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東家、陳老摳在他們家大堂說的話意思很明顯,只要他能成為協理、就會向漆行公開祖傳秘方。當時數位掌柜當場表態,支持他成為協理,這回咱們麻煩大了!”
跑去陳家打探消息的同伴,一進門就把陳老爺子的布置一股腦的全講給王華申他們聽。為了成為協理委員,老陳頭臉都不要了,幾乎是傾盡全力來爭這個名額,這弄的王華申們很被動。
“大家說說,有什么辦法能抵沖了陳家公布秘方這招?”一籌莫展的王華申只能向其他同伙求助,看他們能不能幫自己想想辦法。陳家的這招太絕了,簡直就是釜底抽薪、直擊要害,一下子就將王華申拉攏的票給搶了過去。大家都是靠制漆為生,沒有一個會見了秘方而不心動的。尤其是以后大家都有了某種漆的秘方,你沒有哪就更尷尬了。
“要不、咱們也把自家漆廠的秘方給公布了?”
“這招沒用,陳家是有別人家沒有的獨門秘方,咱們漆廠的方子其實和別家的差別不大,他們未必看的上。”王氏制漆廠能做大,靠的并不是獨門秘方,而是更合理的生產組織方式,所以說他們家拿秘方出來并沒啥大的作用,反倒會讓人覺得是東施效顰,惹人笑話。
“其實陳家的方子,并沒有想象的那么值錢,他們家的方子都是木漆的方子,并不是當下市場上需求量最大的機械漆方子。再說他家的那些方子雖然在咱們新野是獨門,放到全國來說,也未見得有多稀奇。”
“這事細細一想確實如此,可咱們又沒法靠這番道理來勸大家不要給陳家投票,畢竟人家拿出的是實實在在的方子,靠著這些方子,各家多多少少都能多賺些錢。”
“所以咱們得引導大家看到更大的利益,同時要給大家提供一個參與這個大利的機會和平臺。”
“姜師傅是否已經有了主意?快給我等說說看如何操作!”
“我是這樣想的,由華申出面和其它同仁們商量共同成立一個研究新漆方的行會,以后這個行會中新琢磨出的方子和工藝大家都有權使用,為了啟動這個行會,咱們廠的一些工藝會先行公開。這是其一,另外要組織漆行的同仁人共同辦一個咱們新野漆業的職校,以后縣里的子弟們不需要再到誰家的廠里當學徒,直接上學就行。這樣咱們行當里就能有源源不斷的制漆師傅,同時子弟們也多了一條出路,諸位覺得哪?”
姜師傅的話剛一說完,王華申就眼前一亮。這主意簡直是完美啊,與陳家那些老方子比,若是能實現新方子快速的共享,這吸引力可大的多。最關鍵的是辦職校,不但能解決行業里技工缺乏的問題,還能提高工人們的總體水平。另外這事也是官府最愿意看到的,可以說是幾全齊美的大好事。
主意一定,王華申就趕緊將縣里的其他同行都召集起來,說是商量成立新野制漆研究會以及興辦制漆職校的事宜。
大家在聽了王家漆廠關于辦研究會和職校的具體措施后,紛紛叫好、無一不表態支持。到底是能在幾年內就創出偌大家業的后起之秀,這主意的格局和見地就不是陳老摳這個棺材瓤子所能比的。
研究會一辦,大家立馬就能享有全縣制漆業最新的技術,對于中小商家來說,在工藝這塊是和大廠拉在了同一起跑線上,不用再擔心被人越拉越遠。職校這塊就更有用了,小商家不用花精力和錢去培養人,有現成的人拿來便能用,再不用像以前那樣費勁心思去老漆廠挖人。
大家很快形成共識、縣漆業的帶頭人還得是王老板來當,有他帶頭行業才能繼續往前發展。陳老頭這種人,除了想著自家利益最大化以外,就沒憋什么好屁。他要成了行會主事,有了協理委員的名分,能干出什么事,誰都說不準。
風向變得如此之快,陳老爺子是打死也想不到。前兩天大家還舔著大臉過來說推選他當協理的事,結果一夜之間,他家就門可羅雀,一個人影都沒了。正當他琢磨如何反制,扳回頹勢的時候。縣衙那邊已經做出了反應,知縣大人和主官工商事務的副知縣出面邀請王華申等人去開會,正式商議辦新野制漆研究公會和新野漆校的事。
縣里的態度很明確,王華申他們要做的事,縣里非常支持。辦職校縣里不但給解決用地的事,還會每年提供專項經費。研究會這邊縣里同樣是樂見其成,認為這是促進新野制漆產業進一步發展,快速做大做強的有力措施,一定要把這事盡快啟動,想盡辦法辦好才行。
官府都拿出了這樣的態度,陳老爺子還能干什么?只能委屈求全,坐看自家的逆徒王華申順利成章的成為了制漆行會會長,并成功當選縣政事委員會協理委員。
看著王華申在協理委員委任儀式上,意氣風發的侃侃而談。陳老爺子感覺就像是有一塊大石頭壓在了心頭,直接喘不過氣來,差點就暈在會場上。
新野制漆業走向了新的時代,以陳老爺子為代表的舊勢力,徹底淪為了配角,他們再也無法影響行業的發展。擺在他們面前的只有兩條路,要嗎被淘汰,要嗎就做出改變適應行業新的發展方向。
從一個小學徒,幾年時間里就成為了全縣行業里名副其實的魁首,王華申的經歷不可謂不傳奇。能有這么巨大的變化,既是時代給予的機遇,也是自我奮斗的結晶,這二者缺一不可。
大明在發生著巨變,這種變化是前所未有的,在這其中必然會催生出一些新時代的弄潮兒,這些人將遍布與社會的各個角落,成為新的利益階層。
新勢力取代舊勢力是自然規律,新思潮改變舊思想也是大勢所趨。這就像鐵路上奔馳向前的火車一樣,勇往直前,來勢洶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