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同城總兵府姜瓖同揚振威等一眾軍將,正在商議軍情。
拿起眼前的一塊狗肉,姜瓖狠咬了一口,就著渾酒咽了下去。其他人也絲毫不顧及形象的,爭搶著眼前不多的肉食。
“過幾天就殺馬吧,城中的肉食也就這些了!”姜瓖無奈的對大家說出了準備殺馬的事,要不是實在沒辦法也不會出此下策。
“將軍,殺馬的事可以稍微緩幾天,不然等援軍來了,我們連出城接應的人馬都沒有。”楊振威聽到要殺馬就急了,這可是大同最后的希望。
“天天說援軍,哪兒還有援軍?這李羊毛說來救援我軍,到這時候也不見蹤影!肯定是不敢來了!”一位軍將語帶埋怨的說出了自己的想法,他已經絕望了。
姜瓖聽到這位軍將的抱怨,連忙出聲呵斥:“胡說什么?再擾亂軍心休怪我無情!鎮西將軍可是寫了親筆信的,他說兩月時間必到。”
盡管呵斥了發牢騷的軍將,其實他心里也沒報多大期望。不說李振新說話算不算數,就是真的帶兵過來,也未必能走到大同城下。清軍在山西下了血本,幾乎把能派來的領兵貴胄都派過來了。這般情形,想要從陜北到大同,難如登天!到了大同城又有什么用?自己三四萬大軍,都被阿濟格帶的人壓在城里動彈不得。
前段時間還能往城外派出信使,這個月,大同城是連只鳥都難飛進來了。城里的糧草都快見底,再能撐多長時間,姜瓖是心里一點底都沒。
軍將們吃完狗肉,就陸續回去了。姜瓖在最后的時候叫住了楊振威,讓他等會再走。
油燈照著姜瓖的臉有些發紅,他靜靜地坐在椅子上,看著跪在地上泣不成聲的楊振威一言不發。
楊振威哭著說道:“將軍,末將實在是做不得這事啊!”
“你就按我說的辦,這是唯一能為我軍留點種子的辦法!莫非你想讓本將自己跑到清狗的營里,向他們跪地求饒嗎??”說話的姜瓖,手緊緊的抓著椅子的把手。
“好了你先下去吧,這事我只交代一遍,到了那般景象我怕下不了這個狠心!”說完,姜瓖就走出了房間,一個人看著夜空的星星發呆。
這個夜晚大同城外的清軍大營里,滿清主帥阿濟格同樣沒睡。他對著手下部將正在發脾氣。“這個漢岱就是個飯桶,帶著三千精銳居然被李羊毛給鉆了空子,自己也身陷敵陣身死未知!”邊罵邊摔了手中的茶缸!搪瓷的茶缸掉在地上,發出了一陣叮鈴當啷的亂響!
他在天黑之前收到緊急軍情,三天前漢岱帶著人去寧武關打陜西來的李羊毛,結果在晚上被人偷襲全軍覆沒,漢岱自己也很可能已經身亡!
面對發脾氣的阿濟格,其他的清軍將領嚇的紛紛跪在地上,大氣都不敢出。眼前的這位親王脾氣暴躁,又是攝政王的嫡親哥哥,誰都不敢惹。
讓阿濟格生氣的不光是漢岱兵敗,還有滿達海居然等了三天才派人過來說這事。這么大的事,不第一時間知會他這個山西清軍主帥,滿達海是要干什么?
滿達海確實想要第一時間通知阿濟格,可是條件不容許啊!他得知漢岱兵敗的事的時間已經是第二天傍晚了。
滿清的軍法非常嚴酷,陣前失了主將全員都要受到懲處,更何況丟了一個皇族!所以當天晚上被打散的清兵,沒有一個跑回朔州城,而是在戰場周圍徘徊,他們在等漢岱的消息。
第二天早晨,潰兵們才確定漢岱并沒有撤下來,這時候他們更不敢回去了。只能聚攏起來,發了狠的向寧武關進攻。怎么著也要把漢岱奪回來,生要見人死要見尸!
興平軍最不怕的就是敵人發狠,他們的火槍專治各種不服和紅眼病。一陣攻勢下來,潰兵們就剩下不足五百人了。
就這樣他們也沒往回跑,而是在附近游梭到了下午。再繼續下去也不是辦法,最后不得已才返回到朔州城向滿達海請罪!
滿達海在得知漢岱全軍潰敗后,又派出探馬花了一天時間,確定到底發生了什么情況。他總不能把模棱兩可的消息匯報給阿濟格吧!直到第三天,所有的原委搞清楚了,才派出快馬趕赴大同通報軍情。
發了半夜脾氣,阿濟格在后半夜才借著酒勁睡了過去。滿達海的軍報里說,李羊毛正在寧武關聚集反賊,準備攻取朔州城。這個消息讓他更生氣,自己被大同的反賊絆住了手腳,這幫賊骨頭就反了天,真是氣煞本王!
一覺睡到天亮,阿濟格的酒勁還沒緩過來。腦袋發昏,翻了個身準備再睡一會。突然聽到炮聲大響,吵的耳朵都有點疼!氣的他連忙起身,準備找開炮的人算賬。這時候一個親兵著急忙慌的跑進大帳,焦急的說道:“王爺我軍陣外,突然出現大股敵騎,現正向大營猛攻過來!”
大同城里姜瓖的親兵也在上氣不接下氣的向自家主將通報軍情:“將爺,城外響起炮聲,楊爺讓你趕緊去城樓上看看情況!”
“急什么,清軍的炮打了這么長時間,城里還不是好好的!”
“將爺,是有軍隊在打清軍大營!”親兵終于踹勻了氣,說清楚了情況!
“什么?我軍的援軍到了?”姜瓖聞言,顧不得整理衣甲就往城樓上跑。
到了城樓上,很多部下都已經聚在一起伸著脖子往外看。
姜瓖也伸出了脖子向外看,只見遠處的清軍大營炮火連天。“是我軍的援軍到了嗎?”
“應該是援軍,看清形是正在打清軍的大營!”楊振威直到姜瓖發話,才發現是自家主將上了城樓,連忙把觀察的情況說了出來。
確定是援軍,姜瓖更激動了,連忙問道:“是哪路援軍?能看清楚嗎?”他眼神不濟,只能隱約看清敵軍的大營。
一個專門負責瞭望的士卒,聽到姜瓖的問話,連忙回答道:“屬下只看清,有軍旗上寫著興平軍!其他的軍旗還沒看清。”
“興平軍?這是哪路人馬?”姜瓖最近與外界失聯,還不知道虎威軍改名的事。
其他眾將也是一臉茫然,誰都沒聽說過這個軍號。
這時候瞭望的軍卒喊道:“有軍旗上寫著大明鎮西!”
“可是大明鎮西將軍?”姜瓖聽到鎮西二字,已經激動不已!
“屬下看清了,是大明鎮西將軍!”
接著其他的眼神好的人,也陸續喊道:“陜西招討使李”“興平軍騎兵團”
“哈哈,本將也看清了!是上郡侯鎮西將軍的人馬!”姜瓖終于看清楚了軍旗上的字,因為越來越多的軍旗越過了清軍大營,馳騁在大同城外!
大同城墻上所有守軍,此刻都發出了雷鳴般的歡呼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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