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他的話來看，就知道他比其他人有更大的氣魄和更高的眼界。
接著，他身體微微前傾，看著白塵問道：“師弟的算學不是在道院學的吧？我很好奇，究竟師從何處？”
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他的身上散發出了一股無形的威壓。如果是普通的初階修行者，恐怕會被這股氣勢所懾服，進而被問什么就答什么吧。
不過白塵倒是絲毫未受影響，從容不迫地扯淡道：“我出身于荒野，僥幸得到過一些上紀元的傳承。”
接著，他又半是客氣半是疑惑地說道：“我倒是沒有想到，這篇論文并未涉及靈力，也未設計新的道術，竟也會受到柳兄如此重視。”
柳軾風晃著手中的茶杯，面色平靜地說道：“這么說，莫非白師弟也還不清楚自己這篇論文的價值？”
白塵看著他，等他說下去。
“利用算學、數術的方法來研究天崩，甚至天道的規律，這種事過去從未有人嘗試過。”
這一點并沒有出乎白塵的意料。這個世界的人壓根就沒有自然科學的素養，探究天道這種事情幾乎全是修行者靠道術完成的。也就白塵在前前世經受過科學的洗禮，使用了這種辦法。
“我看到你的思路后，受到了很大啟發。”柳軾風頓了頓，繼續說道：“我甚至有種預感，這今后會成為主流的研究方法。你知道這是為什么嗎？”
白塵搖頭。
“傳統的方法根本無法摸透天崩。”柳軾風說，“用道術也好，使用溝天脈進行溝通也好，對天崩的探究根本得不到任何有效的反饋。甚至，有許多驚才絕艷的修行者在研究天崩時被反噬而亡，身死道消。
“人們迫切地需要一種新的研究方法。其實在之前已經有人開始探索了，而你的、基于算學的研究方法無疑是走在前沿的。”說著，柳軾風的身體往前傾了傾，“你的研究有可能開啟一個嶄新的時代。”
“柳兄謬贊了。”白塵適時表現出了謙遜，“我只是一個小小的第一境修行者而已，懂個屁的天崩。”
在看似友好的氛圍下和對方互吹了一通后，他覺得，柳軾風這番話似乎吹得有些過頭了。
研究天崩，開啟新時代什么的，白塵雖然并不是沒興趣，但眼下最重要的還是提升實力。
“這正是我所擔心的。”柳軾風突然話鋒一轉說道。
白塵一怔：“什么意思？”
“白塵，”這次柳軾風直接叫了他的名字，“我要你加入龍武社為我做事，并加入天象實驗室擔任研究員。還有，將你所知道的，關于算學和數術的一切都交給我，讓我進行研究。這才是你人生的最優選擇。”
說著，他身上再次發出一股凌厲的威勢。在這股威勢之下，任何初階修行者都難以承受，輕則服軟下跪，重則失禁暈厥。
但是白塵依舊面色淡定，氣定神閑。他從容地問道：“理由呢？”
“就像你剛剛說的，你只是一個小小的第一境修行者而已。”柳軾風毫不留情地回答道，“以你目前的狀況，繼續修煉也永遠不可能晉境。你再怎么修煉，實力也永遠是弱小的初階。如果加入龍武社和天象實驗室，你未來的生活至少能得到保障。”
接著，他以不容置疑的口吻說道：“同樣的理由，您沒有能力將自己僥幸獲得的算學和數術傳承發揚光大。將其交給合適的人，才能為人族開辟一個新時代。而那個合適的人……”
他將身子往前傾了傾。
“就是我。”
“呵呵……哈哈哈哈，”白塵忍不住笑出聲，接著禮貌地回答道：“抱歉，請容我拒絕。因為……我并不認為你那狂妄的理由有說服力。”
“和傳聞一樣，你對自己很有信心，言行毫無顧忌。”柳軾風并沒有生氣，他看著大笑不止的白塵，泰然自若地說道，“沒關系，我不怪你。我給你一點時間考慮考慮，你會答應的。”
這時，青袍青年周早推門而入。他沒注意到室內微妙的氛圍，走到柳軾風身旁低聲說：“師兄，那個女人又來了。”
柳軾風的表情沒有什么變化，淡淡地吐出三個字：“趕她走。”
“這……”周早的頭低下去幾厘米，“十分羞愧，我等修為低微，逐不動她。她還說見不到你就不走了。”
白塵聽到這段對話收斂起笑容，一時間有些發懵，不知發生了何事。
“知道了。”柳軾風站起身，冷淡地說，“有惡客不請自來，我去處理一下。”然后帶著周早離開。
白塵被晾到一邊，此時自然也沒興趣繼續待在這兒，便也下了樓。
來到一樓的大廳，他看到天象實驗室的上院生們聚在一起，正與一個纖細的身影對峙。
那個“惡客”容姿姣美，衣著華袍，修為比室內其他人加起來還要強，有一雙金色的眼睛。
“夏天璃？”白塵怎么也沒想到會在這里碰上她。
金色的雙眼看了白塵一眼，眼睫微動，似乎也有些驚訝。但夏天璃很快便轉移了注意力，將目光放在柳軾風的身上。
“柳公子，”她的用詞很客氣，但語氣中并沒有多少暖意，“我的來意和之前一樣，想一觀昔年柳長老的探索筆記。”
“我的回答也和之前一樣。”柳軾風的語氣如寒風般凜冽，“我拒絕。請回吧，夏仙子。”
“聽到了嗎？你快走吧。”一名紫袍青年高聲對夏天璃說道，白塵記得他的名字叫魏歸。
也許是柳軾風的出現給了底氣，實驗室的上院生們紛紛開口道：
“對啊，柳長老的筆記可不是一介外人能看的。”
“這里不歡迎你。”
夏天璃沒有走。她把頭低了下去，再次請求道：“柳公子，請你再考慮一下。若能讓我親眼一觀，我愿以重金酬謝。”
這時，有人用極低的聲音竊語：
“欺圣的后人還敢來宙極城碰瓷了……”
“她到底想干嘛？還指望挑出長老的錯不成？”
“真不要臉，我要是她，早就遠離東州，沒臉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