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盒里裝的是一幅國畫。
標準的松鶴圖,寓意為祝福年長者長壽。
此話一看就不是凡品,畫面上的仙鶴栩栩如生,由約出畫面的動態。
而且畫上松樹極為細膩,嚴謹卻不刻板。
“小周,這是……”
老爺子上前幾步,仔細看了看畫卷。
他們這個年代的老人幾乎都對國畫和書法頗有研究,自然是內行。
其他幾位家人也上前一同察看,研究了老半天。
“小周啊,這東西太貴重,拿回去吧。”
老頭最后緩緩抬頭,淡淡的說道。
“孫爺爺,晚輩一片心意,還請你不要拒絕。”
“沈銓大師的作品,我可收不下呦。”老頭笑著擺擺手。
一旁的姜為公眼神微動,聽到沈銓兩個字,就大概知道了這幅畫的價格。
幾千幾萬的東西也就算了,這幅畫的價值的確太高,有些不合適了。
而且他之前已經提醒過這小子不要亂送東西,怎么他還這樣呢。
周添對眾人的疑惑只是報以微笑,并沒有急著反駁或者抗議。
“孫爺爺,兩位孫叔叔,這畫我可不是用來送的,而是要用來換東西的。”
“換?”小圓臉的大兒子疑惑了一陣,但姜為公馬上就明白了周添的想法。
油滑的小子。
“對,我想用這副畫,換一副孫爺爺的墨寶,您看如何啊。”
老爺子手指微動。
他自從幾年前臥床之后,倒是多年沒有碰過筆墨了,前些天在拿起這些老物件練了練,手法都已經有些生疏。
要是換做旁人,想要來求字,那是萬萬不能的。
因為他退休前的身份太高,不能隨意給人留字或者合影,因為一張小小的照片,放在一出小地方,就能當做核彈用。
更遑論他現在已經退休了,就更不能留下墨寶,容易犯忌諱,被人留下把柄。
但唯獨周添不同,老頭現在上趕子的想要還給周添一份人情,特別是現在自己已經老了,最好能再自己駕鶴西去之前還掉這個大人情。
但周添還年輕,以后的路還很長,今后會遇到的困難會更多,但恐怕那時他便已經不在了。
自己的兩個兒子是不可能做到當年他的那種地位的,在他去世后,他們孫家的力量也會被削弱。
這是很自然的事,那個大家族都會有這一天,他也能接受。
但自己不在了,周添這小子的人情又怎么還呢?
這是個問題。
而現在,周添卻主動給出了一個非常合適的方案,求墨寶。
他的這幅墨寶必然會成為此生最后一副墨寶,意義非凡,就像高人收關門弟子一樣。
以后單憑這副墨寶,周添就能在關鍵時刻收到所有孫家親屬和他老孫的學生們的支持。
這份力量,足以在最惡劣的情況下保住周添的性命。
而且周添還未此事找了一個非常合理的借口,用畫換墨寶。
雖然這幅畫價值高夠,但有誰敢說他老孫的字便宜。
要是這幅畫和他的字放在一起并且只能選一樣,天下九成九的人都會選他的字,而不是那副價值上百萬的名畫。
這就省去了被人指摘的麻煩,我用自己的字換畫,有什么不可以的。
老頭看向周添,哈哈大笑。
“好小子,有點意思,老二,幫我去那筆墨紙硯來。”
“唉,爸,我這就去。”
不一會,文房四寶就在桌面上鋪開了,老頭的身體不那么好,但在拿起筆的瞬間,整個人的精氣神好像都提上了好幾個臺階。
“江山代有才人出。”
七個大字落在了紙面上,老頭拿過一方印章,在紅印泥上壓了壓,隨后用力按在了紙面上。
“好!”平時默不作聲,寡言少語的姜為公帶頭叫好,做出一副師傅的好徒兒模樣。
“蒼勁有力,下筆如神,孫爺爺,單看您這字上的凄厲,少說得活到140歲。”
“那不成老妖怪啦。”老頭笑著揮揮手,讓人把子收起來。
“小周,我聽說小謝之前也給你寫了一幅字。”
周添馬上反應了過來,老頭口中的小謝就是謝總督,現在已經不是總督了,更上了一層臺階。
而且周添之前就知道,這位謝總督和孫家的關系不錯,算是自己人,也就因為這個,當時他才會給自己留字。
“是的,孫爺爺,我還讓小胖子幫我在帝都找人裝裱呢。”
“哦,那正好,一起裱起來,讓你拿回魔都。”
小胖子找哪位裝裱大師還需要費點勁,等著人家那天有空并且心情好才干活呢。
但孫老爺子只需要一句話,人家沒空也會幫他做,這就是地位的差距。
讓人收好了周添送來的松鶴圖,明顯也不打算掛起來,估計會放到書房束之高閣。
這畫其實兩人都無所謂,只是做個遮掩罷了。
幾人又坐著聊了會,老頭明顯年歲大了,有點扛不住了,周添趕緊起身告辭。
臨走時,那位中年婦女還拉著他的手說了好一會話。
周添心里明白,她兒子離開時,和他差不多大,也許是自己讓這位喪子多年的女人產生了共鳴。
“小周,你哪天會魔都啊?”
“應該再有個三四天就會回去,嗯,差不多。”
“啊,這么快啊,那這樣,你回去前上我家來吃個飯,我想和你好好聊聊。”
周添笑著答應了下來,但心里卻在想,不要給我介紹女孩子就好啊。
坐車離開,孫府回歸了寂靜。
“爸,你早點休息吧,別累著了。”
“沒事,這點還不打緊,今天心情不錯。”老頭喝了口茶。
“你們兩個要記得,以后這小子要是遇到了難事,你們不能袖手旁觀。”
“嘿爸,這叫什么話,虧誰我們也虧不了他。”小圓臉笑著說道。
“你們不明白,越是又大氣運的人,遇到的挫折更會遠超常人。”
老頭嘆了口氣,不在多說。
回到酒店的周添直接用房卡打開了房門。
和昨天一樣,沐言已經洗白白,躲在被子里裝睡了。
輕輕搖頭,自顧自的去洗漱。
一夜喧囂,直到第二天中午才起。
留下沐言在房間休息,周添則獨自出門去了。
今天和諾爾約好,要一同逛一逛帝都。
這事他已經提前告訴了沐言,也沒什么好隱瞞的,所以毫無壓力。
一路來到了一家酒店的地下停車庫,周添才從車上下來,見到了闊別數月的諾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