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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蓉帳暖。
蔡致良艱難地睜開眼睛，雖然如今有任性的權利，可以自由安排時間，但是今天卻是不行，同中信泰富的榮先生約在9點見面。
“幾點了？”霍昕昕拉了拉被子，嬌吟了一聲。
“還早，你睡你的。”
“不能睡了，約翰遜上午到，不好讓領導久等。”話雖如此，霍昕昕卻是緊了緊身上的被子，蜷曲著身體，繼續沉睡。
吳凱已經候著了，蔡致良趕到文華東方酒店沒多久，榮智建就到了。
“香港近期發生了一件大事，你最近一直在歐美，不知道聽說沒有？”
近期發生的大事很多，就是不清楚榮智建指的是哪一件，所以蔡致良靜等下文。賣了一個關子之后，榮智建道：“何善衡先生年事已高，正在為恒昌尋找合適的買家。”
恒昌企業，曾經是華資第一大商行，這個名字來自于旗下的兩家公司，一個是恒生銀行，也就是蔡明潮曾經做事的銀行，另一個是大昌貿易行。
六十年代中期，香港爆發空前的銀行擠提風潮，受此沖擊，恒昌被迫將恒生銀行51股權售予匯豐銀行，以取得匯豐銀行的注資和支持，渡過危機。自此，恒昌企業的主要資產便剩下大昌貿易行的全部權益。而20世紀90年代初，大昌貿易行已成為一家規模龐大的貿易公司，員工數目達5000余人，購銷網絡遍及全球各地。
去年，恒昌公司的營業額為103億港元，純利為10.44億港元，傲視一方。
“周大福鄭先生與人合資收購恒昌企業，我也有所耳聞。”
作為競爭對手，蔡致良自然是聽說過的，葛瑞德也一度打過恒昌企業的主意，但是一來大昌貿易行與東來貿易行的業務重合度較高，全面收購并不符合東來貿易行的利益，二來得到的反饋并不好，遂只是讓葛瑞德關注，后來聽說雙方基本就收購恒昌達成一致，就沒再過問，現在聽榮智建再次提及，問道：“怎么，中信泰富也有興趣？”
去年秋天的時候，代表鄭裕彤家族利益的私人公司周大福企業，與代表林氏昆仲的百寧順，以及徐展堂的北海實業，合組備怡有限公司，以用于全面收購恒昌企業，各占的比例分別是65、25和10。
“早在元旦之前，備怡公司就已經同恒昌公司股東達成協議，以54.1億港元的價格收購恒昌企業全部股權。”
榮智建沒有表明自己的意圖，仿佛只是在陳述一個無關的事實。
“這倒是出人意料，只不過以恒昌公司的價值，可是遠遠超過這個數字的。”雖然只是葛瑞德很粗略的估計，包括恒昌大廈在內，恒昌公司所持有的物業價值，恐怕都不止這個數字。
“何先生與梁先生都是重感情的人，現在老了，就比較念舊。恒昌企業的400多個股東中，不是他們的親戚，就是多年的好友，要么是忠心的下屬。就算出售恒昌，也希望這些隨他們一起打天下的員工有個好歸宿。而另一方面，恒昌企業是他們近半個世紀的功業，希望可以繼承維系下去，這也是人之常情。”
榮智建繼續道：“所以，何先生就有意邀請老朋友來收購將恒昌，就像當初廣生行一般。鄭先生與何先生的交情，你想必也聽說過，百寧順的林氏兄弟本就是恒昌公司創始人之一，林炳炎的兒子，又是何先生的誼子，也算是繼承人，便促成了這次交易。”
鄭玉彤與何善衡自然是老交情了，鄭玉彤一直擔任恒生銀行董事，而何善衡曾經出任新世界發展主席，現在依舊是新世界發展集團董事。
老朋友，誼子，這已經是血緣之外，最親近的關系了，而無論是中心泰富，亦或是金河投資，可就沒有這層關系，只能望而興嘆了。但是現如今榮智建再次提及，必然事情有了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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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蔡致良不清楚內幕，只能安心做一個捧哏。
“難道現在又起了什么變故？”
“是啊，備怡公司出了昏招，前功盡棄，哈哈……”
榮智建有些幸災樂禍，畢竟如果備怡公司不出昏招的話，哪兒來其他公司的機會，道：“前些天，周大福企業、百寧順及北海實業等公開發表聲明，表示收購成功后會將恒昌企業“拆骨”。具體情況是，鄭氏家族私人公司周大福企業將獲得恒昌名下的地產物業，林氏家族將繼承其汽車代理銷售業務，而徐展堂則分得大昌名下的糧油代理權。據我所知，何先生已經辭去新世界發展集團董事的職位。”
“這確實是個昏招。”蔡致良表示認同，即便是要拆骨，也不要這么著急，可以等事情塵埃落定之后啊，瞧著榮智建的態度，明顯還有下文。
“可不是嗎？恒昌企業能有今天的成就，何先生傾注了他們半個世界的心血，現在友情價出售，本就是希望恒昌繼續經營下去。”榮智建道：“更何況，一旦拆骨，這么多年的老部下又該如何安置。”
“怎么會出這種昏招？”即便是林氏昆仲與徐展堂經驗不足，鄭玉彤可是老江湖了，蔡致良有些詫異，道：“鄭先生的經營策略，我也有所耳聞，周大福企業有很多拿40年服務獎牌的老人，鄭先生乃是最具人情味的老板。”
“鄭先生可能不會犯這種失誤，但現在是少帥當家了。誰知道呢，反正事已至此。”榮智建道：“林氏昆仲還是何先生的誼子，難道也不清楚老先生的意思嗎，不也動了拆骨的念頭。”
這是恒昌企業的家務事，真的是事已至此，就沒有追究下去的必要了，蔡致良也清楚了榮智建的想法，靜等下文。
“我之前就同你說過，中信的發展遇到了瓶頸，需要恒昌公司這個機會，成為一家多元化發展的綜合企業集團。”
榮智建道：“蔡先生，我現在需要你的幫助。”
“榮先生客氣了，不知道有什么可以幫助你？”
簡單整幾條生產線是無關大雅的，但是說實話，如果中信收購恒昌公司的話，就如榮智建所形容的，中信泰富將由目前一間控股為主、地產為次的小型多元化公司，邁向一家洋行式的多元化跨國企業，從而成為東來貿易行最為強勁的對手。
雖然古語有云，內無法家拂士，外無敵國外患者，國恒亡，但是蔡致良還是認為應該將危險消除于萌芽狀態為好。
而另一方面，榮智建今日來拜會，也不僅僅是講故事的，還說的這么詳細，試想一下，東來貿易行收購恒昌企業之后，多半也是要拆骨的，以便于將兩家的業務整合在一起，這自然是以東來貿易行為主。
“我已經聯絡了長江實業，嘉里集團，百富勤，還有何厚強先生，一同合資收購恒昌公司。”
聯合這些財團和有龐大影響力的社會名流，自然是減小收購的阻力，也能夠勸阻一些可能的對手。當然，合資公司自然是由中信泰富占大頭。
東來貿易行可能會是一個強勁的對手，榮智建也清楚這一點，也是今天的目的，說服蔡致良退出這場可能的競購。
“我個人非常希望金河投資能夠加入，如果同備怡公司形成對峙局面，此次收購可能涉及70億，乃至80億的資金，需要恒隆銀行幫忙籌措。”
“金河投資很樂意加盟。”話說到這個份上，蔡致良就沒有拒絕的必要了，伸手道：“預祝此次收購成功。”
榮智建伸手相握，道：“謝謝。”
隨后兩人談了合資公司的股權分配等大致框架，中信泰富至少持股35以上，這也是觸發全面收購點，而金河投資的入股，最高不超過所有股本的20。
至于更具體的內容，將有下面專業的人士去談，就是以后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