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學生是吧,朕知道了,很好,要不這樣吧,我去找人,讓你重回太學,這樣行事方便些。”
經過他這一提醒,劉志依稀記起,桓帝親政之后,發生過一件很著名的事件,“黨錮之禍”。
似乎就是因為反對宦官專權,太學生們聚眾鬧事引起的,具體的內容他也記不清了。
可見這些太學生們的力量不容小覷,何況從古到今,讀書的年輕人都有個通病,喜歡議論國家大事,激揚悲憤。
他們大多都是官宦子弟,用得好的話,也是一股不容小視的勢力。
“朕先給你個郎中,也好便宜行事,以后的前程,就看你自己了。”
對于劉志來說,這些官職都是句空話,但他金口玉言,皇帝親口封的官職,誰敢說是假的。
“諾,臣遵命。”
鄧演躬身一禮,雙眼中迸射出激動而興奮的光芒。
天降奇遇,只要他能緊緊抓住,何愁不能重振鄧氏昔日榮耀。為了這個目的,哪怕拿命去賭,也值了。
幾個人里面,他是最清醒的,知道此事有多危險,一旦敗露,萬劫不復。
邱老二左看看、右看看,鄧演和樊超都得了封賞,就他兩手空空,頓時就有些急了。
這么好的機會,他要是錯過了,真是該遭雷劈啊。
“陛下,我可以幫您去游說蘇小手的師門,讓他們效忠皇上您。”
“哦?”
劉志有些不相信,“你真有這個把握?”
這小子只是個不入流的小癟三,他能和蘇小手搭上話,就已經讓他很驚奇了,憑什么胡吹大氣。
“不瞞陛下說,我早逝的兄長便是盜門中人,還是蘇小手的師兄,當年也很得門主喜愛。”
邱老二神情黯然,“可惜他后來為了掩護同門失手被擒,被官府殺了頭。所以,當時門主便許諾,日后我若有求于他,定不推辭。”
原來是有這層關系在,這就難怪了。而且從上次他們義救袁著來看,也是些性情中人,能夠分得清大是大非。
“行,只要你能把盜門拉過來,朕一樣不會虧待你。”
這次他沒有事先封賞,一來還是不太相信他的能力,二來嘛,盜門如果投靠他,也需要進行安撫,到時候一并賞賜也不遲。
得了劉志的親口許諾,邱老二也是喜滋滋的,顯然認為自己肯定能手到擒來。
正說著話,便聽到外面有人敲門,樊超立刻起身去看,卻是董班和陸奉。
他們講課回來,看到了鄧演留下的字條,所以便過來了。
董班人很敏感,一進來就發現氣氛不對,這些人雖然平日里也對劉志比較尊重,但也還在朋友范疇之內。
可現在這副畢恭畢敬的樣子,仿佛對方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一般,著實讓人費解。
樊超偷偷把自己衣襟上的印章撩給他看,那是劉志的私印,上面刻了他的名字,并不是大漢傳國玉璽。
玉璽是皇權至高無上的象征,目前名義上歸他使用,實際上還是掌控在梁太后手里。
別說帶出來了,就是在宮中,他也無權私自拿走,自有專門的掌印黃門侍郎,而且還是太后的心腹。
沒有她的懿旨,根本無法調動。
但即使是私印,也一樣是皇帝的身份象征。古代對印鑒的規定十分嚴格,如果有人敢假冒私刻皇帝印章,那可是誅九族的重罪,等同于謀逆。
所以鄧演才會在見到印章之后,立刻下拜,不再有任何猜疑。
董班曾經做過李固手下長史,自然也是懂的,無比震驚地抬頭看著劉志。
后者卻沖他微微一笑,柒分貴氣,三分威嚴,那份與眾不同的氣質油然而生。
當然,這也少不了他們在知道劉志的身份之后,眼中自動增加的光環加成。
“草民董班,拜見陛下。”
他做過官,禮儀方面自然是無可挑剔,陸奉的反應也不慢,微微一愕,便也跟著拜倒。
“兩位請起,坐這邊來,朕有事與你們相商。”
這兩人早就算是他的屬下,所以劉志說話的時候也隨意些。
等他們坐下,鄧演便主動地將整件事情詳細地述說了一遍,董班聽后,眼中閃過異彩。
他來京都的目的,就是為了自己的老師,如今能夠與陛下說上話,是不是也意味著他老人家起復有望了。
看到他激動而又充滿希冀的目光,劉志哪里會不懂他的心思,嘆息一聲。
“抱歉,李公的事情,朕是真的無能為力,我曾經在太后面前略微提了兩句,她便大發雷霆,還說……永不錄用。”
劉志并沒有隱瞞,而是選擇了如實相告,半點也沒有利用此事吊著他的意思。
“永不錄用?”
董班的臉上由震驚到頹喪,再到一片黯然,“可惜了他老人家那顆拳拳愛民之心,卻無法繼續報效國家了。”
“不過,這件事情的根源卻不在太后身上,我能感覺得到,太后其實很欣賞李公,對于他的罷免也心存內疚。”
當初李固被罷免太尉之職時,就有許多人想不通,他是太后父女倆一手提拔上來的,一直以來都委以重任。
怎么可能忽然間翻臉,而且還毫無半點回旋的余地。
“陛下的意思是說,癥結都在大將軍身上?”
誰都知道大將軍梁冀和李固格格不入,之前就頗多沖突,后來又因為迎立新帝的問題,幾乎撕破了臉。
他想整垮太尉,是人人皆知的事實,但讓他們想不通的是,太后為什么會同意罷免李固。
如果能夠搞清楚真正的原因,也許還有一線希望。
“關于李公的問題,我已經有些猜想,但目前還無法證實,容我再慢慢調查,此事急不得。”
董班感激地點點頭,“讓陛下費心了,其實老師如今正在安心治學,并沒有別的意思,只是我們這些做弟子的白替他操心罷了。”
李固本就遭到梁冀的忌憚,所以董班說話的時候十分謹慎,生怕給他惹禍上身了。
他對李固的這份心,也是劉志最欣賞他的地方,所謂忠孝節義,便是指的他這種人吧。
“這個朕都知道,你不用擔心。”
劉志笑了笑,“怎么樣,董兄可愿意追隨于朕,共除國賊?”
以董班對梁冀的仇恨,本來是沒什么問題,但他與其他人不同,有著老師這個顧忌,害怕出事之后連累于他。
所以劉志還真不敢確定,他會不會選擇跟隨自己。
“我……”
果然,董班剛剛沖動地開口,又立刻打住了,臉上現出糾結矛盾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