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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夜將至,微弱的路燈掩于暮色。
一輛黑色的C級旅行車宛若神經錯亂的工蟻,從鋼鐵“蟻群”之中脫離而出,駛入偏僻昏暗的小道。
兜兜轉轉,像是沒有方向。
但是一路都在疾馳,不接受任何擁堵。
“你在帝都念書這兩年,去過哪些地方?”林鹿突然心生好奇地問道。
“楓山,植物園,石淵潭,長城下的公社。”
“頤合園,王府景”
沈幼宜有些心不在焉地念叨著。
她沉浸在窗外流動的街景上,得益于林鹿平穩且一直保持著高速的駕駛,她能看見五光十色,宛若跑馬燈一般的流光。
林鹿在她身邊,她很心安。
除了打車的時候,她從未坐過任何親人的車,老爹的車只拉阿姨和從未謀面的弟弟,而媽媽不會開車。
林鹿是第一個帶她兜風的人。
“都是你實習或者寫生過的地方吧?”林鹿回憶著她的畫集。
上面的景色好像都來自這幾個地方。
“嗯。”沈幼宜收回視線,蜷首輕點。
除了實習和班級聚會,她從未主動去探索過這個城市。
林鹿了然。
這小學姐就是宅女一個啊!
“楓山,土包包一個長一片紅樹林,有啥意思。”
“石淵潭啊,不就是種的櫻花嘛,花少得可憐。”
“真搞不懂,你們女孩子都喜歡什么花花草草的嘛。”林鹿的語氣中帶著嫌棄。
沈幼宜去過的地方,他偷摸著去過。
是按照畫上的地點,找著去的。
還拍過照片,畫面盡量和她畫上的角度和時間保持一致。
“你都去過?”沈幼宜睫毛撲朔,疑惑著問道。
lsp不是說才來帝都半年不到嗎,怎么去過這么多地方?
不上課的嗎?
“去過,以前。”林鹿面無表情地解釋道。
心中卻偷著樂。
他追尋著她的足跡,看過了她見過的景色,想象著她心中的感觸,這樣仿佛就有一種錯覺:
我好像早就認識過你。
“哦。”沈幼宜應答。
和林鹿獨處在這狹小的空間里,她有點局促,但卻莫名欣喜,盡管長達一個多小時的旅程讓她腰桿發酸。
明明不舒服,但卻很開心。
她覺得,恐怕一輩子和他呆在這種密閉的環境里,直至腐爛,也沒什么問題。
好奇怪啊。
這種道不出緣由的念頭,讓她難以啟齒。
難以啟齒,就真的難以啟齒了,不好意思過多地講話。
林鹿揣測著,有些摸不著頭腦。
小學姐這小腦袋瓜到底在想些啥?
他有種不祥的預感。
“沈幼宜,我們沒有回頭路了。”林鹿沉聲說道。
“嗯?”沈幼宜一怔,不明所以。
他在說什么傻話?
沒有回頭路的意思是,回不到從前了嗎?就要拋棄我了嗎?
臭渣男。
“我不喜歡原路返回。”林鹿語氣平淡地解釋。
安靜了半分鐘,清冷的聲音響起。
“你也沒機會原路返回,因為馬路上不允逆行。”沈幼宜模仿著他的語氣。
“可是,馬路是馬路,我們是我們。”林鹿眼神飄忽,滿臉遺憾,
“你應該分得清的。”
“有什么區別嗎?”沈幼宜抱起了雙臂,翹起了二郎腿,神情淡然。
林鹿眉頭直跳。
這個動作,要是穿著絲襪就好了,不穿也行啊。
咳咳扯遠了,回到對線上來。
“區別就是,我們是走著的,而馬路上是開著車的。”林鹿不急不緩地解釋著。
“所以...你可以逆行,但是你不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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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幼宜得出了結論。
依舊是面無表情,語氣之中甚至有點灑脫。
“你不愿意,你不喜歡,就要過河拆橋,毀掉擯棄你來時的路嗎?”
“臭渣男。”沈幼宜撇嘴說道。
但嘴角卻漾著酒窩。
“呃...我沒那個意思。”
“那是幾個意思?”沈幼宜側過腦袋,瞪著眼問道。
“我...”林鹿一時語塞。
“我的意思是...我們走到這個地步不能回頭啦,不結婚怎么收場?”林鹿悻然說道。
他還以為,能像電影對臺詞那樣,和沈幼宜多扯上幾句呢。
結果就被這小婆姨怒懟了。
儼然成了一個始亂終棄的渣男。
“臭豬。”沈幼宜啐了一口。
她舍不得否認“結婚”二字,哪怕只是開玩笑呢?
她怕一語成讖。
即便從來不迷信,也害怕。
“你就只說這個?”沈幼宜神情不悅,透著些許委屈。
她知道她的委屈就像一支化骨毒針,能讓林鹿這個壞東西心軟,手軟,目光和語氣也跟著變軟。
但是不能多用,用多了就可不行。
“當然不是,是你一開始就曲解我了。”林鹿有些無辜。
“那是什么意思?”沈幼宜立即回問道,雙目澄澈。
連晚飯都不吃了,多半會在外面待上一會兒。
沒有回頭路...是指不回家了嗎?
多半是這樣。
轟隆隆!
聲浪炸響,沈幼宜一個后仰,重重摔在靠背上,她瞳孔驟縮,紅唇微啟,心跳開始加速。
花容失色,不能淡定。
地板油,動力宛若潰堤的江河,迅猛不竭源源不斷。
“意思就是一直向前跑,不會停。”林鹿瞇著眼睛說道。
車子駛入了環路高速,直接干到了限速的臨界點。
窗外的景色在飛速地流逝。
可那又怎樣,又沒有高鐵快。
“慢點。”沈幼宜喘了一口氣。
剛才的架勢太嚇人了。
lsp開車太莽了,超車非常果斷,讓她提心吊膽。
同時也意識到,這車絕對不便宜了。
她默默地把這車歸到和東京漂移電影里,或者速度與激情電影里那種改裝車一類。
但是比法拉利和蘭博基尼還是要低一個檔次。
主要是lsp從未提及這個車的型號,她自然是上網查不了的。
“安全的,不違規的。”林鹿做了一個“OK”的手勢。
“你都開道120了!”沈幼宜瞪著眼說道。
“嗯,可我還想更快一點。”林鹿有些興奮地說道。
在最佳體魄和老司機的加持下,他已經人車合一。
油在燃,血在流,心臟在跳。
于是微微給油。
還是太慢了,但不能再往上提速了。
盡管他確信,自己的技術足以規避一切風險,就算是200km/h呢?
但是說不準。
旁邊坐著最愛的人,不能冒險。
速度很快降了下去。
聚精會神地看著前方,隨時準備應對突發情況。
沈幼宜見狀,睫毛微顫。
他應該是一個很激進的人吧,開車也是,打游戲也是。
但在她這兒慢了下來。
偏愛,獨寵嗎?
沈幼宜心頭暖暖的,不由得嘴角一揚,卷起令人目眩的酒窩。
轉頭一看,他還是因為快而不得,憋得慌。
車子平穩地開上了一段路程。
直到車子開始減速,沈幼宜的面色終于變了。
因為她看見,匝道口上路牌標著“鯨港賽道13km”。
賽道?這lsp居然拉著她下賽道?
魔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