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河砂金,月湖水精,嘖,都是好東西啊,就是這獸角。”
穆大師拎起黑麂直角用粗糲的手掌摸摸,可惜的搖頭:
“妖丁的肉身寶物,差了點。”
說罷,老頭沖劉景咧嘴笑道:
“客人,現在該談談俺的薪酬了。”
劉景與李望高對視一樣,白衣道人點點頭,劉景便道:“請說。”
“按照客人的要求,一般俺們是收取材料的一成。”
劉景立即搖頭,他之前與蛙妖商量過材料的分配。
“我要煉制七柄飛刀,一條金鞭。”
“飛刀用砂金為主,加入部分月湖水精,長度要在四寸三分至五寸七分之間,小了不好刻印符咒,大了不夠凝練。”
“金鞭以獸角為主要材料,再加砂金的靈性,月湖水精的月華親和力,長度不定,但需可長可短,足夠鋒利。”
穆大師的臉色當即苦起來。
他還以為能收幾粒砂金,再挖點月湖水精的邊角料呢,沒成想,劉景將材料規劃的丁點不剩。
老頭摸著光頭,不滿的嚷道:
“你這兩樣兵刃都不簡單,俺還得貼進去不少,你要是不用砂金支付,那價錢必須再加三層!”
李望高提前就與劉景說過這雅集器坊的規矩,他早有準備。
“小福道友。”
劉景再朝蛙妖示意,小妖呱一聲,張口再吐。
嘩啦啦,便見金玉寶珠,珊瑚瑪瑙,紅絲綢,綠羅緞,在院子里堆了半人高。
這是當日在余城大鬧東鳴山君迎親隊伍時,蛙妖吞下的山君彩禮。
那橢圓臉少女見到滿地珍寶,眼珠登時發光,掃過那幾顆碩大的明珠,剔透的翡翠寶玉,滿臉的蠢蠢欲動。
李望高不由吃了一驚,雖然是凡俗珍寶,但一下子出現這么多,也讓人眼熱。
神仙道內的硬通貨,雖然是砂金與靈玉,但作為與世俗高度融合的道統,道神修士亦需財物傍身啊。
再說,地上珍寶里的幾樣玉石,品質極高,亦可雕刻成普通法物。
對于穆大師這類煉器師,平日經常要行走俗世以尋找礦石,材料,凡俗財物必不可少。
其實劉景身上還有五顆靈玉,用來支付給穆大師也勉強足夠。
不過從李望高口中得知了,雅集煉器師也收凡俗財寶,自然就把靈玉省下。
穆大師瞅瞅地上珍寶,心動,瞥瞥那閃爍著赤金光澤的天河砂金,不甘。
最終,老頭扭頭沖眼神發直的少女,嚷道:“丫頭,還不去拿布袋裝?”
少女歡呼一聲,飛奔回里屋提來個大布袋,興奮的撲到珍寶堆上,愉悅的劃拉:
“夜明珠我的,漂亮的綢緞我的,哇,好美的珊瑚,我的.......”
穆大師上前一把拽起少女,俯身從珍寶堆里挑出幾塊玉石,氣呼呼道:
“你劃拉什么呢,拿這些!”
老頭所挑玉石,全是李望高認為可以雕刻法物幾樣。
少女撇撇嘴,不舍的移開目光,開始翻找老頭所說的玉石。
收了地上珍寶的四成后,老頭讓少女停手:“夠了。”
“趕緊送進屋,然后把那塊血紋精鐵取來。”
少女扛著布袋回屋,不一會兒搬著塊一尺長的鐵塊。
鐵塊上滿是血紋,宛若人身上的毛細血管,湊到火爐旁上時,血紋竟然活了似的開始蠕動。
穆大師昂著大光頭,指著精鐵叫道:
“俺可是把老底都拿出來了。”
“哈哈哈,穆大師果然是這雅集最厚道。”
李望高恭維了老頭,側頭對劉景解釋:
“這血紋精鐵極具強的延性,道友所需的金鞭,只有加入這種血紋鐵,方能伸縮變化。”
蛙妖剛把剩余珍寶吞下,聞言大喜,咕呱蹦到少女面前,不住打量那鐵塊。
爐中火光映在蛙妖那紅玉身軀上,泛起瑩瑩光澤,看的橢圓臉少女眼睛一亮,驚嘆道:
“好漂亮的紅蛙。”
看來是個癡迷亮閃閃的女孩。
穆大師走過來,拎起趴在血紋鐵上的蛙妖丟給劉景,又一拍少女腦袋,吆喝道:
“開爐!”
劉景突然輕咦,以蛙妖的性子,老頭拎著它一只腿將其倒提,此時必會羞惱大罵不罷休。
然而,他伸手接住蛙妖時,卻見蛙妖瞪著眼珠,渾身僵直,像是成了玉雕。
“呱!”
驀然,蛙妖恢復動作,咧開嘴就要沖那老頭怒吼,可惜張了張嘴,只發出悶悶的咕呱,隨即氣鼓鼓的跳上劉景肩頭。
“這小妖定是在老頭手上吃了暗虧。”
想到蛙妖在方才一瞬間便被制服,劉景暗道這位穆大師是深藏不露啊。
偏頭看看李望高,白衣青年給劉景露出個意味深長的笑容。
那邊,穆大師拍開火爐,火焰沖天而起,彷佛一朵巨大火蓮在院中綻放。
“丫頭,看好火候,然后干什么?”
“融鐵!”
老頭與少女的一唱一和,氣勢高昂不弱于噴涌火焰。
砂金,精鐵,獸角放入不同模具里,一一擲入火爐,再將月湖水精分解,按照老頭的獨家秘法調配交融,然后開始敲打鍛造。
于此同時,劉景取出符紙,丹砂,在邊上開始繪制《靈飛劍影譜》的祭煉符咒。
鐺鐺鐺,穆大師舉著帶有特殊紋理的小錘不停敲擊。
很快,七柄帶著通紅火氣的粗糙胚胎出現,隱約已經有月輪之形。
穆大師調配材料,并打造粗胚,剩下的工作則屬于劉景。
“客人?”
劉景深吸一口氣來到火爐邊上,待到粗胚冷卻,立即割開掌心用鮮血涂抹胚胎,再用祭煉符咒裹起。
“疾!”
符咒滲入鮮血,劉景雙手一掐咒,七柄飛刀胚胎再次沒入爐火。
劉景疾呼:
“莫耶莫耶,老君煉成。吾為靈主,烈火之精。
與我合意,與我同心。今日祭你,護吾身形。
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口誦法咒,手上連掐法印,每當停頓,便再次打入七份符咒,添入精血。
同時,還要釋放神念勾連火中粗胚。
自從有祭煉飛刀的打算,這一套流程早已在演練無數次,開始有些手生,漸漸熟練。
法咒一遍遍,法印不停,一層層的禁制被打入胚胎。
那火種粗胚泛起神光,一道道法紋浮現。
直到完成祭煉,禁制足夠,劉景驟然低吼道:“大師!”
一團神光自火中漂出,落到穆大師面前。
老頭早已等候多時,按照之前的商量,揮起小錘鐺的一下,將那團神光砸到一縮。
奇異的是,神光并未破裂崩散,而是滲入粗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