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日匆匆而過。
不知不覺,所有的一切就都已經準備就緒。
波瀾壯闊的東海之上。
一艘大型巨帆商船,駛離了大名鼎鼎的東海衛港口,披荊斬浪地駛向大海深處。
這艘商船是陳氏與姻親聯盟一起出資,新近打造的一艘新款遠洋商船,它結構非常牢固。很多關鍵性的龍骨與船板還有桅桿,都采用了千年靈橡木打造。
也是因此,它的整體造價已經超過了十萬乾金。
效果也顯而易見,它就像是一座堅固的海上堡壘,能驅逐五階兇獸,也能扛得住中型風暴。
這艘船是王守哲要求打造的奢侈品商船,平常參與在商隊中運營,但是各家族重要成員有需要時,只要提前知會一聲,便能抽調出來。
除此之外,王守哲還帶上了元水靈龜。萬一遇到不利情況,可騎乘元水靈龜逃命,或是潛下水躲避難以抵擋的風暴。
至于海水中的鹽度,對元水靈龜這種三階靈獸來說,倒不是問題特別大,只要略作適應,便能平衡咸淡水之間的細胞滲透壓差。雖然,水元靈龜一直都表現得對海水很嫌棄,明顯很不喜歡。
此外。
房佑安還應王守哲的要求,從學宮中借調了一只四階朱頂仙鶴飛輦,平常它就在船上好吃好喝地供著,一旦關鍵時刻說不定能派上用處。
不過茫茫大海之上,駕駛類似的靈禽飛輦到處飛可不是好主意,一是海上多颶風,萬一一不小心遇上,就算是四階朱頂仙鶴也有很大概率會迷失方向,二來,若是不小心招來了某種五階飛行兇禽,也是麻煩。
越是陌生的航線,便越是要小心謹慎。
大船寬闊的船頭甲板上。
王守哲等人在此匯聚,吹著海風,一起觀賞著波瀾壯闊的大海。
“夫君,我還是第一次見到真正的大海。”柳若藍窮目眺向遠方,大海無邊無垠,讓她心緒起伏,忍不住感慨道,“真是如書中所描述的一般——大海啊,你好大,你全是水。”
身為一個元水靈體,水行元氣對她的親和力很強,而她也是會愈發對水親近起來。水在她的眼里,仿佛是擁有生命一般。
呃……王守哲對她的形容詞品味隱隱有些擔憂,不過表情上,卻是露出了欣賞與欽佩之色:“娘子那句形容,以淺顯直白的句式講述了一個亙古明理。還尤其突出了大海最重要的兩個字,‘大’,還有很多‘水’,當真是精妙!”
“還是夫君懂我。”
“哪里哪里,是娘子太優秀了。”
一旁的瓏煙老祖嘴角抽搐,快聽不下去了,習慣性地運起玄氣封住了耳朵。
這兩口子,甭管什么時候都會撒一些狗糧。娃都十多歲了,套路還不帶變一下的?這不是欺負她這個老祖宗沒談過戀愛嗎?
這……
北辰老祖,房佑安,以及綠薇小學姐就不一樣了。
他們都瞪大了眼睛,感覺雞皮疙瘩都掉了一地。要不要如此旁若無人啊?能不能多顧及一下旁人的感受?
“佑安師兄。”綠薇激靈靈地一冷顫道,“這就是人類結婚后的狀態嗎?太可怕了,原本我還想實驗一下結婚呢……”
房佑安好懸一踉蹌,暗忖綠薇師妹你的可怕程度也沒少到哪里去,結婚也能實驗的嗎?
他當即給綠薇灌輸正確的人生觀道:“也不是每對夫妻都如此……呃……‘恩愛’的。不過,吾輩學宮親傳弟子,當以天下安危為己任,結婚什么的便免了,婚后的生活太過無趣了。”
王守哲瞥了他一眼。
佑安師兄啊,你這明顯是單身狗心態,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
王守哲與柳若藍夫妻倆膩歪了一會兒后,便不允許她多吹海風,讓她回了房間休息。
隨后,他便拿出一壺靈酒,讓人端來了桌子,邀請北辰老祖,房佑安,綠薇,以及瓏煙老祖一起坐下喝酒。
房佑安猛地灌了一口靈酒,看向王守哲的眼神卻是有些幽幽不已,仿佛是透著某種怨念。
“佑安師兄何須如此眼神?佑安師兄如此豐神俊朗,必然是不會少師妹主動追求。”王守哲正經的說道,“可迄今為止佑安師兄一百五十多歲了,卻依舊保持單身,便只有一個解釋。”
“什么解釋?”綠薇小學姐一下子來了興致,眼睛布靈布靈的閃著八卦之光,“守哲師弟你快說,快說。”
這一下,別說綠薇了,便是連瓏煙老祖都是坐姿一正,側了側耳朵,仿佛有些感興趣的模樣。
而北辰老祖,則是裝模作樣喝著酒,耳朵也豎了起來。
“佑安師兄肯定有喜歡的女子,而且應當是一個非常優秀的女子。”王守哲一本正經地分析道,“甚至有極可能優秀到,讓佑安師兄都有些夠不上的地步。”
“不可能吧?”北辰老祖有些不信,“我可是聽說,佑安老弟乃是嶺北郡五品紫府世家出身,因為身懷玄冰天驕血脈,而嶺北郡找不到合適的傳承,才加入了隴左郡的紫府學宮。如此天驕一般的人物,哪個女子能讓他夠不著?”
話說北辰老祖自從閉死關,一舉突破到了天人境后,整個人的氣質都仿佛升華了許多。原本鬢角的些許白發都不見了,臉上的皺紋也少了,變得更加自信和年輕了。
也是難怪,他若不是晉升天人境,壽元也沒多少年好活了。可如今一舉成為天人境,極限壽元達到了四百歲。
哪怕以他的身體機能很難活到足壽,但活到三百五六十歲當是不難。
而且,隨著他成功晉升天人境,長寧徐氏也是完成了家族祖祖輩輩的夢想,成功踏足七品世家。
如此情況下,北辰老祖心境豈能沒有變化?
“守哲師弟,北辰老兄,你們都莫要胡猜。”房佑安的模樣有些狼狽道,“我只是認為談戀愛什么的,頗為浪費修煉時間。”
如此軟弱無力的解釋,自然也是沒人信的。
“咱們紫府學宮,哪位親傳師姐,會讓佑安師兄都覺得夠不上呢?”綠薇小學姐的八卦之心熊熊燃燒了起來,開始掰著手指頭計算。
學宮的親傳弟子本就不多,各脈各峰的親傳學姐們加起來屈指可數。
“也不一定是學姐什么的。”王守哲喝著靈酒,隨口點撥了一句。
“不是學姐,難不成是師妹?”綠薇小學姐瞪大著眼睛說,“各脈各峰,又是師妹,又要比佑安師兄優秀,符合條件的就我一個了!”
王守哲差點一口酒噴出,你這句比佑安師兄優秀,說的還是挺順口的。
“不行不行,雖然佑安師兄長得不錯,實力也馬馬虎虎,可就是太過無趣了。”綠薇小學姐把頭搖成了個撥浪鼓,“我更喜歡像守哲這樣的,我要是要實驗結婚,肯定首先考慮守哲師弟。”
王守哲嘴角一抽,臉都黑了。
綠薇小學姐,當真是謝謝你的垂青啊
別說他已經有一個“不離不棄”的恩愛嬌妻了,便是沒有,打一輩子光棍都不會考慮綠薇小學姐的。
倒是瓏煙老祖想到了一個可能性,忍不住驚呼道:“莫非佑安師兄喜歡的……是……”
然后,她用很復雜的眼神看著房佑安。
老祖宗反應很快嘛,王守哲笑瞇瞇的給她豎起個大拇指。
“守哲師弟,瓏煙師妹。”房佑安臉色煞白煞白,難得有些惱羞成怒道,“你們莫要胡猜,我對師尊僅有敬……呃……”
“師尊?”綠薇小學姐捂著嘴,大眼睛布靈布靈地瞅著房佑安,“原來佑安師兄你喜歡的是……難怪,你一直留在……”
“綠薇!”房佑安臉發白,嘴角都不停抽搐了,“你給我閉嘴。”
“佑安師兄,其實也沒什么。”王守哲拍了拍他肩膀道,“就是你的壓力有點大了,得抓緊點修煉,爭取早日到紫府境才有機會。”
“咳咳!我說了我沒有……”房佑安連連咳嗽,急忙轉移話題道,“對了,先前你在東海衛,去拜訪澹臺家那位東海王時,為何要帶上我們?你這不是……”
“借勢是吧?”王守哲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道,“我們王氏姻親聯盟,原本就與東海王家有合作。不過人家畢竟是老牌天人世家,上位者心態一時改不過來。我這是為了東海王家好,避免以后出現不必要的齷齪嫌隙。”
“這不,現在好多了。東海王他老人家還親自送咱們上船,連笑容都變得和藹可掬了起來。”
“接下來,我們要替你去哪家撐場面?”房佑安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利用他們兩個學宮親傳,到處狐假虎威一番,這小子還臉皮很厚振振有詞?
先前他還拜訪了長寧徐氏的北辰老祖,利用他們兩個學宮親傳弟子身份,將北辰老祖忽悠進了隊伍。
難怪,師尊她老人家看王守哲是怎么看都不順眼。若非顧念到瓏煙師妹的面子,都不會搭理他。
“接下來去百島衛鐘氏,我先前已經派人先過去聯絡了。”王守哲喝著靈酒,認真地說道,“正所謂強龍不壓地頭蛇,咱們學宮出門辦事,還是得借助一下當地勢力的力量。”
正所謂料敵從寬,這個副本既然無法躲開,王守哲為了確保萬無一失,自然要將能利用的關系都利用上。
先前他還寫信給宙博老祖,只可惜最近些年隴左王氏發展迅猛,與一個天人家族有了利益上的嫌隙,雙方還有了幾次武力上的摩擦。
為了確保萬無一失,宙博老祖暫時必須在隴左老宅里鎮守場面。
而東海王雖然客氣,但是在未曾說明倒底是什么任務的情況下,他借口有事婉拒了。
果然,旁人家的天人老祖即便關系再好,也不如自己家的天人老祖用的順手。如今平安王氏萬事俱備,就只欠一個真正屬于自己的天人老祖。
最有希望的,當然要數瓏煙老祖了。
她當年因為傷勢的原因,修為在靈臺境中期停滯了五十多年,后來傷勢痊愈后,將玄冰與陰煞兼修,厚積而薄發,這些年來修為進階很快。
若是能得到合適的陰煞功法,與玄冰真訣一起修煉的話,速度極有可能更快。這也是為何,王守哲如此積極對付陰煞宗幕后指使的原因之一。
那幕后指使者身上,還是有一定可能性擁有陰煞屬性功法的。
他的要求不高,只要達到中品就行。
百島衛。
從地理位置上來講,百島衛實際上位于整個大乾版圖的最南面。再往南,便是外海了。
外海,跟外域一樣,指的是還沒被人類開發的海域。外海水深,海浪也大,氣候惡劣常有颶風海嘯不說,還有強大的海洋兇獸逡巡徘徊,可以說是危機四伏,比起外域有過之而無不及。
哪怕事先做足了準備,探索外海也有很大的風險,哪怕是有天人境修士坐鎮,也不敢說萬無一失。
倒是內海之中,因為水淺,浪小,強大的海洋兇獸嫌少出現,再加上有百島衛鐘氏等世家坐鎮庇護,正逐漸變得越來越繁榮。
如果有人對百島衛的人口進行一下統計的話,就會發現,如今百島衛的人口,比起五百年前已經翻了差不多兩倍,就連海面上往來的漁船,也多了很多。
海面上,時不時還會有滿載著貨物的巨大海船緩緩駛過,在海面上激蕩出飛揚的浪花,昭示著百島衛商業的繁榮。
在百島衛靠近西南面的某個位置,有一座不大的私人島嶼。
這座島嶼名為“鐘山島”,面積不大,地理位置卻很絕妙,不僅易守難攻,還處于重要航線附近,是鐘氏所擁有的私人島嶼之中目前最重要的一座。
這里,便是鐘氏的主宅所在,也是鐘氏的天人境老祖修煉的地方。
也因為這個原因,鐘山島周圍每天都有鐘氏的巡邏船護衛巡邏。也因此,這里可以算得上是整個百島衛最安全的海域之一,有不少漁民都樂于在這附近海域定居,生活,出海打漁,都安全不少。
劉安就是生活在這片海域的漁民之一。
這一天,他正和他大哥,以及另外幾個堂兄弟一起駕船出海,在附近海域拉網捕魚,便見鐘氏的巡邏船反常地在近午時分出現在了前方海面上。
“這是什么情況?”劉安的大哥有些不安,“別是出事了吧?”
說話間,漁船和巡邏船之間的距離已經接近到了一個比較近的距離。
見船舷上站著一個眼熟的人影,劉安忙撈起船頭的旗子使勁搖了搖,雙手攏在嘴邊朝遠處的巡邏船上大喊道:“韓大表哥,海上出什么事了?”
對面的人影,正是他娘家表哥,韓英,鐘氏的家將之一,平時就負責在巡邏船上做事。
“是小安啊。”韓英也注意到了這邊的漁船,見是自家親戚,便朝著他遠遠笑了笑,解釋道,“有一頭四階海獸流竄到了附近海域,我們正在大范圍搜捕。現在這附近不安全,你們別在這捕魚了,趕緊回去吧”
一聽這話,劉安這邊兄弟幾個立刻緊張了。
他們這艘漁船是幾家合力買的,雖然還算堅固結實,也能扛得住近海的風浪,但遇上了厲害的海獸,卻不夠折騰的。
萬一運氣不好遇到海獸,或者海獸剛好撞他們網里了,漁網報廢都是輕的,一不小心連人都得搭進去。
“走走走今天不捕魚了。等這頭四階海獸被抓住再說。”
劉安大哥一向膽子小,當即就跟韓英道了聲謝,準備帶著兄弟幾個回去。捕魚什么時候都可以捕,不差這一天兩天的,兄弟們的安全才最重要。
正當漁船緩緩拐彎的時候,忽然,遠方的海面上忽然出現了一艘大型巨帆商船。
那商船體型巨大,桅桿高聳,巨大的白帆被風鼓起,遠遠看去,就像是一頭體型巨大的深海怪獸一般。
它就那么劃破海面,從他們的漁船旁邊飛馳而過。巨大的水浪在商船后面激蕩,有道道白色的浪花飛濺。
隨著距離的靠近,那巨大船身帶來的壓迫感變得越來越強。他們家這艘漁船的甲板甚至都不到人家船腰的位置,簡直被襯得像是過家家用的玩具一般,對比格外慘烈。
劉安自忖也算是見識過不少商船了,卻依舊呆了一下,有種被震撼到的感覺:“這是誰家的船啊?這也太大了吧?”
“看到船頭那面旗沒有?”劉安的大哥卻是識貨的,“那是平安王氏的徽記。這應該是平安王氏的大型商船。這種船需要專門定制,一般的家族可買不起。”
聽大哥這么說,劉安眼神一下就亮了:“是那個平安王氏?幾乎要擠跨長寧衛天人皇甫氏的那個平安王氏?”
長寧衛和百島衛距離不近,一般的小事很難傳到這里,但平安王氏和皇甫氏之間的肉價之爭已經持續了三年,就連百島衛的肉價都因此而下降不少,他們這些普通漁民耳濡目染之下也聽說過不少。
因此,他一下就反應了過來。
“對,就是那個平安王氏。”
劉安大哥點了點頭,心頭不住的唏噓感慨。
聽說平安王氏轄下的百姓家家戶戶都過上了好日子,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可惜他們家世代捕魚為生,離了這片海,他就什么都不會了,不然,還真的想去親眼見識一下。
說話間,巨型商船已經從他們前方海面飛馳而過,看前進方向,正是鐘山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