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沒有查到來人的身份?還有,要搞清楚劉蒜到底有沒有參與。”
內心里,他還是希望劉蒜能夠置身事外的,只是以目前的情報來看,可能性很小了。
看來,他在努力改變自身命運的同時,也在不知不覺間,改變了很多人的命運軌跡。
歷史的走向已經變得撲朔迷離,漢靈帝還會不會出現,三國又是否會如期到來,都已經是個未知數。
一切的一切,都已經不可預測,他只能摸著石頭過河,靠著自身的努力去尋找結局。
“暫時沒有查清楚,不過我們的人已經順利潛進王府了,相信不日就有消息傳來。”
楊儉退下之后,劉志心潮起伏,穿越這么久,他從未靜下心來,好好回頭看一看自己的人生軌跡。
最開始他只想做個不愁吃穿的普通小縣侯,再后來便是戰戰兢兢如履薄冰,只想著怎么茍全性命。
到最后,他漸漸意識到,光靠茍根本救不了自己,把自己的命運寄托在別人的一念之間,就如浮冰般隨時都有可能傾覆。
所以他復制了當年漢桓帝的奮斗之路,幸好,他和原身一樣,都運氣爆棚,險而又險地達成了目的。
當時還不覺得,回首一看卻驚出一身冷汗。
整個計劃其實漏洞百出,而且過于倉促了,若不是梁冀實在是自大狂妄得沒了邊際,根本不可能成功。
上位之后,他不愿意繼續復制漢桓帝的道路,做一個千古罵名的昏君,害得大漢迅速衰落不說,更把自身也作死了。
所以他要自強不息,要改革,要讓國家重新變得強盛起來,同時也改變自己的命運。
他也清楚自己學識有限,在處理政務上是短板,所以想通過重視科技來興國安邦。
原以為搬掉了在頭頂的幾座大山,他就可以指點江山,縱情馳騁了。
可殘酷的現實卻給了他當頭一擊,一個無法集權的皇帝,幾乎處處受制于人,步步艱難。
只不過從前是大將軍和梁太后,而現在,卻是整個派系林立的朝廷,是與他思想相對碰的古代思維和制度……
窮則變,變則通,要想改革,就必須先改變他們的思想和觀念,但這難度何異于登天?
一個搞不好,就是和王莽一樣的下場。
該何去何從?
他已經站在了十字路口,確實應該停下來自我反省一下了。
之前他就是擔心會遭到激烈反對,所以制定了溫水煮青蛙的政策,想一點點不動聲色的改變。
但這個政策需要大量贊成他做法的心腹能臣,而他現在急需的就是人才。
陳蕃,董班,李膺……能夠派往地方上去干實事的,太少了,無法起到左右大勢的作用。
現在又蹦出個潛在的威脅,甚至已經威脅到他的統治,看來,他還是太仁慈了,不夠殺伐果斷啊。
現代思維讓他具有許多優勢,但同時也是把雙刃劍,以人為本,重視生命的觀念,使得他處處受制于人,舉步維艱。
只有將這兩種思想糅合在一起,才能找出真正適合他發展的道路來。
在創新上,借鑒現代,在行事風格上,還是要與古人的風格保持一致。
劉志深吸一口氣,暗暗告誡自己,記住,這是亂世,亂世當用重典,而不是一味地仁慈。
他閉上眼睛,片刻之后,當他再次睜開時,眼中的決絕和堅毅,已經與之前有了明顯的不同。
“來人,傳具瑗。”
他要充分發揮龍麟衛的密探作用,主動出擊,化被動為主動,而不是等著見招拆招,疲于奔命。
此時千里之外的泰山郡,從濟南郡迅速南下的冀州軍,已經收復了泰山郡府。
而東進的幽州鐵騎,卻接管了段熲留下的巨平等縣,與冀州軍和李膺帶領的田正人馬,組成了一個半圓形的牢固防線。
涼州軍卻往南去了魯國,準備快速突進到沛縣,接應董班的大軍。
在銳不可當的官兵面前,公孫舉的勢力范圍不斷地朝東面移動,如今主要在泰山郡東部南武陽和東平陽一帶,而徐州的東海郡,則幾乎全部陷落。
不過兗州北部的東平國與巨野澤等地也還在叛軍的掌控之中,但如果段熲這次接應董班成功,便可以將叛軍攔腰斬斷。
所以,整個戰略布局的重點,便已經聚焦到了董班的下落上,他到底在何處?
總不可能兩萬人同時插翅飛了吧。
鄧演裝扮成一名收購魚干的外地客商,這幾日都在碼頭穿梭,認真地與人討價還價。
“大掌柜的,我們吳府的魚干已經是沛縣最好的了,這價格再公道不過,不能再少了。”
這吳府便是沛縣最大的豪強,府中擁有數百條漁船,附近的碼頭幾乎全是他家的。
據說吳府的靠山也很硬,家族中出仕的人不少,有好幾個都在豫州刺史手下任要職。
甚至還有人傳言,說吳家在京都也有人,當地官府與這些豪強大戶也都是相互勾結,共謀利益。
因為那邊局勢不好,微山湖的新鮮水產無法運出去,就只能曬制成魚干出售。
但魚干的價格也被壓到很低,銷路也不暢,所以一見到有新的客商,便十分的熱情。
“成色倒還過得去,就是太少了,跑一趟不劃算啊,你們不說是沛縣最大的嗎,就這點存貨?”
鄧演化名顏成,故意搖頭晃腦一陣的鄙夷,“看來我就不該來沛縣,要不是巨野那邊鬧匪患,哪里會退而求其次,結果還白跑一趟,唉~”
一番話讓吳府的管事很是慚愧,“前些日子船只都被官府征用了,這些天又不準去遠處捕撈,確實數量不多。
要不,再給你減點價錢,我保證你下次來貨肯定又多又好。”
鄧演眼皮一跳,按耐住心頭的喜悅,故意搖頭嘆息。
“看你說的,既然你們這兒的官府經常征用船只,那你怎么能保證以后就不征啦?”
“這種事情,是個意外,再過些日子,那些人都困……”
那管事的一時嘴快漏了陷,趕緊打住,“嗨,反正不會有下回了,老這樣的話,我們家主也不會依從的。”
鄧演假裝沒聽懂他話里的漏洞,也不當場追問深究,只點點頭,“既然如此,那我考慮考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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