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景算到會有埋伏,目光一閃,淡定抬頭。
趴伏在山壁凹處,準備伺機而動的花豹,被豬妖這一嗓子,肺都要氣炸了。
“這頭可惡的黑豬!”
偷襲不成,只能先下手為強了。
豹妖果然現身,一躍而下,斑斕身影還在半空,病弱的身軀驟然膨脹。
咧開的大口好似化作一個血色洞窟,洞口是猙獰的尖牙利齒。
劉景似乎被驚住,毫無反應的被豹妖吞下腹中。
當然,豹妖受命是給劉景下馬威,并非要奪劉景性命。
它只準備吞下劉景,帶進福蟾宮去,在福蟾老爺面前,把劉景滿身的粘液狼狽吐出來,得上一功。
他這吞食之法其實是煉化的胃部,將胃部煉化成肉身寶物,待到他晉升妖王,神通大成,變成化作腹里乾坤之術,乃至演化腹部洞天,前途廣大。
“你這夯貨,待我拜見了福蟾大人,再和你算賬。”豹子恢復原身,指著野豬恨恨罵,然后轉身水潭宮殿奔去。
“不是吧?”野豬哼哧哼哧,霎時難受:“這修士看著氣勢不凡,怎么這般無用,害的我老豬謹慎過頭,丟了大功。”
望著已經奔到水潭邊,即將踏上流光棧橋,想到這豹子說不定就被留在宮里吃香的喝拉的,還能看女妖跳舞,野豬愈發氣惱。
野豬氣呼呼連番哼哧,該死的修士,真是無用!
就在這是,突然傳來豹子的慘叫,豬妖回頭一看,就見那豹子癱倒在水邊,捂著肚子凄厲求饒:
“上仙饒命,饒命,小妖是奉命行事,無意冒犯仙長啊,快請饒命。”
什么情況?野豬一頭霧水。“不對,那病貓的肚子好像在發光?”
豬妖立即反應過來,那修士在豹子肚里施展神通。
那光透過豹妖的肚皮,依舊散出驚人的熱量,看的豬妖驚恐不已。
“嗷呼!”
豹妖只覺五臟即將要干涸枯死,慘叫一聲一頭扎進水潭里,咕嚕嚕拼命的灌水,喝的肚皮都鼓起來了,腹里依舊滾燙。
“大人救我!”豹妖奮力撲騰,仰頭朝宮殿里求救。
豹妖身軀飛速干癟,毛發枯萎,身上水分極速蒸發,馬上要變成干尸,求叫聲越來愈弱。
豬妖在岸上看的渾身打顫,萬分慶幸剛才沒貿然出手。
眼見豹妖將要命隕落,殿內傳來一聲嘆息:
“道友,我這手下只剩幾個歪瓜裂棗可堪驅使,可否大人大量,饒恕這小妖。”
話音未落,便見一個年輕身影來到宮殿入口。
滿頭金發在陽光下泛著光芒,額上帶著金玉寶環,華麗的大袖長袍,胸膛,皮膚鮮嫩透紅。
這蛤蟆妖身上半點連顆麻點都無,純凈無暇,沒有一絲污穢妖氣,全然是一副天仙之人的模樣。
與其相比,劉景都顯得像個凡俗之人。
“大人救命!”豹妖慌忙攀向流光棧橋,可惜身體毫無力氣,勉強支撐著不墜入水底。
“唉”
金之福那俊俏面龐上出現一絲無奈,正要說什么,一身矮小身影跑了出來,撲通跪倒在棧橋上,呼喊道:
“劉景仙長,都是小妖我的錯,莫要危難我家主人,請您息怒,小妖我甘愿受剝皮之懲。”
卻是一只人身狐貍腦袋的妖怪。
“張口!”
豹妖肚子里傳來劉景的聲音。
豹妖大喜過望,連忙抽干體內最后妖力,身形再次膨脹,將大口咧到最大,搭在那棧橋上,恭敬的道:
“上仙請!”
呼呼,灼熱氣焰涌出那豹口,隨即走出劉景模樣。
只見此時的他,黑發“燃燒”成蓬松火尾搭在身后,頭上木簪在火光中,泛著特殊的光芒,渾身散發著恐怖的燥熱氣息。
劉景只是半開旱魃能力,只燃燒了頭發,并未徹底旱魃領域,否則那豹妖早就變成干尸。
即使劉景小心控制氣焰,當他走過豹妖口腔時,還是觸碰到了豹妖口腔壁肉,便見那血肉瞬間焦黑。
豹妖疼的倒吸涼氣,但絲毫不敢動彈。
噠,靴底觸碰到流光棧橋,發出清脆聲響,似乎是敲擊在玉石上。
莫非這條棧橋就是青玉打造?
劉景暗自咂舌,面上古井無波,靜靜的看向那俊美如仙神的年輕人。
福蟾將軍?今日終見,卻完全顛覆劉景想象。
他以為會是丑陋如蛤蟆,然而這年輕人除了雙眼距離稍遠,身上一點妖怪痕跡都沒有,甚至那略顯怪異的眼睛,卻只是為他的相貌添了份神異。
妖將級別的化形,即使是完美化形,也并非是和人類一模一樣,身上定然會攜帶獨特異像,顯示其妖怪身份,唯有妖王妖圣,更進一步的煉化妖身后,才會徹底褪去原身異相。
這蛤蟆妖只是妖將修為,這一身化形,堪比老練妖王啊。
再看看腳下這青玉棧橋,以及那宮殿。
佇立在水潭上的宮殿,下方既無根基石柱,周圍也沒有連接山壁的勾連鎖鏈,像是漂浮在水上。
恐怕是件法器。
只能說,不愧是招寶金蟾子嗣了。
劉景在打量福蟾將軍時,自己也在被打量。
那福蟾將軍瞳孔中神光閃過,忽而指著跪倒的狐妖,笑道:
“道友可是要先處置這老狐?”
“老奴甘愿受罰!”狐首人身的妖怪,連忙向劉景叩首。
化形?這同樣是個妖將啊,位階堪比高玄箓道神,不過狐貍化形,似乎不善攻伐。
可也確實是一位妖將啊,竟然跪在面前。
劉景滿腦霧水的時候,心中亦不知什么滋味,狂喜,還是惶恐?
呼散去旱魃異能,恢復成黑發,劉景不看那狐妖,而是冷眼看向那福蟾將軍:
“在下只想得到解釋。”
金之福點點頭,抬手邀請道:
“不如先入席,讓這老狐給道友慢慢解釋。”
劉景抬頭看看那福蟾宮牌匾,腳下不動。
這可是法器,入了其中,可不像那豹妖胃里,那么容易出來了。
金之福輕笑,“道友可是懼怕?”
“在下確實害怕!”劉景干脆的點頭。
金之福頓時錯愕,伏在地上的老狐貍也偷瞥劉景。
劉景冷笑道:
“若是坦蕩之輩,在下自然無懼,可我沒從閣下身上看到。”
“哈哈哈”
金之福不惱,反而踢了一腳地上狐妖,挑眉道:
“軍師,你可害我被人鄙視了啊。”
“主人是天下一頂一的大氣,都是老奴本性惡劣,盡行小人之輩。”
老狐連忙道歉,然后又對劉景道:
“還是請仙長先入席,給老奴個解釋機會,還有,殿里還有其他小福閣下,老羊兄弟早已等候仙長多時。”
“又來威脅?”劉景冷笑。
“沒有。”這狐妖頂著個非人腦袋,表情倒是生動,惶恐搖頭,然后湊上前道:“仙長,事關那巫蠻弟子梅坤。”
梅坤?
劉景皺眉。
“好了,道友,我以金蟾祖父之名起誓,今日絕不會對道友動手,如何?”
這時,金之福不耐煩了。
劉景雖然依舊不信,可都走到這了,蛙妖小福也在里面,便順著蛤蟆給的臺階下了。
“帶路吧。”
福蟾將軍所在的這火山坑水潭,水邊豎著一塊青碑,上書飛兜潭福蟾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