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黑色的粘稠液體凝聚成形后,宇智波斑點了點頭,沒有多吩咐什么,這是他的意志,他的所想所求,它全都清楚。
他拖著身后那加長的管子拄著鐮刀一步一步的靠近了林泉奈,并未開口,只是用那顆僅剩的獨眼注視著偽裝成人形的怪物。
同時,他的內心愈發驚疑,他震驚的發現,這個怪物居然給他一種不可思議的熟悉感,懷念感,親切感。
他并非如之前所認為的那樣從未見過這怪物,在以前的某時某刻,他一定與這個怪物接觸過!
林泉奈打量了一眼宇智波斑,然后對紗里開口道:“你先回木葉村。”
紗里點了點頭,直接閃身離去,她不認識那怪異的老者,也判斷不出那老者和林泉奈的關系以及接下來他會不會被林泉奈殺死。
所以她最好的選擇是安靜的離開,而不是沖上去抱住她的爸爸親熱一番后再依依不舍的離去。
“看來你還具備著操控人類的能力,這屬于幻術?”斑挑了挑眉頭,他想知道這是查克拉可以解釋的正常能力還是怪異現象。
林泉奈咧開了嘴角:“你既然這么好奇,為什么不親自來體驗一下呢?我親愛的朋友。”
斑勾起了嘴角,獨眼中的勾玉開始旋轉:“我已經老了,如果年輕個幾十歲,我很樂意與你共舞。”
“舞?”林泉奈笑了:“忍界沒有老人不能起舞的規定,而且即便有,你也不會去遵守,不是嗎?”
未等斑做出回答他突然露出詭笑,扭轉身體正對著斑:“所以,你這次來找我,是想好了剩下的兩個要求了?”
宇智波斑心中詫異,但裝作無事的摩擦了兩下鐮刀:“人老了,就會變得婆媽。”
他不知道這怪物在說些什么,所以他順著話給出了一個模棱兩可的回答,也給出了一個林泉奈設想中最好最完美的反應。
作為一個從童年,到青年再到壯年,最后到了晚年,甚至于死后重生的事跡與不同時期的夙愿全都被林泉奈所了解的人物,在他本身就極重感情的情況下似曾相識的作用直接就被拉滿。
他不知道是眼前的怪物把他錯認成了誰,還是自己莫名其妙的失去了某一段記憶。
這兩種可能性中,他更相信后者,因為接近林泉奈后的他能肯定,他知道這個怪物,見過這怪物,且這個怪物也對他有著足夠的了解。
身為忍界幻術的第一人,他自問不論什么情形下,都不會有任何生物能對他施展幻術。
所以,那抹在接近怪物后突然浮現的來自于內心深處的熟悉感和懷念感,只可能來自于他自己本身,是他內心最深處的潛意識。
即便已經失去了記憶,但當見到這個怪物時,他依舊可以感受到那種久別重逢后的喜悅。
林泉奈就這么直勾勾地看著斑,看了足足半個小時,而斑也沉默的在那里站了半個小時。
一旁的白絕流下了一滴冷汗,湊近了黑絕:“這是怎么回事?”
黑絕并沒有做出回答,他也不知道他哥哥想要搞些什么,以及斑的反應為何那么奇怪。
終于,林泉奈的表情出現了變化,他的表情變得陰冷:“不,你在欺詐,你根本沒有恢復記憶。”
斑笑了,然后他坐在了白絕剛給他搬來的木椅子上:“不論如何,我就是我,不論記憶存在與否,這世上只有我是,宇智波斑。”
那把木椅子是旋渦臉白絕變身所化,與普通的白絕分身不同,那是僅有一個的戰斗特化型,身體堅固無比,在體術交鋒中即便面對上忍都不會落入下風。
而它還具備著成為生物裝甲的能力,假若眼前的怪物試圖做出對斑不利的事情,它就會覆蓋住斑那衰老的身體幫助他進行戰斗。
林泉奈面色沒有因他的話而變得友善,反而眼白被猩紅覆蓋,殺氣宛如實質一般將周圍覆蓋。
黑絕心中有些不安,它不確定林泉奈是不是認為宇智波斑已經沒用了,打算處理掉他然后直接開始計劃,等到一切待續后再將他復活。
憑借著自己意志化身的身份,它確實可以在斑復活后進行一定程度上的欺詐,讓斑認為雖然他死了,但他的意志化身憑借著一些手段利用了這個怪物。
可這并不是它最看好的發展,根據它的設想,它的哥哥應該繼續隱藏自己然后暗中對付那些其它隱藏于忍界的黑手而非像現在這樣來到臺前。
只有藏在最后才出手的,才有機會成為在后的黃雀。
林泉奈的聲音夾雜著殺氣在場中環繞。
“也許在你的思維方式中,你確實就是你,不論性格,記憶出現何種變化,宇智波斑這名字指向的身份都只有你。
“但對我來說是不同的,只有具備著記憶的你,才是你,若是沒有了記憶,那些過去都成為了虛妄,那你,不過是個與他長相一模一樣的陌生人罷了。”
宇智波斑面色平靜,看著猩紅的殺氣將他覆蓋,沒有進行反抗。
然后,他的腦海里浮現了一幅幅畫面。
回憶殺(偽):
“斑,柱間,你們好菜啊”穿著和服的少女笑嘻嘻的看著一臉憂郁的柱間和充滿不服的斑。
“可惡!你只是選的石頭比較好而已,只要我找到適合打水漂的石頭,那肯定比你擲的更好!”
抱腿在地上的柱間拽了拽不服的斑的褲腳:“別這么丟臉,在打水漂之前…她偷偷地把那塊適合打水漂的石頭和你的交換了。”
“呃。”斑的表情開始僵硬。
少女的笑容逐漸變態:“現在你們欠我一個要求了,我想想許什么好呢”
斑和柱間一臉驚恐的看著少女:“橋豆麻袋,這次麻煩你務必說出一個正常的要求,裸(和諧)奔就算了吧!”
這個時候的斑還很單純,對于細節上的事情總是不會去留意太多,甚至沒有想過女孩為何要將那塊很適合打水漂的石頭偷偷換到了他的身上。
“我是第一名!”柱間坐在山崖上邊喘息邊得意的咧著嘴。
“可惡,你這是偷跑,我才是第一。”斑跑上來喘了幾口氣就大叫道。
“還真是單純呢,所謂忍者,就是為了達成目的而使用各種手段啊。”少女大喘著氣爬了上來。
“哈?泉奈你這家伙,明明是最后一名居然還說教,總之,你欠我們一個愿望了。”斑先是不忿,緊接著想到了什么就開始得意起來。
柱間突然捂著嘴壞笑:“單純的斑看來是想到了什么不得了的要求,泉奈你要小心哦。”
被稱為泉奈的少女一臉慌亂,連忙往后退了幾步,險些掉下山崖。
“胡說八道!我才沒想什么不健康的要求。”斑一下子就漲紅了臉,看著少女道:“我,我的要求還沒想好…先擱置。”
“決定了。”山崖上的柱間突然一臉興奮和憧憬:
“在這里建立一個我們的村落吧!在這個村子里孩子們不必相互廝殺,再建個學校訓練他們,讓他們長大變強,大家能根據個人的實力來選擇任務。
“建造一個像這樣的不必讓孩子們被逼迫著上戰場的村子!”
“呵。”斑嗤笑了一聲:“會說這種蠢話的,也只有你了。”
然后他轉頭看向少女:“你說是吧?”
少女沒有像往常一樣和他一起對付柱間,只是直視著他的雙眼:“那你覺得如何呢?”
斑愣住了,然后笑了起來:“也不壞。”
“那就這么定了!”柱間興奮地站起了身。
“嗯。”斑也站了起來,俯瞰著下方的森林:“如果這個村子建成了,我要把弟弟,把泉奈在這個可以俯瞰森林的地方好好地保護起來!”
“呃。”柱間震驚的后退了幾步:“竟,竟然借助這個優秀的機會來表白,抱歉,我一直以為你是個笨蛋的。”
“誒?”斑突然反應過來,轉頭看向少女,只見她本就很大的灰色眼睛因吃驚瞪得更大,緋紅已經染上了臉頰。
“等等!我說的泉奈是,呃,我弟弟也叫泉奈的,真的!”斑慌亂的舞起雙手解釋著。
“是…這樣啊。”少女眼中的光芒好像暗淡了一瞬,視線也垂落到了地上。
柱間突然一臉失落的抱膝坐在地上:“抱歉,我誤會你了。”
“啊?”斑擺了擺手:“我沒有介意….”
“原來你真的是個笨蛋。”沒等他說完柱間就把臉從膝蓋上抬起,抽了抽嘴角。
“哈?你什么意思啊混蛋!想和我起舞嗎?”斑揚起了雙手。
“咳咳,咳咳咳。”少女突然咳嗽了起來,咳的腰都彎了下去。
“你沒事吧?”柱間和斑停止了嬉鬧,一臉擔心的湊近了少女。
“咳咳,沒事,上面風太大了,我好像著涼了。”說完后少女捂著嘴轉身頭也不回的快速離開了。
但視力超群的斑卻看到了,看到了少女走遠后不經意往裙擺上抹掉的血跡。
“這樣真的好嗎?來到這里…你就無法再離開了。”斑神色復雜的看著眼前那十六七歲的少女。
來到這里,來到宇智波,那就意味著她無法再像從前那樣在兩族之中游走,意味著她做出了選擇。
“他會理解的。”少女笑了笑:“反正我總是和你站在一邊對付他嘛。”
斑張了張嘴不知該如何拒絕,對于曾經那美好的幻想,他依舊在心底保有最后的留戀。
“真是狡猾。”少女撇了撇嘴:“那我再送你兩個愿望好了,這下,滿意了吧?”
這個時候的斑一心想著宇智波一族,一心想著自己僅剩的弟弟,所以未能察覺到少女的心意。
“真的只有這種選擇了嗎?”柱間的眼睛在不斷顫動。
從見到少女的那刻起,斑就沉默了,強烈的精神刺激讓他的寫輪眼前所未有的猩紅。
“這是唯一的辦法,對不起。”那灘蠕動的血肉,僅有連接在上方的頭顱可以讓人分辨出她的身份。
“蓋,洛,博,士。”因憤怒,斑的聲音都變得沙啞。
那個該死的老混蛋,以治療少女的血跡病為由,在她的身體上進行了非人的實驗,將她變成了現在這幅樣子。
柱間結好了印的雙手緩緩放下:“對不起,我還是做不到。”
這一點從一開始就能看出,若是他下定了決心,那又何必結印呢?他并不是一個需要結印的老實人。
“你們,還欠我一個要求,不是嗎?”少女笑了,那是這十年來都沒有變化過的笑容,一樣的純真,卻又暗藏著狡猾。
時間仿佛又回到了最初,孩童時期的歡鬧,那一次以要求為賭注的打水漂。
“你太卑鄙了,泉奈。”柱間的聲音開始嘶啞,那沒心沒肺的笑容不論如何也無法像他希望的那樣在他臉上浮現。
嗒,水滴落向了地面。
斑抬起了頭:“我明白了。”
少女抬起了頭,斑的眼眶并沒有濕潤,她知道,這個男人永遠都不會哭。
斑的寫輪眼化為了代表著永恒的圖案:“封印你后,我會用幻術,抹除自己和柱間的記憶的。”
他知道少女的想法,她從小時候就是那樣,那么狡猾,她絕不會只是簡單的要求他們封印自己。
“謝謝你,我不想變成怪物。”眼淚從少女的眼眶中滑落。
“但是不要忘記,你也欠了我們一個愿望。”
斑和柱間一齊開口:“我們的要求是,活下去,不論如何,你一定要…活下去。”
少女的身影被覆蓋,被隔離。
在她的身影消失的一瞬,少女的嘴巴無聲的張合了幾下。
速度很快,這是只有斑才能察覺到的,那本該早就被他所明悟的心意。
“我喜歡你。”
斑從座椅上起身,他的目光依舊未變,就像幾十年前一樣。
“好久不見,泉奈。”
女孩笑了,那是三人第一次相遇,那初時的笑顏。
“我回來了,斑。”
這是一個極重感情的善良老人,被一個莫得感情,只懂得愉悅的血肉怪物所欺騙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