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國交界處。
幽門嶺附近的一處小山谷中,無數士兵正駐扎在此,密密麻麻宛如蟻穴中的工蟻一般。
天上月明星稀,地面上四野寂寥,除了士兵們巡夜時發出的窸窸窣窣聲響,天地間便只剩下了呼呼的風聲,以及偶爾響起的兇獸嚎叫聲。
中軍的位置,宛如小山墩般的巖甲巨象正跪伏在地,靜靜地打著盹。
巖甲巨象背上,寬敞的象屋之中,慕容凱豐正跟往常一樣,對著一張新畫出來的地圖研究戰略戰術。
熒石靈燈幽幽的光芒映照在他臉上,讓他眉心處的“川”字紋更加明顯。
“大元帥。”
這時候,北岷親王的聲音在屋外響起。
“親王請進。”
慕容凱豐回神,就見北岷親王推開木門走了進來。
兩人相互見了一禮,北岷親王便開口說道:“散出去的探子都回來了。整個幽門嶺范圍都很平靜,沒有發現異常。”
“沒有異常……”慕容凱豐沉眸,臉上的表情絲毫沒有放松,“我們行軍的動靜雖然隱蔽,但是不可能徹底瞞得過東乾國。”
“按理說,他們不可能毫無準備。按照以往的慣例,他們這會兒應該早就在幽門嶺附近布好了防,趁著我們立足未穩的時候先消耗一波……這其中肯定有詐。”
“的確有些反常。”北岷親王點了點頭,表示贊同,“軍中的探子都是訓練有素的老手,經驗豐富。倘若當真有詐,能瞞過他們的搜索,應當不是普通的手段。”
他思索了片刻,干脆道:“不若這樣,本王親自走一趟,看看東乾國葫蘆里到底賣的是什么藥。”
慕容凱豐略微一愣,隨即大喜,鄭重道謝:“那就有勞親王殿下了。”
“大元帥客氣了。”
北岷親王也不廢話,和慕容凱豐稍微商量了幾句,圈定了幾個需要重點探查的位置,便離開了象屋,飛身沒入了夜色之中。
玄武修士手段眾多,能隱匿行蹤,規避搜索的手段也是從來都不少。雖然軍中的探子手里多多少少都有些偵測類的靈器和法寶,但終究實力較低,完全有可能被糊弄過去。
但他親自出馬則不同。
這世上能糊弄住神通境修士的手段可不多。只要對方沒有出動凌虛境強者,他有很大概率能發現問題。
趁著夜色,北岷親王悄無聲息地摸到了幽門嶺。
龐大的神識如水波般擴散開來,悄無聲息地覆蓋了腳下連綿復雜的山嶺。他隱藏在夜色中,一邊飛行,一邊細細感知,不放過一絲一毫的細微之處。
驀地。
朦朧的夜色之中,他感覺到了一股十分隱晦的能量波動,若有若無,稍不留神就會感知不到。
是陣法!
北岷親王心神一凜,當下便生出了警覺。
就連他這個神通境強者都差點察覺不到,難怪下面那些探子發現不了不對。這就不是一個級別的東西。
不過,就算發現了陣法,隱藏在陣法之后的,究竟是什么,還有待于商榷。
心念閃動間,一條蒼黃色的河流已經悄然出現在他身后。
巨大的河流貫通天地,在夜色下泛著幽幽的冷光。
河流上黑色霧氣浮動,有形態扭曲的人影虛影在其中時隱時現,乍一看去,宛如一條通往地獄的冥河。
但在北岷親王的控制下,它沒有發出絲毫的聲音,只是悄然化為無數水霧,朝著四面八方擴散開去,與幽門嶺之中的漫天水霧悄然融為了一體。
剎那間,方圓數百里范圍內的一切,皆映照于心。
和能力較為單一的小神通不同,神通境強者的大神通不僅威力更為強大,使用起來也更加變化萬千,常常會有些出人預料的驚人效果。
北岷親王的大神通“冥河”,便是一種比較特殊的大神通。
冥河領域之內,凡有靈之物,都在他的感知范圍內。而且,這大神通感應的并非能量波動,而是神魂波動,哪怕身具隱匿類的陣法或者寶物,也很難完全隔絕“冥河”的感知。
冥河領域展開,北岷親王的臉色頓時就是一變:“居然還真有埋伏?”
只見冥河感知之中,遠方的某幾處山谷之中,有密密麻麻的神魂波動正匯聚在一起,哪怕因著陣法的關系,感應有些模糊,數不清具體的數量,但看那密集的程度,哪怕不用數,他都已經明白了情況。
軍團!
那些山谷里埋伏著的,分明就是軍團!
看那規模以及分布情況,埋伏的軍團數量還不少,起碼有兩到三個!
北岷親王不敢怠慢,當即便趕回營地,將自己探查到的情況告知了慕容凱豐。
“東乾國果然陰險,竟不惜成本,使用了隱匿大陣來隱藏戰團的氣息,瞞過了我們的探子。元帥果然深謀遠慮。”他感慨地看向慕容凱豐,提議道,“如今我們既然已經發現了東乾國的伏兵,不如將計就計,借此機會一具重創那幾只戰團,斬下東乾國一條臂膀!”
慕容凱豐卻沒他那么樂觀。
他總覺得事情可能不會這么簡單。
南秦和東乾雖然已經有近千年沒打過國戰了,但小摩擦卻從來沒有斷過。他跟東乾那邊的大將也打過不少交道,對他們的戰略戰術多多少少都有點了解。可眼前這路數,卻不像那幾人的風格。
盡管不能排除他們忽然換風格的可能性,但實際上,更有可能的是,對方的主將換人了。或者主將沒換,但是主持戰役的人換了。
但若真是這樣,背后的可能性就多了。
不能排除這件事本身就是陷阱的可能性……
還是再探探比較安全。
就在慕容凱豐心中有了考量,準備跟北岷親王商量的時候,遙遠的天邊忽然出現了一股浩瀚磅礴的威壓,朝著他們扎營的方向極速飛掠而來。
慕容凱豐和北岷親王臉色齊齊一變,幾乎是同時消失在了原地。
下一刻。
兩人的身形便出現在了天空之中,磅礴的威勢擴散開來,籠罩了整支軍隊。
下方,原本已經休息的士兵們也被這威勢驚醒了,并以最快的速度穿好鎧甲,拿起武器,進入了備戰狀態。
而與此同時,天邊的那道恐怖威壓也已經迅速逼近。
夾雜著濃烈煞氣的爆烈火息侵襲而至,駭人的氣息彌漫在空氣之中,就連寂靜的星夜都仿佛因此而染上了紅黑色的火光。
熾烈火光中,隱約還能看到一道模糊的人影,在火光的渲染下顯得煞氣滔天。
“茍公公?”
慕容凱豐感覺到這火光中的熟悉氣息,卻是微微皺了皺眉。這氣息,分明就是陛下身邊的那位神通境大太監,茍長安。
可茍長安不待在京都,卻偏偏出現在了這里,可不是什么好兆頭。
“大元帥,別來無恙啊”
一道尖利的公鴨嗓自火光中傳來,毛刺刺的聽得人腦子疼。
而就在話音落下的同時,那道火光也已經逼到了近前。隨即火光散去,一個面白無須的干瘦老者出現在了慕容凱豐和北岷親王面前。
很顯然,這老者便是大太監茍長安。
“奴婢奉陛下之命,特來給慕容元帥宣旨。”茍長安這會兒的心情顯然不太好,手中拂塵一甩,一雙三角眼瞥著慕容凱豐,略有些不耐煩,“慕容大元帥,準備接旨吧”
慕容凱豐和北岷親王見狀,心中都有些不太好的預感,卻也只能按規矩擺案準備接旨。
“皇帝詔曰。”茍公公展開一卷玄黑色的帛書,一字一句念道,“著令三軍大元帥慕容凱豐即刻發起進攻,大太監茍長安隨軍監督,輔助,用最快速度拿下劍嶺關。欽此。”
“臣,領旨。謝主隆恩。”
慕容凱豐帶著北岷親王領了旨,表情卻不太好看。
“大元帥,您也別黑著個臉。陛下這也是沒辦法。”茍長安斜了他一眼,尖聲尖氣地道,“倘若不是陛下連下數道口諭催您進攻,您這都沒什么動靜,陛下又豈會特意把奴婢派過來?”
“您也知道,那位就在皇宮里等著呢,這事兒耽誤不得。”
“本帥明白。茍公公且放寬心便是。”
慕容凱豐深吸了一口氣,心知這旨意一下,自己是不可能再和預想的一樣慢慢來了。
為今之計,便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他沉聲宣布:“傳令下去,明日一早全軍開撥。讓尸傀軍團做好準備,明日由他們打前陣。”
吩咐完,他隨手把后勤主管招了過來,讓他去給茍長安騰個象屋出來,便轉身回了自己的象屋,繼續研究戰略戰術去了。
第二天一早,駐扎在山谷中的大軍便再次開撥,開始浩浩蕩蕩地朝著幽門嶺的方向緩緩推進。
出于謹慎,慕容凱豐沒有試圖吃下東乾國的三支戰團,而是由傀儡大軍打頭陣,其他部隊押后,穩步推進,一路向著劍嶺關的方向平推過去。
一路獸擋殺獸,人擋殺人。
幾乎是與此同時。
幽門嶺深處,蒼龍三團的駐地。
諸多普通營帳中的一個,依舊是一群大佬們在開會。
因為有錢,永衡親王雖然晉升神通境還不久,卻已經給自己配備了一套外形華麗,并且會說話的神通靈寶甲胄。
這會兒,他穿戴著整齊的甲胄,威風凜凜地坐在上首,正笑得暢快至極:“哈哈哈,真叫守哲料對了,那慕容凱豐竟然真的按捺不住,大軍推進幽門嶺了。”
蒼龍三團戰團長寧郡王,則是滿臉不可思議之色:“這不符合慕容凱豐一貫的作戰風格。如此大軍推進,實在是太冒失了。”
“也不算冒進。”王室昭淡定地說道,“慕容凱豐有他不得不推進的理由。他沒有貪功冒進,想要吃掉我們的三支精銳戰團,已經算是很沉得住氣了。只可惜,他身為大元帥卻并不能完全左右戰場局勢,總有身不由己的時候。”
“莫非,守哲家主使用了某種盤外招?”寧郡王的臉色漸漸露出了敬佩之色,“好厲害,守哲家主當真是好手段,遠在萬里之外都能間接‘操控’慕容凱豐的行動方針。此等謀劃,堪稱絕妙之計。”
“多謝寧郡王夸贊家祖。不過我爺爺向來認為,戰爭只不過是達到目的的一種手段。所謂的計謀,也只不過是因為實力不夠強大,不得不行的無奈之舉。”王室昭說道,“他老人家常說,防范戰爭的最好手段,便是讓自身變得更加強大,強大到敵人壓根不敢生出冒犯之心。而自身強大,則是為了國民、家人能夠更加安心地生活。”
寧郡王敬佩道:“守哲家主之遠見,讓吳某佩服。不管怎么說,我吳英俊從今往后都聽室昭你的安排。”
頓了一下,他又說道:“只是此番慕容凱豐雖然冒進,卻無視了我們作為誘餌拋出的這三支戰團,而是以行動緩慢的尸傀軍團打頭,步步為營,緩步推進。”
“如此戰術,當真如烏龜一般,令人難以下口。而且咱們一旦被尸傀軍團困住,再想殺出去就難了。”
聽著寧郡王這一通抱怨,王室昭卻依舊淡定:“這也證明了慕容凱豐行軍打仗的老道。不過咱們這三支戰團除了充當誘餌外,另外一個作用乃是‘故布疑陣’,有吸引慕容凱豐注意力的作用。”
“既然已經無法偷襲南秦的先頭部隊,那咱們就撤退。”
“好。”寧郡王正色說,“撤退時,是否要弄得動靜大一些?”
“不。依舊像潛伏時一樣,既要專業,又要在不經意間露出些許痕跡。”王室昭指揮若定地說道,“千萬莫要讓慕容凱豐看出咱們有絲毫演戲的跡象。”
“好。那我們就真下令隱蔽撤退。”寧郡王也反應過來,說道,“至于一些破綻,就由親信來執行吧。”
時間又是悄悄地溜過數天。
步步為營前進的南秦大軍,尸傀軍團已經有一大半進入了幽門嶺中。
一頭頭巨甲象托著的象屋之中,北岷親王如一道煙霧般潛入象屋,向南秦大元帥慕容凱豐稟報道:“大元帥,東乾負責伏擊的戰團在兩天前已經撤了。他們走得非常隱秘,若非我的兒郎們盯得仔細,差點被他們瞞過去。”
慕容凱豐面色沉重地沉吟道:“失去了伏擊機會,而我軍行軍又不再隱蔽,此時他們撤退乃是明智的選擇,否則一旦被尸傀大軍困住,便是插翅都難飛。”
“慕容大元帥。”負責監軍的老太監茍長安扯著尖銳嗓子催促道,“既然被伏擊的危險已經解除,那咱們還不快快加速行軍,爭取盡快攻至東乾劍嶺關。”
“茍公公。”慕容凱豐臉色一凝,“幽門嶺環境險峻,一旦加速行軍,前后軍之間的間距就不可避免地會拉長,或許會有意想不到的危險。東乾國難保沒有安排其他伏擊手段,我們須得謹慎行動。”
“哎喲我的大元帥啊,現在最大的危險莫過于你繼續磨嘰下去了。”茍長安眼珠子咕嚕轉了一圈,壓低著聲音說,“我聽說那位大人物已經失去耐心了,陛下在宮里也是頂著巨大的壓力。若非那位不方便露面,保不齊就要來前線將你斬殺,換一個主帥了。”
“行軍打仗又豈能如此……”
慕容凱豐還想再說,茍公公的臉色卻已經陰寒了起來:“大元帥,你真要逼奴婢動用陛下的尚方寶劍么?”
此事關乎到他身家性命,豈容慕容凱豐再磨蹭。
“大元帥,我的兒郎們已將幽門嶺掃過幾遍了,我亦是親自巡查了兩次。”北岷親王也說道,“除了伏擊戰團之外,并無其他異狀。東乾國那邊應當不會有別的暗手了。”
“既如此,加速行軍,盡快沖過幽門嶺,隨后劍指劍嶺關。”
在各方壓力之下,慕容凱豐終于下定決心。
隨著大元帥一聲令下。
南秦討乾大軍的速度驟然加快,而包括北岷親王在內的偵查隊伍,也是全力運作起來,以防止東乾國還有后手,再次中伏。
然而。
他們沒想到的是,大乾真正的后手壓根就不在地面上,他們就算偵查得再仔細,行軍再謹慎,也毫無意義。
就在南秦的討乾大軍全部進入幽門嶺的同時,地底深處,那如蛛網般錯綜復雜的地底熔巖通道關鍵節點處。
一些黑衣人收到信號,開始掐起了啟動陣法的手訣。
他們每六人一組,每一組人的腳下,都有一座隱蔽的陣法。
這幾座陣法名為“延遲爆炸陣法”,乃是王守哲委托陣法大師姬無塵專門研發出來的。
經過幾十年的布置,這些陣法早已與周圍的環境幾乎融為一體,又是在深深的地底,即便是專門的偵查手段,也難以察覺它們的痕跡。
此刻,隨著一道道手訣下去,一座座陣法開始緩緩運轉起來。幽幽光芒流轉,便宛如一頭頭潛伏在暗處待人而噬的兇獸一般,散發出了危險的氣息。
“撤!”
感受著陣法內傳出的越來越恐怖的氣息,所有黑衣人的臉色都變得格外嚴峻,手訣一掐完就立刻毫不猶豫地轉身就跑。
陣法一旦啟動,他們就只有一刻鐘的逃生時間。
慢一步,他們就得跟南秦的大軍一起陪葬。
好在,這一段路,他們早已演練過無數遍,就算閉著眼睛都知道該怎么跑。
等他們熟門熟路地逃出錯綜復雜的地底巖洞時,“轟隆”一聲巨響在他們身后響起,幽門嶺開始劇烈顫抖了起來,就好似有一頭無比巨大的怪獸,在地底下翻了個身。
大地顫抖,巖漿噴涌而出,滿天都是火光和火山灰形成的濃霧!
那毀天滅地般的恐怖威勢,簡直如同天災降臨一般。
“怎么可能?!”
軍隊中的高手們哪里能料到會有如此變故,一個個臉色狂變,發出了野獸般的咆哮:“撤退,快撤退!”
“結陣,啟動防護陣法。”
“怎么可能!”
慕容凱豐更是瞳孔劇顫,發出了遠古巨獸般的怒吼。
然而,到了這一刻,無論他們做什么都是枉然。哪怕是大帝前來,也不可能阻止這種級別的自然災害。
而始作俑者在此過程中,也已經跑得遠遠地躲了起來。他們身上沾滿了火山灰,顯得十分狼狽,可精神卻十分地抖擻,一個個興奮得簡直要上天。
成功了,立功了!
“守哲的計劃,當真是妙不可言,這就是送了咱們一個天大的功勞。”說話者,乃是大乾王氏剛剛晉升不久的神通境老祖——王宙輝。
另外兩個,一個是紫府境修為的漠南王氏王定辛,一個是天人境后期的修為隴左王氏王宙博,這些都是長寧王氏的宗親家族的重要成員。
也是難怪,這種穩立天大功勛的活兒,經過王守哲暗示和王室昭的操作,自然是留給了自家人來執行。
然而這一次的大災,不單單是幽門嶺。
近乎是在同一時間段。
西晉與大乾的緩沖區,那一大片瀕臨西海的鹽堿地中,正在加速行軍的西晉大軍也迎來了一場滔天洪水。
那洪水仿若九天之上而來,將西晉大軍沖得是七零八落,哀鴻遍野,損失極為慘重。
如此戰況,就像是長了翅膀一般,迅速飛向了南秦、西晉、大乾等重要部門。
王守哲的小院,也是在第一時間收到了前線的情報。
隆昌大帝、姜震蒼,以及王守哲等人齊聚小院中開會。
“守哲啊,你這小院匯聚情報的速度,似乎比起內閣還要快上幾分吧?”隆昌大帝酸溜溜地冷笑說,“看樣子,你這小院兒才是咱們大乾真正的權力樞紐。連我們這兩位凌虛境,都被你召之即來揮之即去。”
“陛下先看一下戰報吧。”這種酸溜溜的鬼話王守哲聽多了,都已經懶得搭腔了,拿出兩份戰報分別給隆昌和姜震蒼。
兩人略瞅了一眼。
“什么?劍嶺關大捷!南秦大軍損失慘重,尸傀幾乎全部戰損,正規軍損失三成?”
“西涯關也大捷?尸傀也全部戰損?西晉正規軍損失慘重。”
兩位凌虛大佬被這一份戰報震驚得不輕,面面相覷后,盯著王守哲道:“守哲,這這這,這可是真的?我記得兩邊戰場上的尸傀大軍,總計有三十多個戰團。”
“陛下,圣主。尸傀大軍正面戰場悍不畏死,堪稱難纏。但是它們智慧太低,且行動緩慢,在驚天動地的天災之中它們生存率比靈活的人類低太多了。”王守哲淡然說道,“我通過其他情報渠道確認過了,兩份戰報正確無疑。”
“好好好!”隆昌大帝狂喜道,“守哲你的計劃已經徹底成功了,大捷,這是真正的大捷啊。咱們現在應該立即反攻,殺到西晉和南秦的國都去。老姜,西晉給你,南秦給朕。”
“陛下稍安勿躁。”王守哲虛按了一下手,“現在可不是反攻的良機。”
“放屁。”隆昌大帝豎眉罵道,“兩國主力軍團損失慘重,這時候不反撲何時反撲?朕有把握,可以打到他們國都去。”
“然后呢?”王守哲瞟了他一眼道,“魔朝豈會坐視咱們大乾真正攻陷南秦西晉?必然會插手。”
“插手又如何?他們能搖魔朝,咱們也能搖仙朝。”隆昌大帝意氣風發地說,“這年頭,誰出來混背后還沒有點靠山?”
“呵呵,魔朝與仙朝實力相當,誰也奈何不了誰,一旦兩邊以我大乾、西晉、南秦等地進行爭斗角逐,勢必會讓我大乾生靈涂炭,大好局面毀于一旦。”王守哲神色冷峻地說道,“陛下若真要任意妄為,我長寧王氏立即低價變賣所有資產,舉家搬去仙朝買點田產過日子。”
“喲喲,守哲小子你還敢威脅朕?”隆昌大帝被氣得直打顫,“朕不許你王氏走,也不許你們把產業搬走。”
“陛下,我王氏是您的臣子,又不是你的家奴。”王守哲淡然道,“我們王氏一切財產都是合法的,并受到大乾律法的保護。我作為王氏依照祖規國制的合法家主,想賣就賣,想搬家就搬家。而你則是大乾的陛下,并不是律法本身!”
“呵呵,守哲小子你還跟朕杠上了,朕就不講理了,朕就憑著拳頭大欺負你了怎么著?”隆昌大帝被氣得不輕,忿忿地說,“朕可也是個暴脾氣。”
“圣主。”王守哲朝姜震蒼拱了拱手,“你們圣地可是有代仙宮監督大乾之任,守護天下人族之責,這大乾的堂堂陛下準備蠻不講理以勢壓人,欺凌一個小小的五品世家,您也不管管?像陛下這種暴君,我建議將其列為仙朝十大通緝犯。”
“嘿,你小子……朕不發飆,你不知道馬王爺有幾只……”
“好了,好了,隆昌你閉嘴,守哲你也別故意刺激隆昌。”姜震蒼頗為無奈地看著這兩個相性不合的家伙,“隆昌,我看守哲也說得有些道理,如今我們大乾好不容易有些起色了,一旦形成仙朝和魔朝角逐的漩渦中心,絕對討不得好處。”
“難不成就眼睜睜地看著眼前大好的戰機溜掉?”隆昌大帝不滿地冷哼說,“我記得守哲小子以前說過一句話,打仗一定要打出利益來。大不了,朕和老姜率軍殺入敵國,燒殺搶掠一番回來。”
“要去你去,本圣主可干不出這等事情。”姜震蒼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你還是好好聽聽守哲接下來的安排吧。”
“陛下您就這點出息?”王守哲嘆息說。
“朕就這點出息了,哼哼!不服氣啊。”隆昌大帝哼唧哼唧著說,“快點說說你的鬼計劃,朕被氣餓了,今天要吃仙靈米飯。”
“拖字訣。”王守哲長話短說道,“我們西拒西晉,南擋南秦,以守代攻,打一場長期消耗戰。一邊借著天時地利優勢長期消耗南秦西晉國力,同時我們繼續按照先前的經濟發展計劃,悉心經營大乾,調教軍隊,不斷強大自身。久而久之,西晉南秦愈發衰弱,而我大乾則是越來越強。”
“屆時,我們大乾綜合實力是他們的數倍,有的是手段收拾南秦西晉。”
“計劃倒是不錯。”姜震蒼說道,“但是南秦西晉的國主也不是傻子,會源源不斷地進攻我們的防守線。”
“希望!希望是一種神奇的力量。”王守哲道,“我們要給南秦、西晉希望,讓他們覺得只要再加把勁就能攻破邊關,這種情況就只能靠演技了。”
“與此同時,那個試圖覬覦血尊者遺跡的血童魔君也需要引誘住,我們也要時不時給予他希望以及危機感,例如,我們的情報可分成幾個部分,王氏快要破解遺跡守護陣法了,不好,王氏已經進入遺跡門口,不過暫且被阻,不好,王氏已經突破第一重關卡等等……”
“屆時,心急如焚的血尊者定會動用一切力量,對南秦西晉威逼利誘。”
王守哲這一番話下來,隆昌大帝一拍大腿恍然道:“朕明白了,血童魔君視血尊者遺跡為禁臠,好比是自己的新娘子。”
“因為情報被封鎖的緣故,他壓根就不知道自己視作囊中之物的新娘子,早就已經被王守哲弄上了手。偏生守哲小子還很壞,時不時地偷偷摸摸告訴血尊者,我要扯新娘子的衣服啦,新娘子正在拼命抵抗。然后又來,新娘子衣服破啦,我要進……”隆昌大帝越說越興奮,眉飛色舞了起來。
“咳咳!”王守哲急忙打斷了他,“陛下,您能換個比喻么?傳出去可不好聽。”
“怎么,你怕了?”隆昌大帝哼哼說,“總之,守哲你小子就是個不折不扣的大反派,一不小心就會著了你的道。朕和老姜兩個,也是一不小心變成了你的幫兇和打手!”
連姜震蒼都忍不住感慨萬分:“守哲真是智計無雙,原本血尊者窺探遺跡,西晉南秦兩國聯手進攻的危機,竟然被你全面利用了起來,形成了一個致命的大圈套。”
“算了算了,朕承認你小子有幾分算計。”隆昌大帝說,“反正朕就等著繼續看戲了,今天的會開完了沒?工作餐總得有吧?朕這已經有五天沒吃到仙靈米飯了。”
一說起先靈米飯,連姜震蒼的喉頭都咕嘟了一下,他發現隆昌有一個好處,那就是臉皮夠厚。
他姜圣主做夢也沒想到,有朝一日他會和隆昌一起蹭著人家先靈米飯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