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禹喬族就在附近了。
從火翼燕鳥的圖騰刺青上收回目光,劉景望向矮個弓手。
身材矮小,雙臂頎長,臉頰深深凹陷,瞳孔泛著綠光,活像只猴妖。
此人穿著虎皮裙裳,脖頸處裸露的皮膚,露出了半截白骨手爪的刺青。
那是圖騰,表明了其巫蠻身份。
“啊,好美味的靈魂。”
矮個巫師瞇起綠眼,干癟的面龐上浮現出癡迷,像是見到了最美味的食物。
劉景目光一冷:
“獵物,靈魂?”
據說巫蠻中有類特殊的蠻人,名為獵頭蠻。
倒不是特指某個具體部族,而是那些把其他蠻當作獵物去獵殺,奪取他人的靈魂、頭顱去祭祀神靈的巫蠻,都是獵頭族。
這類巫蠻,通常信奉著某種邪物、邪神,即使在蠻族中,都是無比邪惡的存在。
眼前這位,恐怕就是位獵頭蠻。
地上的禹喬族人,應該同樣是他的獵物。
怪不得那骨箭那么的邪異,竟然以幽魂為靈。
不過,此人怕是猖獗過頭了,四個禹喬族還不夠,連路過的劉景都要上來咬一口。
找死!
劉景懶得廢話,腳下干裂地面轟然炸開,直接縱身而起,裹挾灼熱的飛旋氣焰撲向那矮個巫師。
獵頭蠻桀桀怪笑,毫不退縮的拉弓搭箭,嗖嗖嗖,一道道幽魂骨箭刺破虛空。
骨箭刺來,幽魂嘶吼,劉景面色不變,抬手一揮,灼熱氣焰在十尺內瘋狂飛旋。
旱魃對那陰魂最為克制,骨箭撞入旱魃領域的瞬間,幽魂最先慘叫著滋滋蒸發。
隨即,骨箭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崩裂。
最后抵到劉景面前的,只剩無力的斷裂箭頭,被他信手一捏,碾成粉末。
然而劉景心頭卻是怒氣勃發。
因為那骨箭竟是用人骨制成的!
連番射出的骨箭,沒有阻礙劉景絲毫的前進,雙方之間的十來丈距離,須臾即至。
呼呼呼,飛旋的蒸騰氣焰,逼近矮個巫師。
那人腳尖前的地面咔咔龜裂,面前的空氣被高溫扭曲。
“桀桀”,這人卻依舊在笑,甚至連笑容的褶皺都沒變一下。
“不對勁!”
劉景猛然心驚,眼前之人似乎沒有生命氣息?
傀儡?
砰,劉景用力踏地,土石飛濺間,硬生生停下沖勢。
但是旱魃領域已經將那人納入其中,兩人的距離觸手可及。
就見那巫師保持著怪笑表情,皮膚開始焦化,骨頭干裂,眨眼間碎成滿地干骨。
“人呢?”
念頭剛起,一個慘白的巨大骨爪從劉景站立的地面之下,轟然探出,將他死死握住。
雖然沒來得及逃出,但當那傀儡在面前碎裂時,劉景便有受伏的心理準備。
腳下動靜剛起,便丟出一樣東西。
落入骨爪后,也是雖驚不亂,全力催動旱魃,要將那骨爪熔斷。
然而,當狂涌的赤焰反向包裹住骨爪時,劉景卻是瞳孔一縮。
只見灼熱氣焰中的骨爪,好似高溫中的琉璃,泛起剔透光澤,有種詭異的恐怖美感。
但是,它絲毫未損,連條裂紋都沒有。
眼見劉景受困,不遠處躺著的禹喬族,其中一人身上響起了陰惻惻的笑聲:
“嘿嘿,烈焰確實能燒掉白骨,消融幽魂,但用來對付我納波族的白骨圖騰,未免天真。”
便見一條輕飄飄的虛影,自那人身上浮起。
詭異的抖動幾下,漸漸凝為一具白骨,又一點點長出血肉,骨皮。
最終化作一個臉頰凹陷的矮個身軀。
這位自稱納波族的巫師,眼冒綠光,對著劉景饑渴的舔舔嘴唇:
“你的靈魂倒是強健的很,肯定很有嚼勁。”
此話說的恐怖,猖狂,但此人的腳步絲毫不動,并不敢小瞧劉景。
劉景的旱魃能力,實在讓他心悸。
其實,他原本以為劉景是個妖怪。
今日在山中修煉的無聊,便出來找幾個禹喬族耍樂,順便解解饞。
戲耍夠了,正要放開胃口吞食,卻見頭頂一股呼呼風團飛過,風中隱約有個身影。
附近有一窩妖怪,妖怪的頭領是個能駕風的鷹妖。
此人之前饞蟲上腦,想要嘗嘗妖怪的味道,便偷偷潛過去吃了幾只小妖,被那老妖駕著妖風追了上百里。
若無叔叔的接引,他就成為那老妖的盤中餐了。
僥幸逃生,此人卻是將那窩妖怪恨上,發誓等叔叔煉完巫器,定要報復回去。
因為有仇,他倒是對妖怪窩上了心,知曉了那老妖的實力只是妖將,駕風能力是其天賦。
老妖有不少的子嗣,同樣懷有駕風天賦。
所以,這人就懷疑御風而過的劉景,是那老妖的一個子嗣。
甚至,他還懷疑是劉景是被派來尋他的蹤跡,要伺機報復。
仇人見面,分外眼紅,此人當即出手襲擊。
就在劉景露出身形的那刻,他發覺了不對。
然而劉景那強大又純凈的神魂,卻是瞬間吸引住此人。
若能將劉景的靈魂獻祭給圖騰,定會讓他的巫法修為更進一步。
同時,如此純凈的靈魂,更是勾起了此人的饞蟲。
納波族以白骨為圖騰,祭祀的獻祭品則是靈魂。
矮個巫師是納波族僅剩的兩個族人,也是僅剩的巫師。
在修煉巫法的過程中,養出了個吞吃靈魂的癖好。
常人以靈魂為食,早被陰毒纏身,自身靈魂會變得污濁不堪,陷入瘋狂,失去理智。
這人不知是天賦異常,還是別有緣故,吞吃不少靈魂后,不僅沒有被反噬,反而修出一身鬼影虛化的本領。
這人的叔叔,亦是他的導師,認為他是得到祖先庇護,注定要為族人報仇,并重現納波族,對他愈發看重,珍視。
由此,讓他養出更加乖戾的性子。
正在謀事的關鍵時刻,竟然為了一時口欲去招惹那窩妖怪,差點隕落。
今日,又是怒火上頭,覺得劉景像是自己的妖怪仇人,便悍然出手襲擊。
看出劉景的修士身份,再見識到恐怖的旱魃赤焰,此人明白過來,劉景必定有非凡身份,來歷不小。
但也讓他生出必須拿下劉景的決心。
因為一旦放劉景離去,日后的報復倒是不怕,就怕攪了他叔侄二人的多年謀劃。
此番謀劃,關乎納波族的血仇。
某種程度上,其實這人已經后悔,但以他的性子,自然不會承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