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年,由于烏孫國叛出大漢,再加上西南那邊也不太平,幾條絲路基本斷絕。
大漢的經濟也跟著沉寂了許多,手工業萎縮十分嚴重。
聽到陛下要打烏孫,朝廷上下都歡欣鼓舞,心眼活的已經開始吩咐家族趕緊擴大絲綢的制造規模。
其他如制造金銀飾品和漆器之類的家族,也不甘落后,紛紛開始加大生產力度。
突然而至的商機,讓許多作坊都人手短缺,以前因為沒事做而被辭退的老手藝人成了搶手貨。
趁著還有時間,又開始招收起年輕學徒,誰能搶得先機,拿到第一批訂單就看自己的本事了。
劉志自己也開始做準備,吩咐加大白酒和蔗糖的生產規模,他很有自信,這兩個新興的產業,絕對能在貿易中異軍突起。
且不提全國上下如何熱火朝天,此時負責西征的羽林軍和虎賁軍,已經出了扶風郡。
一路朝著張掖進發,他們將在敦煌與威武將軍段颎會合,然后兵分兩路,一路直取烏孫,一路往下直奔大宛國。
這一次出征,劉志不但沒有隱瞞,反而大張旗鼓,甚至于向兩國遞交了戰書,還派使者警告北匈奴,不得插手大漢內部事務。
這么做是與軍機府幾位老將軍商量之后定下的結果,一來是炫耀武力,讓對方心驚膽寒,達到不戰而屈人之兵的目的。
第二嘛便是想看看,還有哪些國家想插手此事,最好是趁這個機會一次性解決了,免得將來后患無窮。
至于北匈奴那邊,明刀明槍的警告之后,他反而不好行陰招進行偷襲了。而且遼西那邊他已經派了皇甫規大軍壓境,若他敢移師烏孫,必然會兩面受敵,首尾難顧。
烏孫一向唯他馬首是瞻,這一次他若是做視不理,必然會寒了其他小國家的心。
如今北匈奴已經陷入了兩難之中,救與不救,都會十分為難。
沒幾日,三路大軍便在敦煌會合,在那里他們刻意停下來休整了幾天,畢竟長途跋涉,過于疲憊的話也是行軍打仗的大忌。
羽林軍中郎將全旭,虎賁軍中郎將趙愷,此時都在威武將軍段颎的營帳里碰頭。
他們三人在攻打烏桓和鮮卑的戰斗中曾經共事過,尤其是趙愷,與段颎早已成為莫逆之交。
“諸位,我們商量一下,該如何進軍。”
軍中不方便帶沙盤,而且對于烏孫和大宛的詳細地理環境,也不是那么清楚,只能靠地圖來參考。
說罷指著地圖道:“我想可以兵分三路,我率一路人馬去高昌,再經過車師前部,從烏孫東部的阿拉山口進攻。”
這條路是最難的,因為要經過大沙漠,風險極大,而高昌有戍己校尉,但他們要嚴陣以待防備北匈奴出兵。
兩人都沒有表示反對意見,畢竟段颎的官階比他們高,而且他們手下大部分都是京都子弟,對于沙漠這樣的惡劣環境,根本沒有多少應對經驗。
而段颎長居涼州,屬下都是戍邊多年的驕兵悍將,單兵素質確實過硬,即便二人心高氣傲,對于這一點也只有佩服的份。
趙愷看了一眼全旭,“我率虎賁從鄯善過龜茲,然后攻打赤谷。”
赤谷是烏孫國的京都,段颎寧愿去啃難咬又撈不到多少軍功的東線,其胸襟確實讓人敬佩。
而趙愷向來有些崇拜段將軍,因此搶先開口,就是希望能再有一次與他共同作戰的機會。
全旭一笑,也不計較,現在只剩下一條行軍路線了,在鄯善與趙愷分手,然后長途跋涉到疏勒,從那里攻打大宛國。
幾條路線中,這條是最長的,段颎用手指了指蔥嶺一帶。
“根據探子傳回來的消息,大宛已經向大月氏求援,對方目前為止還有明確答應。
但不排除他們會突然發難,所以我派魏校尉帶一千人與你同去,到時候專門防范大月氏。”
當年班固出使西域,大月氏就曾經襲擊,差點讓他功虧一簣,所以說他是有前科的,其信義根本就是零。
只能先假設他會趁機動手,想從中撈點兒便宜。
接下來,幾人又相互商量了一下進軍細節,散會后段颎邀請兩人留下共進晚餐。
敦煌一帶的胡人飲食很有特色,以燒烤為主,各種香料齊全,出征在即,照例要犒賞三軍。
此時的敦煌還是綠茵遍野,一堆堆的篝火燃了起來,到處都飄蕩著濃郁的肉香。
全旭提了一皮囊烈酒,特地穿過營地去找魏野,兩人都是軍中猛將,戰力卓著。
二人都早聞對方的英名,惺惺相惜,卻從未對上過,今日終于有機會合作,自然要來聯絡下感情了。
魏野向來自負武力值強大,軍中難有敵手,自從聽聞全旭在遼東一戰中的表現之后,便心癢難耐,總想與他較量一場,看看誰才是京師第一猛將。
論機遇,全旭比他更幸運,只因為陰差陽錯救了皇帝。
明明比他還后出道,如今卻已經是羽林中郎將了,而自己征戰沙場數年,好不容易才熬上個校尉。
“魏校尉,久聞大名,明日可否一起商量下行軍路線?”
全旭為人豪爽,大咧咧地直接在他身邊坐了下來,順手將酒囊遞了過去。
魏野接過酒囊,打開聞了聞,眼睛一亮,“果然是好酒,這可是鄧氏酒莊的醉芙蓉啊。”
說罷仰頭“咕咚咕咚”灌了一長口,一抹嘴角哈哈大笑,“哈哈哈,痛快!”
不等全旭說話,他忽然站了起來,“野有個心愿,想見識一下全將軍的精妙槍法,今日既然有幸相遇,可否賞光指教?”
嘴里說著,手上卻自己提起了一柄青龍長刀,雙眼灼灼逼視著他。
全旭微微一笑,不慌不忙仰頭灌了口酒,這才起身抱拳道:
“聽聞魏校尉是京師第一勇士,全某久仰大名,今日能與君切磋,實在是平生之幸。”
周圍的士卒們一聽,也都立刻起哄,這兩人都是出了名的厲害,可大家都很好奇,到底誰才是真正的王者。
何況軍中切磋也是常事,只要不出現傷亡,一般都不會管。
眾人立刻呼啦啦騰出了一大塊空地,將篝火移到旁邊圍成了十丈方圓的圓形。
“不如這樣吧,我們點到即止,給大家助助興,誰要是出了這個圈子,就算輸了,如何?”
全旭身為羽林中郎將,責任更重,而且他出身將門,不似魏野是游俠兒出身,所以性格更克制一些。
魏野自然也知道其中的厲害,立刻點頭應允。
段颎等人此時也得了消息,都出來觀戰。
從外型上來看,魏野塊頭更大,肌肉虬結,一看就是個力量型的勇士,但他刀法精妙,雖然大開大合,卻靈活無比。
全旭手中的長槍舞得如蛟龍出水,舒展自然,更具有觀賞性。
軍中武功唯力不破,眾軍士大多數都看好魏野,畢竟他手里的青龍刀據說有六十斤,劈、砍、拍、掃……力量千鈞。
兩人你來我往,魏野全是攻勢,舞得虎虎生風,幾乎是壓著全旭在打。
段颎看了會兒,便搖頭一笑,“勝文五十個回合后必輸無疑。”
段颎的武功早已出神入化,無人不服,他這番話,令得眾人驚訝不已。
果然幾十招之后,魏野看似越來越猛,卻似乎處處受制,招招都被全旭封了回去。
再過十來招,魏野已經不知不覺退到了邊緣處,全旭突然變招,槍尖如靈蛇吞吐,令得對方手忙腳亂,招架不住。
“轟”
一聲巨響,魏野高大的身軀直接摔進了篝火中,激起無數火花。
幾個士兵趕緊撲上前去,將他從火里拉了起來,為他撲滅了身上的火苗。
“魏兄,沒事吧?”
全旭有些歉意地看過來,滿身狼狽的魏野卻哈哈一笑。
“無事,今日打得真是痛快無比,全將軍戰力無雙,在下佩服。”
說罷抱拳施禮,這一戰他是心服口服。
“走,喝酒去。”
全旭與魏野并肩而坐,兩人邊聊邊喝,不時地傳來爽朗的大笑聲,儼然一對相交多年的好友。
三天后,段颎與幾人分路,往高昌而去,其余三人同往鄯善城,然后從此地分手。
由于路途遙遠,軍報來往速度遲緩,一來一往到達劉志手中的時候,一般都遲了十天左右。
四月底,段颎的東路軍已經到達了阿拉山口,開始了進攻,而趙愷還沒有到達赤谷。
全旭和魏野更是才到半路上,大月氏那邊的密探傳來了不好的消息,他們狼子野心,果然已經暗中與大宛勾結在一起。
長途奔襲,而對方卻以逸待勞,看起來大宛戰局似乎前途未卜。
劉志每天都與軍機府的幾位老將軍觀看軍報,分析軍情,雖說他們都對此戰的最后勝利很有信心。
但如果過程代價太大,依然不劃算,那邊地理條件復雜,若不是大漢在武器裝備上有著壓倒性的優勢,勝負還真不好說。
到了五月中旬的時候,烏孫那邊的戰局已經逐漸明朗化,北匈奴雖然也向邊境增了兵,卻始終按兵不動,沒有參與救援。
時機稍縱即逝,大漢軍隊很快就掌握了主動,東西夾擊,雙線作戰,烏孫國絕望之下又發生了內訌。
基本上,大局已定,不會再有什么意外了。
可大宛這邊,卻是一波三折,不但大月氏公然派兵挑釁,西邊的康居也蠢蠢欲動。
羽林軍不過兩千五百人,加上魏野率領的一千人,總數也不過才三千五,兩國之間由于隔著地勢巍峨的蔥嶺,所以原有的駐軍也很少,起不到太大的作用。
劉志給那邊的密探發了指示,讓他們繞過大月氏,聯系天竺和波斯,許諾他們將來在絲綢之路的貿易上擁有優先權。
對于大漢的絲綢之路,這兩個國家都是記憶猶新,因為處在中轉站的位置上,大大的促進了他們的繁榮。
可隨著絲路的衰落,他們的經濟也一樣一蹶不振,因此對于絲綢之路的興盛念念不忘。
現在聽說大漢皇帝攻打大宛,準備重開貿易,個個都像打了雞血一般。
劉志更許諾,若是能夠打下大月氏,可以與他們一起瓜分,這種好事他們當然趨之若鶩了。
對于大月氏這個反復無常的小人國家,劉志很不感冒,早就有心將它除掉了,留在絲路之上早晚是個禍害。
還不如趁此機會,一了百了。
全旭和魏野的軍隊雖然人數不多,卻全都是精兵強將,而且他們所攜帶的火藥也是最多的。
為了給天竺和波斯出兵的時間,全旭到達邊境線上之后,便停了下來,安營扎寨,遲遲沒有進攻。
但烏孫那邊傳來的壞消息,卻讓大宛和大月氏兩國不敢大意,主力軍隊幾乎全部被吸引到了東線,嚴陣以待。
卻不知道身后已經被人悄悄的包圍了。
三日之后,在約定的時間,全旭和魏野兵分兩路,向大月氏和大宛同時發起了猛攻。
這一仗可謂驚天動地,不但大宛和大月氏心驚膽戰,就連同為盟友的天竺和波斯也被震撼到了。
沒想到火藥的威力居然如此厲害,簡直就是神仙手段,非人力所能為。
看著戰場上血肉橫飛,霹靂不斷,許多士兵都被嚇懵了,丟下武器開始跪在地上祈禱。
前有如兇神出世的大漢鐵騎,后面又有兩大帝國聯軍,大月氏悔得腸子都青了。
為了一點蠅頭小利,自己主動挑起了戰爭,如今卻進退維谷,騎虎難下。
這個名族本就毫無氣節可言,一看形勢不對,丟下大宛就打算投降。
可這種時候,三個參與圍攻的國家,誰也不會答應,眼看著這么大一塊肥肉,都到了嘴里,豈有再吐出去的道理。
五月底,戰爭全面結束,烏孫新王率全體臣民投降,自愿納入西域都護府的管轄范圍。
大宛也被滅了國,大月氏更是被一分為三,被大漢和天竺、波斯給瓜分了。
大月氏的王族急急如喪家之犬,逃入了康居,最后又輾轉去了北匈奴。
至此,中線絲綢之路上的所有阻礙都被一掃而空,數百匹大宛良駒,作為戰利品被送往京師洛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