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孩子呀,什么都好,就是從小到大一如既往的倔強。”菱嬤嬤嘆息道,“玄丹真君在仙朝歷史上是一個迷一般的存在,但是在他最輝煌之時卻神秘失蹤,連當時的廣明仙皇陛下窮極一生,都未能將其找出來。。”
廣明仙皇乃是寒月仙朝的第三代仙皇,謚號是“德武廣明”,因而常被后人稱作“廣明仙皇”。而玄丹真君,便是她任公主時的公主府府主。
“歷史記載中都言之鑿鑿的說,玄丹真君應當是去了異域,并且隕落在了異域。因此,珞珈你千萬別抱有太大的希望。”
菱嬤嬤知道珞珈的性子,就怕她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導致最終信念崩壞。
“并非如此。”珞珈公主緩緩搖頭道,“我全面研究過玄丹真君的歷史,他這一生的傳奇經歷讓我十分欽佩,他窮極一生都在守護沐月公主。我相信他最后的失蹤,也必定與守護有關。”
“沐月”乃是廣明仙皇任公主時的封號。
“他當時失蹤的極為突然和決絕,廣明仙皇登基之后窮極一生都在尋找他的下落,卻依舊沒能找出線索。因此,我推斷,他的‘失蹤’定然也是精心籌謀了許久的計劃,絕非偶然。”
珞珈公主遙望著窗外大海上愈發濃郁的迷霧,呢喃道:“若是有機會能問問玄丹器靈,當初究竟發生了什么事情,哪怕是繼承不到寶典又如何?”
她一開始研究玄丹真君的歷史,完全是機緣巧合之下得到了些許線索,懷疑玄丹真君隕落在了群礁鬼海之中,想從歷史中找出破解遺跡的關鍵。
卻不曾想。
隨著研究的愈發深入,她卻漸漸了解到了玄丹真君此人的卓絕不凡,讓她感佩不已。而他與廣明仙皇一起相偎相依,攜手成長的故事,也讓她深深為之動容。
而玄丹真君的失蹤,也是仙朝歷史上有名的謎團之一。
說話間,飛輦和遺跡入口之間的位置正迅速拉近。
漁船上,原本盤膝而坐,正閉目養神的姜晴雪驀然睜開了眼睛,雙目如電,猛地仰頭看向了天空。
“來者何人?!”
炸雷般的沉喝聲響起的同時,一股陰冷肅殺的澎湃威壓也自她身上升騰而起,宛如宣誓主權一般,瞬息間籠罩了周圍的整片海域。
駕車的兩只七階青鸞受到驚嚇,猛地發出陣陣驚啼,拍打著翅膀停在空中,死也不肯再往前飛了。
駕車的老者好不容易控制住青鸞,臉色卻也是一陣發白:“神通境強者!”
“這里怎么會有神通境強者?!”飛輦中,原本正準備說話的白發老嫗菱嬤嬤也是臉色微變,瞬間有了不好的預感,“難道是遺跡被人捷足先登了?”
“想不到,除了我之外,竟還有人在打玄丹寶典的主意。”珞珈郡主的臉色也不太好看。
“郡主,我來拖住她。您立刻想辦法進遺跡,說不定還來得及。”菱嬤嬤臉色凝重。
“好,如此就有勞菱嬤嬤了。”珞珈郡主點了點頭,沒有再多說什么。
現如今的情況,已經容不得她遲疑了。
在珞珈郡主點頭的同時,菱嬤嬤已經從儲物戒中取出了一把一人多高的鐵拐,掀開車簾沖了出去。
還在空中,她的身上就爆發出了可怕的威勢,手中鐵拐一揮,朝著下方轟擊而去。
“廢話少說,吃我一拐。”
黝黑的鐵拐仿佛牽動著天地大勢,雖只是簡簡單單一拐,散發出的威勢卻極其可怖。
就連下方的海面都承受不住,在那可怕威壓的沖擊下深深凹陷了下去。
“臭老婆子,我還怕了你不成?”
姜晴雪冷笑了一聲,眼底驀然便露出了狠厲之色。
她還是赤媚魔使的時候就不是什么好性子,即便如今收斂了一些,也收斂得很有限。
眼看得這老嫗二話不說出手就打,她自然也明白來者不善,就更加不會留手了。
身形一閃,她的身影瞬間消失在了漁船上。
與此同時,天空中傳來一聲暗啞的嘶吼,一條巨大的蛇形虛影出現在了滿天迷霧之中。
那是一條通體黝黑的巨大黑蛇,巨大的蛇頭上長著一根粗壯的尖角,黝黑的背脊上有艷麗的紅色花紋肆意蔓延,鬼魅而妖冶。
這條黑蛇,便是姜晴雪的法相虛影。
也就是在這法相虛影出現的那一瞬間,姜晴雪的身影也出現在了滿天迷霧之中。
她一襲黑紅色的衣裙迎風飄飛,整個人宛如一朵盛開的黑紅色牡丹花,氣勢強勢而凌厲。
只見她手一揚,強橫的神通之力便與她身后的法相虛影融為了一體,朝著那從天而降的鐵拐撞了上去。
“轟轟轟!”
震耳欲聾的轟鳴聲中,可怕的能量沖擊波席卷而出,瞬息間沖散了周圍的迷霧,漫天漫地的在海面上擴散開來。
“哎呀媽呀”
漁船上,李定海死死抱著船舵,已經被嚇得面無人色。
他就是個普通的靈臺境修士而已,哪里見識過神通境大佬動手時的可怕聲勢?
感受著周圍那像是要把自家漁船撕碎可怕的能量波動,他連一動都不敢動,除了緊緊抱著船舵瑟瑟發抖,他甚至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什么。
也是直到這時候,他才意識到,那位一直守在船上的女修士,竟然是一位實力如此可怕的存在。
李定海驚魂不定,欲哭無淚。
他他他,他真的還能活著回到家族嗎?
也就是在這時候,一道倩影從天而降,落在了漁船的甲板上。
那是一個身姿婀娜的女子,從他的角度只能看到一個側影,但那一身深不可測的氣息,卻讓他心中膽寒不已。
紫府境!又是一個紫府境的大佬!
李定海緊張地抱著船舵,連一聲都不敢吭,生怕被注意到。豈料那女子卻連看都沒看他一眼,只專注地看著手中的陣盤。
這女子,自然是趁著兩位神通境修士對戰之際,悄悄摸下來的珞珈郡主了。
“沒錯,就是這里了,也只有這個時間點才能進入。”
珞珈郡主確信自己找對了地方,便沒再耽擱,干脆利落地傾身一躍,下了海。
她手中的陣盤是北周皇室秘制的,即便不是專修陣法的陣法師,也可以靠著它尋找到陣法的薄弱點。
很快,她便根據陣盤的指示,在海中布置好了破陣用的陣法。原本隱匿看不到的遺跡陣法頓時就展露在了她面前。
見狀,她神色一喜。
手腕一翻,一個暗金色形似秤砣的神通靈寶便出現在了她細膩柔白的掌心之中,散發出來。
隨著她手腕一抖,暗金色“秤砣”便飆射而出,狠狠撞在了那顯露出的,守護遺跡的陣法上。
“轟!!”
遺跡內,正在藥圃內安心等候的王守業一眾人齊齊一驚。
突然之間,遺跡內的天空之中雷鳴聲大作,整個天空都隱隱動蕩起來。
很顯然,這個凌虛傳承之地的防護陣法正在承受著轟擊。
即便這處遺跡乃是凌虛境強者所留,防護陣法的防護等級很高,可畢竟已經兩萬多年沒人維護了,再加上海底火山爆發導致的地質變遷,再厲害的陣法也早已變得漏洞百出。
在珞珈郡主找準了陣法薄弱處的轟擊下,很快,透明屏障就被撕出了一道口子。
珞珈郡主的倩影也隨之疾馳而入。
注意到下方島嶼上站著的王守業眾人,她星眸中露出警惕之色,凌空飛渡的身形也迅速停了下來。
屏障的裂縫在她身后迅速愈合。
“竟然還有競爭者?”錢學富瞪大了眼睛看著忽然出現的珞珈郡主,神色詫異又震驚,“師尊,您老人家不是說過,這傳承之地只有您知道么?”
丹鼎上人老眼一瞇:“雖然有些出乎預料,但是世界之大無奇不有。不過大家放心,這世上無人能競爭得過你守業師弟。”
王守業刻苦勤勞,天資又卓絕,更重要的是家里有礦,敢給他無盡燒錢來提升煉丹水準。哪怕是如今的丹鼎上人,純比煉丹的話都覺得遜色守業不止一籌了。
“話雖如此,可也架不住萬一。”錢學富眨了眨眼睛,出主意道,“不如趁著她落單之際,咱們先聯手鎮壓住她,以免搶了守業的機會。”
此言一出,珞珈郡主頓即拿出了一件神通靈寶,靈寶縈繞在她周身旋轉,萬分警惕地盯著眾人。不過,她卻對自己極其自信,哪怕對對面人多勢眾,似乎也并非很畏懼。
“萬萬不可。”王守業臉色一凜道,“既然是先輩遺留的機緣,自然是有德有能者據之。我們倘若那么做,與邪魔歪道又有何區別?我四哥從小就教導我,身為世家子弟,凡事一定得行得正坐得直,切莫偷奸耍滑、為了眼前利益不擇手段、巧取豪奪。”
世家子弟與散修不同,散修行事自可一人做事一人當,想牽累都牽累不到別人,但是世家子弟卻是一人行事,全家都得擔著。
何況乎,一個世家子弟今天靠著投機取巧,或是卑劣手段獲得了好處,嘗到了甜頭,就極有可能會在這條道路上越走越遠,再難回頭。
哪怕他未來運氣好,一輩子不出事,但他自己都三觀不正,如何能教好自己的子孫后代?
正所謂“上梁不正下梁歪”,一旦門風壞了,家族的根基就壞了,遲早會惹來滅門的潑天大禍。
自王守哲繼任族長之后,在家族門風這一塊上便從未松懈過,王守業受其影響,自然也格外看重,給家族的小輩們留下了很好的表率。
“聽聽,你聽聽。”丹鼎上人狠狠地瞪了一眼錢學富,“都是世家子弟,守業就是比你強得多。若是自身不正,連帶著師兄弟們都會各懷鬼胎,繼而互相猜忌分崩離析。”
他當了大半輩子散修,對于散修之間的爾虞我詐互不信任早就膩味了。如今背靠王氏養老,才漸漸地感受到了團結的力量,那是一種令人安心而舒適的力量。
與此同時,王守業朝空中朗聲道:“在下東乾長寧王氏守業,這位姑娘且放心,你既然會在今日進入玄丹真君的傳承之地,說明你也是有所準備的。咱們彼此各憑本事,獲得器靈前輩認可吧。”
珞珈郡主遠遠地看了王守業一眼,暫且收起了神通靈寶,飛落在地后朝遠處朗聲道:“在下北周姬氏靈筱,懇請器靈前輩相見。”
她聲音一落。
就聽得遠處傳來一個溫和敦厚的聲音道:“適才真是好大的動靜,本真君沒想到,此次竟然來了多位傳承候選人。好,很好,本真君的丹道傳承總算不會埋沒了。”
“前輩是玄丹真君?”王守業微微詫異道,“不是寶典器靈前輩?”
他此前一直以為這秘境之中的乃是寶典器靈,這聲音中傳達出的信息著實出乎了他的預料。
“沒錯,我便是玄丹真君。”那聲音繼續道,“本真君當年突逢大難,留了一縷神魂寄存在玄丹道鼎之中,只是因為時間太久,魂力逐漸消散,才不得已長期休眠。”
“啟稟真君。”丹鼎上人激動萬分地上前行禮道,“七百年前,晚輩大難不死后無意中闖入貴寶地,承蒙寶典器靈前輩相救,還賞賜了改善資質的寶丹與《玄丹寶典》的前篇。如今晚輩依約而歸,帶來了資質優秀的傳承弟子。”
“七百年前?唔,本真君記得你。當初便是本真君授意器靈如此施為,目的就是讓你幫忙找到傳承弟子,不至于讓玄丹寶典永久埋沒于此。”玄丹真君聲音爽朗,聽起來很是高興,“你們都說說各自情況,好叫本真君進入下一步測試。”
“我們幾個就不用了。”谷涵語搖頭道,“這一次是我們守業師弟前來接受傳承。他自幼便展現出極強的煉丹天賦,并且是紫府境第七重離火血脈,也就是俗稱的‘絕世天驕’,相信應當無人能與他競爭。”
其余師兄弟們也都連連點頭。他們壓根就沒有打算和守業爭,只想著守業繼承寶典后,能分化出一些神通傳承之地來。
“絕世天驕?”玄丹真君的聲音欣喜不已,“好,太好了。你叫王守業是吧,你可真是給了本真君一個天大驚喜啊。”
絕世天驕繼承寶典,其未來的潛力絕對不是普通大天驕能比,只要資源給力一些,修行到凌虛境中期是大概率的事情,哪怕后期也未必不可能。
“真君謬贊了,守業能走到這一步,全靠家族扶持。”王守業謙遜道。
“既如此,本真君的傳人就是你了。”玄丹真君說道。
“等等!”珞珈郡主突然出言道,“啟稟真君,靈筱也是絕世天驕,還請真君給一個公平競爭的機會。”
又一個絕世天驕?
錢學富等師兄弟們都詫異不已地看著她。
好家伙,難怪她一副氣定神閑的模樣。
這年頭,絕世天驕居然也能量產了嗎?
“你也是絕世天驕?”玄丹真君也微微有些驚詫,“你可會煉丹?”
“啟稟真君,靈筱暫且還不會煉丹。”珞珈郡主如實回答道,“但是等繼承完寶典后,靈筱會動用家族資源迅速刷煉丹技術。”
“你這女子好生不要臉。”谷涵語蹙起了眉,一向好性子的她此刻語氣中也帶上了幾分怒意,“你既然不是煉丹師一脈,緣何要來爭這玄丹寶典?就憑你那樣的煉丹門外女,豈不是在糟踐寶典?”
“這位姑娘,我也有我的苦衷。何況我才一百八十歲,有的是時間練習。想當初玄丹真君出身自一個小家族,早先也不是煉丹師,可依舊在短短千年時間內成為了煉丹大宗師。”珞珈郡主朝著谷涵語微微頷首回禮,旋即便不再看她,轉而朝建筑物方向道,“至于是成是敗,全憑真君的心意。”
“既如此,姬靈筱和王守業都進傳承殿,進行下一步的考核。”玄丹真君略作思考后道,“具體成與否,還得看寶典器靈自己的選擇。”
“多謝真君。”王守業和姬靈筱齊齊行禮。
就在兩人向那煉丹室外形的傳承殿行去之時,傳承殿內,一尊古色丹鼎正“嗡嗡嗡”的顫抖著。
一縷縷稀薄如同晨霧的黑色霧氣在其中翻滾,隱約間匯聚成了一個人形。
一聲聲猖狂的大笑聲自霧氣中傳出:“哈哈哈真是天助本尊,竟然一口氣來了兩個絕世天驕。一個可充當本尊寄魂重生的媒介,一個可植入藥胎,令其成為藥鼎,啊哈哈哈哈哈哈”
傳承殿內并無雜物,就只有這一尊古色丹鼎坐落在中央。
仔細看去,就能發現這尊丹鼎似乎受損不小,到處坑坑洼洼,還缺了個耳朵,連許多銘文都模糊不清了。但即便如此,這丹鼎上散發出的氣息依舊極為玄奧神秘,威勢不俗。
隨著那一聲聲大笑聲的響起,丹鼎的震動幅度驀地變大,另一道聲音猛地響起:“魔鼎尊者,你這條卑劣無恥的老狗!我玄丹便是拼盡了這縷殘魂,也不會讓你得逞的!”
這聲音憤怒至極,卻也孱弱無比,好似隨時都有可能消散。
“桀桀桀,玄丹,你莫要忘記自己是什么出身。若非本尊一路相助,你如何能從一個垃圾世家受欺負的落魄子弟,一路逆襲,非但成為了仙朝最頂尖的煉丹師,還成為了沐月公主府府主。”那聲音聽起來頗為邪惡,怪笑連連道,“公主的滋味不錯吧?只可惜,你非要我行我素與我同歸于盡。”
“否則等那沐月公主登基成仙皇之后,你我再暗中控制住她……我們就能控制整個仙朝,屆時,便能搜刮資源煉成藥胎仙種,暗中給那仙皇種上,讓她孕育出真正的仙靈之胎。嘖嘖,屆時本尊非但能重生,還可恢復至巔峰實力。”
“老狗!若非你一開始與我接觸時表現得仙風道骨,正直和善,好似得道真仙,我如何會一步步深陷泥潭?”玄丹真君的殘魂怒斥道,“你要恢復肉身我自可以想辦法幫你,但是你要傷害沐月,我豈能容你?!”
“光有肉身又有何用?本真君要的是重回真仙境。”魔鼎尊者瘋狂地大笑道,“本尊要統一這世界,讓魔鼎丹道一脈發揚光大,成為世界主流,讓圣皇那老狗看一看,誰才是正確的,哈哈哈”
“瘋子,你這條老狗真是瘋子,難怪會成為神朝十大通緝犯!”玄丹真君怒道,“我不會讓你得逞的。”
“玄丹,你再叫囂又有何用?”魔鼎尊者冷笑連連,“你這一縷小小的殘魂力量如此孱弱,只要本尊不愿意,你連話都說不出來。本尊這么些年留著你,就是想讓你看一看,本尊是如何涅槃重生,如何雀占鳩巢,將仙朝拿下的!”
“老魔,你是準備對那年輕人故技重施么?”玄丹真君聲音顫抖,無力道。
“故技重施?桀桀,本尊已經吃過一次虧,差點被你暗中布置的九幽冥焰灼殺了,豈能再給人留機會?話說回來,你倒也是本事夠大,竟然能在本尊眼皮子底下,耗費數百年時間布置出了絕殺之局,令本尊長久以來的心血徹底毀于一旦。”魔鼎尊者想起此事就怒意滔滔,聲音也變得狠厲起來,“此次為了保險起見,本尊要先一步強行奪舍。”
“強行奪舍,豈有那么容易?”玄丹真君似乎不信。
“哼,人心之惡,莫過于貪婪。只要他主動敞開靈臺讓本尊意識進去,本尊自有辦法。這兩萬多年,本尊也不是白過的。”
就在玄丹真君和魔鼎尊者爭吵不休時,珞珈郡主和王守業兩人已然到了門外。
他們在門外拱手行禮,得到“玄丹真君”的認可后就進了“傳承殿”。
“這?”
王守業一進去,就微微有些奇怪。
這所謂的傳承殿極為簡陋,內里空無一物,唯有一尊殘破的丹鼎孤零零的在中間。
“守業勿要覺得奇怪。”“玄丹真君”溫和地說道,“當初本真君被身邊最親近和信任的小人算計,只留了一縷殘魂在本命道鼎之中,這傳承之地還未來得及布置完全,難免有些簡陋。”
“若有機會,守業愿意替真君報仇。”王守業身直心正,最厭惡背叛小人。
“早就是過去的事情了,那小人也早就已經煙消云散,并無好下場。”“玄丹真君”略過了這個話題,“適才本真君思考了一番,靈筱和守業都是絕世天驕,而守業還是一位優秀的煉丹師。因此,玄丹寶典更適合守業。”
他將兩人誑進來之后,也不想再浪費時間了。
“真君,能不能給我一個表現的機會?”珞珈郡主眼神微微有些不甘。
“靈筱,此事本真君已有決斷。”玄丹真君語調略有些加快道,“你先耐心等待一番,等守業繼承完寶典之后,本真君會賜你一枚‘八品仙丹’以作補償。”
珞珈郡主雖有滿腔不甘,卻也是無可奈何。
她已經盡力了,原本想著憑自己機緣巧合下提升到絕世天驕的血脈資質取得寶典歡喜,卻不想自己晚來一步不說,對手竟還是更加優秀的王守業。
“是,靈筱多謝真君。”珞珈郡主拱手道謝,隨后又朝王守業坦然道賀,“靈筱恭喜守業兄獲得真君和寶典的認可。”
“多謝靈筱姑娘。”王守業哪怕性格再沉穩,此時也是難免內心有些激蕩。
“守業,你先將手按在老夫的本命道鼎上,老夫將畢生煉丹經驗和修行經驗,先行灌輸于你。”玄丹真君道。
王守業一愣,忙道:“真君,這又是為何?”
“唉,老夫這縷殘魂已經堅持太久了,早已經到了油盡燈枯的階段,為了老夫畢生所學和經驗不至于煙消云散,你就莫要推辭了。”“玄丹真君”感慨不已道,“這些意識經驗將會助你迅速成為一代煉丹大宗師,從此平步青云,踏入人生巔峰。”
“這個……”王守業微微有些糾結,但很快就下定了決心,正色說道,“多謝真君了。不過,守業認為沒有此必要。一來是煉丹一途,須得腳踏實地步步前進,靠灌輸的經驗雖然能一時得利,卻如空中樓閣般根基不穩。最重要的是,我一旦習慣了行此捷徑,將來一旦進步慢下來怕會心態失衡,未來的路恐走不遠。”
這樣的選擇,換了其他人來怕是不能理解,但守業一貫都是這樣的性格。他習慣了腳踏實地,做事情也是一絲不茍,相信一分耕耘一分收獲,也唯有如此才能心安。
比起被直接灌輸經驗,他寧愿自己花時間總結。
“玄丹真君”好懸沒被氣死,當即佯怒道:“莫非,你要本真君這一身經驗煙消云散么?”
“不至于,不至于。”王守業連忙搖頭道,“只是目前以弟子在丹道上的實力,雖然煉制七品塑魂圣丹成功幾率不算高,但是倘若繼承了寶典,血脈再進一大截,再加上真君從旁指導,相信煉制七品塑魂圣丹問題不大。”
“屆時真君靠著塑魂圣丹,可恢復不少魂力,日后咱們自然就有時間慢慢想辦法幫助前輩活下去了。關于這一點,弟子家族還是有點經驗的。”
“七品塑魂圣丹!”“玄丹真君”被氣得直顫。
這小子的煉丹水準竟然已經到了如此地步。這還不算,他面對一步登天的好事竟然還給拒絕了!
這都弄得他下一步都不知道該怎么操作了。
“塑魂圣丹需要用到主材十二階的靈魂樹果,可惜這滿藥圃的藥材,可沒有靈魂樹。”‘玄丹真君’再次硬著頭皮推卻道,“這世上也沒聽說有十二階靈魂樹啊。”
“有的。”一旁的珞珈郡主說道,“德武廣明仙皇陛下,一萬七千年前曾在域外戰場的仙朝大本營中,栽下了一株半仙植靈魂樹,因常年吸收域外戰場大量散亂的魂魄之力而早就成熟,產量不算稀少。遠的不說,靈筱家里就備有幾顆,我可以做主送守業公子一顆。”
她算是看出來了,這王守業天資卓絕,未來的前途不可限量。這種人與其跟他為敵,還不如提早結交投資一番,將來也好多一條人脈。
“如此,守業拜謝靈筱姑娘。”王守業感激不已,“他日若有差遣,守業自當領命。”
“德武廣明仙皇?那是誰!??”“玄丹真君”計劃屢屢被破壞,被氣得不輕。
“這……那是當初的沐月公主啊,是玄丹真君您的妻子。”珞珈郡主略微有些狐疑地問道,“真君這些年來,都沒有接觸過任何人么?”
“自然是沒有接觸過厲害的人,都是些小嘍嘍。”“玄丹真君”略顯尷尬地說,“只是沒想到沐月還在域外戰場種了棵魂樹。”
“原來如此。”珞珈郡主“釋懷”道,“其實,德武廣明仙皇是她老人家隕落后的謚號,您不知道也正常。唉,遙想陛下當年之風采,當真是令人神往。聽說她老人家一輩子,都在搜尋真君您的消息。”
“是么,哈,沐月她太癡情了。”“玄丹真君”愈發有些尷尬。
“守業兄,情況有些不對勁。”珞珈郡主主表面繼續裝模作樣地訴說著一些關于德武廣明仙皇的事跡,一邊向王守業傳音道,“我仔細研究過沐月公主與玄丹真君的歷史,這一縷殘魂的表現非常不對勁。玄丹真君生前乃是個溫潤儒雅之人,與廣明仙皇陛下的感情也十分好,聽到廣明仙皇隕落他不該是這個反應。而且我感覺他似乎一直在試圖引誘你接受經驗灌輸。”
“我也覺得似乎有些怪異,咱們都小心些。”王守業同樣傳音后,再次拱手道,“真君,還請您相信弟子,我定會想辦法讓您的殘魂逐漸恢……”
“你小子敬酒不吃吃罰酒!”
魔鼎尊者已經失去了耐心,也感覺自己似乎快要暴露了,索性就撕開了偽裝。
“轟!”
霎時間,一股可怕的力量從殘破丹鼎上爆發了出來。
丹鼎登時騰空而起,裹挾著磅礴的力量向王守業鎮壓而去。
“守業兄小心。”
一直在暗中警惕的珞珈郡主忙不迭橫跨一步,擋在了王守業面前,衣袖一揮,硬擋了一下來勢洶洶的丹鼎。
豈料,操控丹鼎的那縷殘魂豈同尋常?那可是真仙境的殘魂,哪怕只余一絲魂念,力量也不弱,而丹鼎也非凡物,那可是當年魔鼎尊者賴以成名的魔鼎。
“轟!”
珞珈郡主當即便被那股巨力轟得倒飛出去,撞在了王守業懷里。
還沒來得及反應,魔鼎就又是兜頭鎮壓而來,如同萬山壓頂一般將兩人鎮壓在地。
不過眨眼間,珞珈郡主就變成了仰躺在王守業身上,兩人四手同時推出,幾乎用上了全身的力氣,方才勉強抵住了魔鼎之萬鈞鎮壓之力。
“桀桀桀!臭小子,賊丫頭,本尊好好與你們說話不聽,非得害本尊浪費魂力來霸王硬上弓!”
魔鼎尊者招牌式的壞笑響徹了傳承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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