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深夜,偌大的紫禁城靜悄悄的,只有幾聲蛐蛐叫不知從哪里傳出。
此時,大太監王承恩靠在乾清宮后殿的門前打著瞌睡,隨時等著里面睡覺的崇禎帝傳喚,或是渴了,或是餓了什么的,其實以王承恩的地位,不必如此親力親為,一般的小太監也可以干,不過王承恩自詡最是了解崇禎帝的衣食習慣,十幾年如一日,可謂忠心。
忽然,宮廊里響起一連串的腳步聲,王承恩雙眼立刻睜開,緊走兩步迎了上去,發現是一個小太監捧著什么東西疾步走來,王承恩低著嗓子問道:“圣上處理國務直到三更才睡下,這是什么東西?還要深夜送進來?”
那小太監也知道王承恩最討厭有人夜里打擾崇禎帝休息,正有些不知所措,后殿里忽然響起崇禎帝的聲音:
“承恩……承恩吶?是不是哪里來的緊急軍務啊?快給朕呈上來!”
“回頭我再找你算賬!趕緊滾去端碗參湯來,給圣上提提神兒,唉……圣上又是睡不得咯!”王承恩虎著一張臉吩咐完,拿過小太監手里的東西就推開了寢殿大門,這才接著燭光發現是一份邸報,而且是從南京來的,頓時心里感覺一松。
“留都來的好,留都來的好,那邊兒沒什么事,圣上看完就能睡下了……”心里嘟囔完,就發現崇禎帝已經起來了,坐在書案前正在閉目養神,他趕忙把邸報恭恭敬敬的放在書案上。
“承恩,給朕揉揉肩,這兩天酸得很。”
“哎!”王承恩麻利的來到崇禎帝身后,一邊揉著一邊輕聲說道:“圣上,是不是還在為曹變蛟將軍憂心吶?”
“是啊……”崇禎帝閉著眼,嘆了口氣:“洪承疇言之鑿鑿,盛京被破,賊酋皇太極被擒,前兩日你也知道,派去打探消息的細作回稟確實如此,韃子賊酋還換上了一個四歲大的孩子,可是曹變蛟在哪呢?好似憑空消失了一般,朕怎能不憂心?”
崇禎帝有些心煩意亂,自從耿仲明三人反出大明,大明的水師便遭遇了重創,他有心派人從海路前往遼東,沿海岸線巡航說不得能發現蹤跡,嘗試接應,可是實在是力有不逮。
“王坤又在弄什么幺蛾子?那些勛貴們天天無事可做,只知道侵吞大明骨血,朕遲早要辦了他們!”崇禎帝睜開眼看著邸報,冷哼一聲,隨即伸手打開。
“哎呦!我的爺!圣上啊!您這是怎么了!”王承恩驚叫一聲,捂著鼻子就往后退了兩步,鼻血順著手指縫就往外躥,崇禎帝突然站起來,差點兒被把他鼻子給頂碎了。
“哈哈哈哈哈!承恩吶,快看看,王坤傳信,說是松江府知府柳變已經接應到了曹變蛟一部,一應俘虜全部都在,此刻正在北上回京的途中!”崇禎帝一邊將邸報遞給王承恩,一邊放聲大笑,爽朗的笑聲傳出乾清宮老遠。
王承恩趕忙用袖子擦了擦鼻血,接過邸報看了起來,也是心下喜悅,既喜悅曹變蛟逃出生天,也喜悅崇禎帝這幾天又能開心不少。
“只是他怎么會跑去松江府了呢?”崇禎帝負手走了兩圈,有些百思不得其解。
“嘿嘿……”王承恩忽然偷笑了兩聲。
“你這老家伙又在想什么鬼點子?”崇禎帝好笑的看著王承恩,眼下心情大好,說話隨意了許多。
“圣上吶,您說這軍中苦寒,最缺什么呀?”王承恩笑著問道。
“缺什么?”崇禎帝一愣:“糧?棉衣?火銃?”
“女人,是女人吶!”王承恩壞笑道:“圣上,這曹將軍和手下的那些龍精虎猛的漢子從受征調開始已經出征一年多了,又是在遼東九死一生的,那憋了一年多,能不想女人,能不想放松一下嗎?那都說江南水鄉女子好,只怕是去那邊走馬觀花后才想回京呢?”
崇禎帝挑著眉毛看著壞笑不止的王承恩,呵呵一樂:“你個下面沒了的老家伙,都比朕想的多,有意思有意思!也罷,他們九死一生,建立如此功勛,愿意玩兒就玩兒吧。”
“圣上體恤將士,寬宏大量,奴婢替曹將軍他們謝過圣上咯~”王承恩笑瞇瞇的說道。
“就你這老家伙會說話。”崇禎帝沒好氣的說完后,思慮片刻說道:“承恩,你一會兒立刻下去傳朕的旨意,自松江府北上沿途各州,均須以欽差之禮待曹變蛟,不得有絲毫怠慢,否則定不輕饒,另外,被生擒的皇太極和濟爾哈朗在留都中戴枷示眾五日,再讓趙之龍派兵護送曹變蛟及俘虜回京復命。”
“奴婢遵旨,哎?圣上,這更深露重的,您去哪?”王承恩正要轉身出去,就看到崇禎帝回身自己披上了衣袍。
崇禎帝臉上微微一紅:“擺駕坤寧宮,朕去瞧瞧皇后,也不知她睡了沒。”
王承恩捂著嘴笑了一下,趕忙轉身出了寢殿去安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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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州城郊,明軍大營
“國祚,你瞅瞅,曹大哥的行帳那燈還沒熄呢,乖乖,多長時間了?”
湯國祚砸吧砸吧嘴:“那咋的也有一個多時辰了,真男人啊,你沒聽剛才嫂嫂那最后一聲兒,那嗓子我估摸著都啞了……”
“你他娘的真損,明兒我叫告訴曹大哥,看他不打你個滿臉桃花開。”
雖然已經五更天了,不過這倆廝絲毫沒有睡意,圍著營火湊在一起扯了半天淡,順便賊兮兮的“聽房”。
鄧文明當即跳了起來:“你他娘的敢,老子趕明兒沒死在曹大哥手里,轉身我就去找你爹,把你還沒娶妻就包養外室的事情告訴他老人家!”
“你小子討打!”湯國祚也好似被踩了尾巴,跳將起來,二人圍著各處營帳開始追逐,營地里安靜了下來……
曹變蛟的營帳里則是一派“春意”盎然,此刻正摟著陳圓圓仰面躺在榻上,一正寬大的熊皮直接蓋在二人身上。
“將軍,快活嗎?”陳圓圓趴在曹變蛟的胸口,一邊用手畫著圈兒,一邊睜著水靈靈的大眼睛問道。
曹變蛟發現陳圓圓確實比一般的女子要大膽許多,不過依舊老老實實的點頭道:“春風一度,勝卻無數,圓圓,你怎么還叫為夫將軍?”
陳圓圓俏皮的笑了一下:“奴家喜歡,將軍聽起來威風。”
“好,那就隨你怎么叫,你高興就好。”曹變蛟呵呵一樂,隨即如鋼似鐵的胳膊微微一用力,陳圓圓就整個兒人趴在了曹變蛟身上。
“將軍,輕一些,奴家還有些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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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便是起行北上的日子,蘇州府北門外,一如當初曹變蛟入城時,歡送盛況一樣空前,梁偉成把著曹變蛟的胳膊說道:
“唉,短短幾日相處,下官還真有些舍不得曹將軍了,可惜千里搭長棚,沒有不散的宴席,只盼來日將軍再臨蘇州府,下官一定倒履相迎!”
曹變蛟灑然一笑:“梁知府不必憂傷,末將還答應了面圣后回返,在蘇州辦一場盛大婚禮,到時末將還想請梁知府做主婚人呢。”
梁偉成哈哈大笑:“哈哈哈!那可是下官的榮幸了,將軍上路吧,北上回京路途遙遠,莫要錯過了宿頭。”
“就此別過,后會有期!”曹變蛟一拱手,翻身上馬,率領著大隊人馬向北開去,數日之內風平浪靜,白日趕路,閑暇時或與湯國祚,鄧文明切磋武藝,或與劉隨云縱論古今,或教授劉念祖槍棒開手,到了夜間自然是在行帳內與陳圓圓翻云覆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