肇慶城里,百姓們正在準備過年,不知道為什么,感覺今年的年要比往年熱鬧一些。
城東的軍營家眷區,小孩子在玩鬧,女眷們忙著家務活。李定國的軍營,家眷基本上都是隨軍,軍隊到那里駐扎,家屬們都跟著到那里。這樣的模式是中國傳統的軍營文化,其實不利于軍隊保持戰斗力。
“王家嫂子,聽說最近軍隊改制,要將我們和當家的分開,你聽說了嗎?”
“聽說了、我家當家的說這是北方那邊朝廷的吩咐。你說讓咱們女人和當家的分開,以后的日子可怎么過?”
“就是、朝廷那邊就會出餿主意,讓女眷們自謀生路,是想把我們都餓死啊。家里沒男人,日子怎么過?”
老李的軍隊,軍餉其實很少,士兵和家眷們就靠著軍隊供給維生,讓家眷脫離軍營,他們還真不知道以后的日子怎么過。
此時軍營的校場,士兵們正在排隊等待上邊整編人員訓話。
跟著整編人員一塊進場的是數十輛大馬車,不知道里邊裝的是什么。莫非是要發過年的物資?
“各位將士,大家先排好隊,咱們先給各位發軍服,每人先發一套,大家都試著合身以后,再穿走。”
要發軍服?士兵們躁動起來,當了這么多年兵,從來就沒見過軍服是個什么樣子。他們的衣服都是自己想辦法,情況好的時候回分點布匹,自己拿回家做衣服,情況不好的時候一年到頭啥都沒有。士兵們身上穿的衣服,是雜七雜八啥樣的都有,老遠的看上去,就像乞丐一樣。也就是這些像乞丐一樣的士兵,一直在李定國的帶領下獨撐局勢,說起來非常不容易!
本來以為發的軍服會只有外套,可真正領的時候,才發現是從內到外,從上到下完完整整的一套。外衣、內衣、帽子、鞋、襪子、鋼盔、防彈馬甲、被褥、水壺、臉盆、皮帶、飯盆,甚至還有筷子和毛巾。
“記住了、這些東西以后全得留在軍營里,不可帶到外邊去,上峰會定期檢查物品是否齊全,不夠的要自己花錢補齊!軍服每年四套、兩套冬裝,兩套夏裝,其它耐用品三年一換!”
一年四套衣服?光衣服,一年怕是得費很多錢吧?朝廷這么有錢?士兵們用手摸著領到手的軍資,陷入了遐想中。就沖著這身衣服,似乎也應該支持這次改制。
等士兵們領完軍資,換好新軍服以后,過來改編的軍官,又公布了軍隊改制以后的待遇。以后所有將士,按月領餉銀。主戰部隊的士卒,每月是三兩銀子的軍餉,分流到保安團的士兵每月是二兩銀子的餉錢,所有軍人吃住都在軍營不需要額外花任何錢,軍官待遇當然會更好!
公布完政策,就讓士兵們解散去給家人交代一下。最近這段時間,會將家屬和士兵徹底分開,以后士兵們除了休假時間以外,其它的時間會和家眷分開離。家眷們將被安置在后方,不用跟著他們去打仗,單獨建眷屬村落。
王鐵柱穿著嶄新的軍裝,回到了家中。說是家,其實就是個大點的窩棚。基本上有家眷的士兵們都住在這樣的地方,除非是一些高級軍將。
“他爹、你們發衣服了?趕緊脫下來,先穿舊衣服,這么好的新衣服,存著過年、過節的時候穿。”
“你這個婆娘、這是朝廷的官服,以后得天天穿,這些內衣也是,明天我要換上的,其它任何人,都不能用!”
“啊?要天天穿?衣服穿破了可咋辦?我看料子都是好料子,還有件毛衫哪!不疼惜的穿,你燥壞了,就可惜了了。”
“穿破了就換新的,一年要發兩套冬裝、兩套夏裝哪,還不夠我穿啊?咱們現在是正經的朝廷官軍,啥都是朝廷管。對了,過幾天還要發餉銀,以后是月月領餉!”
“還有餉銀?月月發嗎?一月多少啊?”
“要是留在主戰營里、每月三兩,被裁撤到保安團,每月只能拿二兩!”
“三兩?這么多錢!那我和田娃以后的日子可好過多了。對了、外邊傳言說要把咱們家眷清清出軍營,可是真的?”
“是真的、今天上頭的人說了,以后咱們當兵的要和家眷分開住,家眷們單獨建眷屬村安置。還會給你們分些地,自己搭理。”
“這怕是不好,家里沒有男丁,我和娃的日子怎么過?”
“婆娘見識、有了我的餉銀,你還怕沒法過日子?再說眷村,也是有人照應的,以后你就在村里安心種地,不用跟著我們東征西戰,我休假的時候來照看家里難道不好?這些年,跟著王爺各地轉戰,連個像樣的家都沒有。現在好了,朝廷要讓我們安家了,以后有家有田,這才像人過的日子。”
“安家過日子?咱們真能過上那種安生日子?”
“怎么過不上?朝廷這次改制,就是要為我們安家哪!聽說,再當幾年差,我們就可以退役,轉業到地方上當差,不用再靠打仗過日子了!”
肖正南到了廣東以后,很快和李定國商定了軍隊改制方案,改制計劃的第一步是先給部隊換裝。不要小看換裝的作用,就這么一個簡單的措施,帶來的效果卻很明顯。士兵們一穿上制式軍裝,一下子對朝廷有了歸屬感和信任感,之后的整編計劃推進阻力會減少很多。
肇慶的軍隊是第一批換裝的部隊,新軍裝一穿上身,士兵們的精神面貌頓時煥然一新,這個變化讓李定國這種老行伍都驚訝不已。
“君實、現在我肇慶的兵馬,士氣可用啊。咱們是不是,得考慮光復廣州城了?”
“王爺、整編計劃才剛剛開始,此時不宜對外用兵,還是等所有軍隊都整編完成后,再考慮光復廣州等地的戰事。”
“話隨如此,可吾看著鄭逆在廣州城為禍,心中總覺得不快!”
“不用太過在意、吾過來之前邦德說過,現如今大勢在我,只要咱們按部就班的把該做的事做好,鄭逆、楚逆等賊撐不了多久的。”
“大勢在我!邦德說的確實在理,那就先讓他們茍活一段時間吧。君實、整編的事可不能松懈,還是得抓緊,過幾天別山從廣西回來,咱們就趕緊開始全軍整編,吾還想著早點收拾了這幫逆賊,去京師和邦德他們共謀國朝中興的大業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