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西斜,距離下午六點已經只剩下一個小時。
騎士團駐地二層,團長室內。
桌子上擺放著一摞快一米高的紙張,穿著一身鎧甲的邱烈正坐在椅子上,手中拿著其中一張。
某一刻,邱烈將手中紙張放下,動了動脖子,長出口氣。
他抬頭看了眼時間,而后站起身,準備前往西門外的大牢。
“咚咚咚”
就在這時,門外敲門聲響起。
邱烈轉頭看向緊閉的門,開口說道:“進來。”
房間門應聲而開,姜守毅和方與先后走了進來,后面還跟著一名騎士。
騎士進門后便守在門口一側,站的筆直。
“鎮長?”邱烈見進來的是姜守毅,有些驚訝,隨后看到了跟著進來的方與,不禁眉頭一皺。
一股火氣沒來由地就從心里冒了出來,邱烈不禁沉聲問道:“難道鎮長也被這家伙說服,想讓我徇私舞弊?”
姜守毅搖頭,失笑道:“老邱,這件事我本來也想和你說說,你這回可太急切了。”
他已經在方與那里了解到事情的經過,這才知道邱烈已經將處決的時間臨時改到了今天傍晚。
原本這件事就關系重大,姜守毅也了解過,原本決定是要將違戒者羈押三日,才會最終判決,邱烈更改時間并沒有通知他。
邱烈哼了一聲,但卻沒有反駁。
他確實有些急切了,本來是打算后天晚上再做處決,可方與這家伙竟然想從他這里走后門,一下子就把他惹火了,這才臨時做出了今天處決的決定。
姜守毅已經將邱烈的情況猜了個八九不離十,繼續說道:
“這件事牽扯到傭兵工會,不是小事,要仔細判斷才能決定。那些證據還不能完全證明這些人的罪行,有人提出質疑,應當從長計議才好。”
“若是證據確鑿,所有人也都能心服口服啊。”
邱烈其實也想找個臺階下,畢竟他也覺得自己之前過于沖動了,只不過礙于面子,不肯向方與低頭。
現在鎮長給了臺階,邱烈只好借坡下驢。
他看了方與一眼,似是考慮了一下,而后沉聲說道:“鎮長說的也有道理,那我就退讓幾步。”
方與心中一喜。
邱烈繼續說道:“方副會長之前說過,想要自己出手調查。那我就給你三日時間,三天之內如果能找出真兇,或者能夠證明這群違戒者無罪,那便釋放。”
“如若不然,三日后我親自處決。”
方與聽后終于松了口氣,笑著說道:“那便多謝邱烈團長寬限了。”
“副會長?”姜守毅聽見邱烈對方與的稱呼,有些疑惑,看向方與問道:“什么副會長?”
姜守毅還不知道方與的這個身份,也只是聽方與說起違戒者今天處決,就跟著來到了騎士團。
邱烈眉毛一挑,疑惑地說道:“鎮長難道不知道,方與是魔術師工會副會長?那你們是怎么認識的?”
“是我忘記和鎮長說了。”方與笑了笑,將那張金屬卡片拿了出來,遞給姜守毅說道:“我是魔術師工會新任副會長,姜小瑩是會長派在我身邊的助理。”
姜守毅接過卡片,魔力涌入其中,瞬間就辨別了真偽,這才恍然大悟。
“怪不得小瑩一直跟在你身后,還一直叫你前輩,原來是這個原因。”姜守毅明白這層關系以后,頓時放心下來。
他一直擔心女兒和方與的關系,也不明白兩人為什么走的這么近。還以為姜小瑩通過畫家步行見到了方與,被方與的相貌和才能給迷住,小小年紀就戀愛了呢。
本來姜守毅還在苦苦思索,該怎么說才能既不得罪方與,又能讓姜小瑩打消這個念頭。這回終于放心了,兩人真的是“前后輩”的關系。
不過方與能當上魔術師工會副會長,就證明他的魔術實力至少也達到了藍品一星,這么小的年紀兩個職業都達到藍品,豈不是天才中的天才?
未來肯定是人中龍鳳,讓小瑩在方與手下學習,能改掉她的壞毛病也說不定。
姜守毅思緒回轉,將金屬卡片遞還給方與,隨后嘆了口氣說道:“墨會長讓小瑩給你當助理,給你添麻煩了。”
“麻煩倒是沒有,還幫上了不少忙呢。”方與笑著說道。
門外的姜小瑩抱著手臂,聽到方與前輩為她說好話,得意地點了點頭。
姜守毅卻頓時搖頭,自己的女兒什么樣,他自己最清楚。一個女孩子家弄成這副樣子,讓他每每想起都氣不打一處來。
邱烈見兩人交談結束,這才對門口的騎士說道:“把游元叫過來。”
“是。”
騎士右拳放于胸前,行了一個騎士禮,而后便退出了門外。
沒過多久,門外便出現了一個著裝和之前稍微有些不同的青年騎士,抬手敲了敲門。
進屋后,這名叫做游元的青年騎士對著邱烈和姜守毅行禮,而后朗聲說道:“團長您找我。”
“嗯。”邱烈點頭,對著游元說道:“你帶領一分隊,暫時聽從這位方副會長的命令,協助他調查刺殺案的兇手。”
而后對著方與說道:“游元是一分隊的分隊長,手下管理著一隊的騎士。這已經是騎士團現在能派出的極限,若是三日后你沒有任何成果,就怪不得我了。”
方與仔細看了看這名叫做游元的騎士,年紀看起來應該超過二十歲,身材勻稱,長相中規中矩,配上這一身騎士鎧甲倒是顯得挺拔了些。
身高比方與高一點,方與現在大概一米七五,游元估計一米八。
游元聽到團長命令后,轉身看向方與,當看到方與居然比他年紀還小很多,心中頓時有些詫異。
但卻沒有過多表現出來,而是躬身對著邱烈說道:“是。”
……
胡桃鎮西門外,監牢。
七耀傭兵團除了方與之外,所有成員都被關在同一個牢房。
門口時不時地路過守衛巡查的騎士,讓違戒者不敢有小動作。
洪忠和胡萬三坐在墻根,兩人肩膀靠在一起,臉上表情生無可戀。
洪忠抬起手,看了看手腕上緊箍的一個圓環,喃喃說道:“這禁魔手環,我還是第一次戴,沒想到也是最后一次了。”
禁魔手環,是給違戒者準備的禁制,戴上之后便無法使用魔力,防止實力強大的違戒者逃脫。
“那你還想戴幾次。”光頭的胡萬三斜了洪忠一眼,抬起右手想摸摸腦袋,卻被有些分量的手環給磕了頭,無奈只能放下。
“唉。”兩人齊齊嘆了口氣。
錦驍在屋地中央來回走個不停,皺著眉思考著對策,卻什么辦法都想不出來。
眼看著時間就要到六點了,錦驍不由得更加急躁,坐回到方桌一側,對著面前的錦耀說道:“姐,我們要想辦法通知爸和大哥他們,否則真就冤死在這里了!”
錦耀面色一直很冷靜,但心中也有點慌張。聞言抬頭看了看弟弟,努力保持平靜說道:“現在只能靠方菱了,已經沒有其他辦法。”
錦驍張了張嘴,最終也只能悶悶地嘆了口氣。
其他人全都坐在地面的草席上,表情慘淡。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外面的天色已經徹底黑了下來,就連守衛的騎士都已經換了兩撥。
眾人逐漸覺得不對勁了,錦驍起身趴在欄桿上,艱難地向左上角看去,那里有一個魔力時鐘。
上面的時間已經是七點了。
錦驍疑惑地走了回來,說道:“已經七點了,怎么還沒人來帶咱們出去?不是說今天六點處決么?”
所有人都精神一震,想到了一種可能。
洪忠激動地懟了一下旁邊的胡萬三,說道:“老胡,老胡,一定是方菱出手救我們了!”
胡萬三被懟的齜牙咧嘴,卻也顧不得疼痛,同樣激動起來。
就在這時,過道上來了一隊推著手推車的騎士,推車上裝著一堆木質的食盒。
牢房的門被打開,兩名騎士提著食盒走了進來,放在桌子上,打開后里面全都是白花花的饅頭。
將水桶里的水換新之后,兩名騎士轉身便向外走。
錦驍連忙將其中一人攔住,說道:“這位兄弟,我們不是要在六點處決嗎,為什么還沒人帶我們走?”
那名騎士看了錦驍一眼,面無表情地說道:“延期了,有人為你們說話,案件重新調查。改到三天后處決。”
錦驍還想再問,可兩名騎士卻不愿多說,直接走了出去,將牢房鎖住。
“一定是方菱。”錦耀總算是露出了笑容,看著面前的饅頭,對著眾人說道:“都來拿吃的吧,看來我們還有希望。”
“嗚嗚,方菱,永遠滴神!”洪忠一把鼻涕一把淚,激動地撩起胡萬三的衣角擦了擦。
胡萬三連忙把衣角拽了回來,卻看到上面已經沾上了鼻涕,額頭青筋直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