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茫的界海之中,沒有重力,上下左右全部都是迷霧,就連空間仿佛都不存在。
白塵用神識鎖定余步,陷入了漫長的戰斗。
也許,連戰斗都算不上。無論白塵使用什么招式都無法靠近余步,哪怕用太宇之星的能力傳送也不行。相反,他被“距離崩潰放逐術”弄得越來越遠。
經過幾番試探,白塵已經基本看透了這個招式。
這是破壞了“距離”這一概念的天崩道術。中了這一招后,自己和余步之間空間上的距離失去了意義。無論自己作何努力,都難以接觸到施術者。
但這和自己以前見過的天崩道術不同,這不是領域型天崩道術,只作用在施術者和受術者兩人身上。這意味著,只要殺死余步,就能解除這個術的效果。
但是,怎樣才能擊殺余步,這是一個問題。
“天崩道術直接對概念進行破壞,確實難纏。”
“沒用的,你永遠也回不到落霞七島了。”余步說,“你的一切努力,無論靈力道術也好,劃破虛空的傳送也好,全都與我保持著越來越大的距離。”
他用道術觀察白塵,目睹他飄蕩在迷霧之中,看著他對自己施展威力強大,足以焚天滅地的道術,卻沒有絲毫作用。
在界海里,在天崩道術的作用下,再強大的修行者也和溺水的凡人沒有太大區別。
余步看到,連空間概念都變得模糊的迷霧之中,不時有崩魔出現,向白塵撲殺而去。
一把擁有至強力量的劍守護在白塵身旁,將那些源源不斷出現的崩魔斬殺。在余步看來,那也只是稍微延緩了白塵隕落的過程。被他放逐之人,只能在界海中承受永恒的孤獨。
漸漸地,白塵越來越遠,即使用道術也很難觀測到了。余步圓滿完成任務,準備返回死瑠島。
這時,他接到了侯無劫的命令,要將白塵身上的創始之星碎片回收。
殿主的命令至高無上,不可違背。哪怕前去回收隕石會給他帶來危險,他也欣然領命。
何況,這一點危險微不足道。
他只要保持安全距離,用天崩道術喚來崩魔,慢慢將白塵耗死就行。
余步縮短和白塵的距離,至能夠清晰看到他的狀態。這時,他耳邊傳來了白塵的聲音:“喲,你又回來了?”
這個聲音沒有絲毫慌張,似乎白塵對自己的處境還未感到絕望。這讓余步有些不快。
“殿主不希望看到你活著,哪怕你永遠被放逐在界海中。”余步道,“所以,我來殺你了。”
說罷,他施展天崩道術,喚來更多崩魔。
這些奇形怪狀的、從天崩中演化而出的怪物,就像大海中嗅到血腥味的鯊魚,向白塵涌去。
“你永遠不是我的對手。”余步說,“還是乖乖接受誅伏,這樣能讓你少受些罪。”
“呵……”白塵沒有絲毫恐懼和慌亂,立于界海之中。那些崩魔,他連看都不看一眼,全被至明劍阻擋在外。
“你的話還挺多的啊。”白塵道,“真以為自己立于不敗之地了嗎?”
“難道不是嗎?”余步道。
“你知道曉尊是怎么隕落的嗎?”白塵突然問。
余步還真不知道。三年前的某一天,落霞七島的曉尊信徒就突然失去了曉尊的消息。
“他是被我殺的。”白塵說,“天崩道術,在我看來,不過爾爾。你們這些利用天道破綻的伎倆,在我眼中,同樣滿是破綻。”
聽到這話,余步的胸中有一股火燃了起來。
他雖然轉投向侯無劫,但對曉尊的敬意并沒有就此完全消失。
更何況,天崩道術是他的立身之本,力量之源,侯無劫并沒有將他對天崩道術的經驗技巧和自傲抹去。
因此,聽了白塵的話,他很不快。
為了“回敬”白塵,他說:“我回來找你,是為了回收你身上的隕石。你的補天之術的秘密已經被殿主知道了。”
這句話,讓白塵的目光冷了下來。
這意味著,侯無劫用識神之星的能力對陳刻和百里輕下手了,讀取了他們的記憶。
“是嗎。”白塵回道,“我知道了。”
余步隔著厚厚的界海迷霧看到了白塵此時的表情。無由來地,他突然感覺到一絲危險。
他的理性告訴自己,白塵絕無可能對自己造成傷害,但強烈的危機感和心悸感卻揮之不去。
“這家伙一定在虛張聲勢……”余步這樣對自己說,準備繼續召喚更多更強大的崩魔。
突然,他的后背和心口一疼,眼睛猛然睜大。
一道漆黑的雷霆,從后方貫穿了余步的胸口。
“這……”余步吐了一口血,身軀瞬間被強烈的雷霆燒焦,“距離崩潰放逐術并沒有被破解……你是怎么……”
“你都被黯霆刺死了,都沒看出來么。”白塵道,“天崩道術并不是無敵的,不要妄圖用你淺薄經驗來衡量修行者啊。”
余步的放逐術,自始至終都僅對白塵生效。
而跟著白塵的黯霆,早已是一個獨立的個體了。
早在被放逐入界海之后,白塵就讓黯霆變形為極為細小,肉眼不可見的場和波,在界海中游蕩。這樣,他就能實時掌握余步的位置。
而余步連這都沒有看出來,一直以為這道黑色閃電是白塵的靈力顯化的特效。
他對白塵的術缺乏敬畏,又對自己的天崩道術盲目自信,使得他至死都不明白自己為何而敗。
黑色的雷霆爆發,這名天崩道術的使用者在界海中灰飛煙滅。
白塵感到一股束縛著自己的詭異感覺驟然消失,余步的放逐術失效了。
他帶著黯霆和至明劍,一步踏出,跨越界海,回到死瑠島。
在乾霞殿的大門前,他再次看到了侯無劫。
以及侍立于侯無劫兩側的陳刻、朱渡、百里輕等人。
“余步真是個廢物。”侯無劫居高臨下地俯視白塵,“看來,本座也是高估了琉煌城的天崩道術。”
白塵沒理他,將視線投向一旁:“陳刻,朱渡,你們還記得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