲督促著眾人都躲得遠遠的,他們之間的戰斗,小輩們可插不上手。
兩場大戰,看得王守哲是心旌神搖,眼神中充滿了向往之色。靈臺境修士真是太強大了,
也是難怪,一個家族若有靈臺境老祖坐鎮,就能延綿下去。若是失去了庇護,拿什么去抵擋別人的欺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