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全球范圍內,歷史最為悠久的藝術精品拍賣行,佳士得已經有兩百多年的歷史。早前兩百年,佳士得都不出英倫三島,直到七十年代,才開始在全球建立辦事處。香港第一次佳士得拍賣始于1986年,至今不過四年的時間,卻早已經為富豪名流所鐘愛,再次掀起收藏熱潮。
真應了那句亂世黃金,盛世古董,蔡致良自然也參與其中。
剛吃完飯,蔡致良斜靠在沙發上閉目養神,道:“很久之前了,上次在意大利買了一對翎管,你也看過的。”
那還是前年的事情了,蔡致良將在意大利購置的股東和工藝品帶回家的時候,正好霍昕昕也在。
“我還以為你當時只是心血來潮了,哎呀……”現在的電腦,就是一個大型的磚頭,即便只是用來玩俄羅斯方塊,都有些不方便。
“總要有些愛好的。”蔡致良笑道,看看時間,也差不多了:“準備走了,下次買一個游戲機好了。”
“等一下,馬上就100行了……”霍昕昕倒是玩游戲起勁,對拍賣會興致缺缺,又磨蹭了許久,兩人方才出發。
這個月的佳士得拍賣,選擇灣仔的國際會展中心,是新世界的地盤,蔡致良早早就接到了請柬。
“蔡先生,你好。”
“徐先生,賀小姐。”蔡致良一邊打著招呼,一邊想這對璧人介紹道:“這是我女朋友霍昕昕。”
“霍小姐好。”徐晉亨與賀超瓊一臉好奇地打量著這位一身綠色連衣裙的女孩子,這還是蔡致良第一次這么鄭重的介紹,往常都只是女伴。
“徐先生好,賀小姐好。”
“收購電視臺一事,感謝令尊的幫忙。”蔡致良提及澳門電視臺。
“蔡先生客氣。”賀超瓊道:“我爸爸還想請你喝茶的,兩部賭片上映,賭場的生意火爆了許多。”
不知道是《賭神》與《賭神》的火爆,畢竟是兩部超過4000萬票房的電影,亦或者是近兩年有錢了,賭場的生意確實變好了,以至于王志強也想參與賽馬車的賭博。
“其實,相較于這兩部電影,觀眾對令尊的傳奇過往更感興趣。”東方影業那邊計劃將賭王的經歷改編成電影,只是賀家沒有回應。
“是嗎?”賀超瓊笑道:“都說星仔是蔡先生的化身,恐怕觀眾更想知道你是否如電影中那般神通廣大。自從《賭圣》上映以來,已經很多人希望從我這里尋找答案。”
“玩笑之言罷了,誰還能真有這種能耐。”很多年之前的事情了,久到蔡致良都快忘記了氣功這件事。
“那可不一定,這才幾年的時間,便有了如今的身價,趕得上幾大家族數十年的積累,焉能不讓大家浮想聯翩。”賀超瓊道:“我現在都有些好奇,你到底能是不是如星仔一般。”
“這種情節只存在于電影中。”
蔡致良笑著搖頭,遂指著一旁的拍賣目錄,問道:“徐先生今晚看上了哪一件?”
“潘茜看中了那顆鉆石,我陪她過來看看。”
“聽這話的意思,可是不情愿的很哪?”
“呵呵……”兩人的聯姻,新老船王家族的交替,是當前港城最令人羨慕的一對眷侶,可惜了。
進入會展中心,蔡致良也遇到了許多熟人,向這些生意場上結識的朋友介紹霍昕昕的同時,也為霍昕昕一一介紹。
很快,蔡致良就見到了自己的目標,麗晶酒店的老板羅伯特伯恩斯,早之前就通過鄭家打探到了。
麗晶酒店同這座會展中心本就是連在一起的,都是新世界鄭家的物業。
“伯恩斯先生,好久不見。”蔡致良同霍昕昕一起走了過去。
羅伯特伯恩斯見是蔡致良,苦笑一聲,伸手示意,道:“蔡先生,美麗的小姐,請坐。”
“這是我女朋友霍昕昕。”蔡致良一邊介紹,一邊為兩人各要了一杯紅酒。
“今晚有伯恩斯先生心儀的藝術品?”
伯恩斯道:“有一副油畫,印象派大師莫奈先生的作品,黃色的稻田。”
“既然喜歡印象派的油畫,那應該去日本碰碰運氣。”
蔡致良也不懂什么是印象派,但是他知道梵高就是印象派的畫家,好像是被歸類為后印象派,只是不知道這位莫奈先生是前面的,還是后面的,不過終歸都是印象派的。
“前些年,日本人在全球高價購買了大量梵高的作品,最近經濟形勢不好,有背負著沉重的債務,很多大財團都在賣畫度日,境遇可是不大好。”
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喜歡梵高,亦或者為了向全球展示自己強大的購買了,日本人在全球各拍賣會上大肆收購梵高的作品,以至于八十年代以來,梵高的油畫水漲船高。比如《加歇醫生》,拍出了8250萬美元的天價,實在是難以想象。
“沒想到蔡先生對此也有研究。”伯恩斯道:“如果蔡先生也有意向的話,我也只能退避三舍了。”
“你誤會了,我對油畫沒什么興趣。”蔡致良搖搖頭,道:“今晚有一件元青花,繪有孟母三遷的故事,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你這是在質疑佳士得的信譽啊。”伯恩斯道:“元青花藏品的成交價,相較于數年前,下降了不少。”
“如果是西方的藝術品,我自然不會懷疑什么,可這是中國的古董,有些事情可能西方人并不了解。”蔡致良道:“你說的也不錯,價格降低了不少,那不就是因為假貨太多的緣故啊。”
元青花的歷史很長,卻又很短。一直以來,世界各國的收藏家們是不承認有元青花的,雖然使用這種顏料的歷史更早,但是普遍都只認可明青花,因為元朝的歷史不長,存世的元青花的數量也就極少,很長一段時間內都不被世人所認可,直到本世紀三十年代才發現一個印有“至正十一年”字樣的瓷器,才逐漸為人所知。
從本世紀六十年代開始,日本收藏家最先認識到元青花的價值,開始瘋狂的囤積,最早引起世界關注的事件,是在1973年倫敦佳士得,一只中國元代青花釉里紅鏤雕蓋罐,以3萬英鎊的價格起拍,最終以22萬英鎊(1億8千萬日元)天價成交,創下了當時除繪畫、寶石之外的藝術品拍賣的世界最高記錄。
雖然依舊有人懷疑元青花的真假,卻并不妨礙它不斷刷新記錄的成交價。繼日本人之后,臺灣人也同樣發現了元青花的價值。
只是同日本人的高價收藏不同,臺灣人憑借著成熟的工藝,成為了名噪一時的老朝奉,致使元青花市場上假貨橫行,分不清真假,成交價格也就一落千丈,很多人也由此找到證據,以證明元青花的不存在。
“這倒也是個問題,既然被佳士得拿出來拍賣,必然也是多方驗證過的。”伯恩斯道:“還是中國人更了解中國的藝術品,從另一方面也說明了元青花的價值。或許你應該感謝他們,要不然元青花的起拍價會更高。”
“還有日本的同行,沒有了資本,自然就不會來同我搶。”繞來繞去,蔡致良還是提到今天的主題,道:“麗晶酒店創建二十年以來,成為全世界最奢華的酒店,如果伯恩斯先生選擇功成身退,還是要為它尋找一個更好的歸宿,讓這份奢華永久地傳承下去。”
“那是自然。”
曾在華爾道夫、希爾頓和喜來登等豪華酒店供職的伯恩斯有些自得,花了二十年的時間,創立一個全新的奢華酒店品牌。尤其是本港的麗晶酒店,為麗晶奠定了品牌高度,一度摘得多家評選機構“全球最佳酒店”的殊榮。
“麗晶的奢華,會一直傳承下去。”
“新世界收購了華美達酒店,組建了新世界酒店集團,準備拆骨還債,或許華美達酒店能夠繼續傳承下去,但那已經是新世界酒店的事情了。”蔡致良終究還是加了一劑猛料。
“未來的事情,誰又能夠說的準呢,金河投資不也一樣可以成立酒店集團嗎?”
伯恩斯不以為意,卻又充滿自信,道:“華美達本就是加盟酒店集團,怎么能夠同麗晶想比。即便是買家想創建一個全新的奢華酒店品牌,也絕對達不到麗晶的品牌高度。”
“如果買家本身就是奢華酒店呢,比如喜來登,華爾道夫?”蔡致良道:“未來的事情確實說不準,所以才需要慎重。”
既然挑明了,蔡致良也就直說了,道:“高橋治則或許很有誠意,但是EIE公司卻不一定有這個實力,路遙才能知馬力。”
“多謝蔡先生提醒。”
話已至此,蔡致良也就不再多言,靜觀其變就是。至于羅伯特伯恩斯,當年雄心勃勃地創建了麗晶酒店,縱橫市場數十年,也不是輕易能夠被說服的。
但是有一點,即便是計劃功成身退,作為一生的杰作,伯恩斯自然是不能容忍麗晶酒店這個品牌的消失。于是,伯恩斯必然會再次啟動對日本EIE公司的調查,是否確實如蔡致良所說的,就難免會有些曠日持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