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克明白了,原來整個事件中還有這樣的插曲。
他們到時間后就按計劃進行,但由于組織不嚴密,走漏了風聲。
在原定的集合地點——卡特大叔的屋子集合時,發現來的人足足比預期多了一倍,有超過一百人。
這些跟來渾水摸魚的人自然不愿被拋下,威脅不帶著他們的話就要去告密。
無奈之下,他們只好一起行動,一行人浩浩蕩蕩就開啟了逃跑之旅。
既沒有分工,也沒有合作,不知道要走的路線,沒有足夠的武力,所有的計劃內容就是沖到大橋那頭的島上,搶一艘船逃走。
不出意料的,警衛們很輕易發現了他們,在賞了幾個沖在前面的人一輪子彈后,這群烏合之眾開始四散逃亡。
有人慌不擇路之下跳進了海里,最后一行人跑出居住區沒多遠就被全部逮捕,無一幸免。
維克輕輕呼了口氣,到現在警衛也沒有過來抓人,或者搜查房屋(事實上警衛們都知道這是一群骨子里都炸不出二兩油的窮鬼),想來他們并沒有要牽連的打算。
畢竟還要有人去修橋,但殺雞儆猴卻是免不了的。
這樣的地理環境,根本不需要多少守衛,只要把警衛的居住區放在奴隸居住區后面,讓他們根本到不了島上去,就萬無一失了。
三面環海,四季如冬,跳下海去只有死路一條。
怪不得七百多年來從沒有人成功逃走。
突然想起一聲尖銳的哨聲,維克條件反射般站起身來,才反應過來是干活的哨聲。
他趕緊把巴里特叫過來,對弗瑞和巴里特囑咐道:
“什么也別說,什么也別做,看到什么也當沒看到,臉上也不能有表情,有什么事一定要問我,知道了嗎?”
說完他嚴厲的看著兩人。
弗瑞和巴里特小雞啄米似的點頭,他倆現在都明白了事情的嚴重性,現在只能照哥哥說的做,然后等待命運的垂青。
維克走出屋門,屋前橫著一條石頭鋪就的道路,路兩邊各有一個警衛拿著鞭子催促。
他們穿著一身紅色制服,腰間別著長柄火槍。
其中一人手里拿著酒瓶,十分陶醉地喝了一口,搖搖晃晃地后退幾步,靠在了墻上。
另一人滿臉不耐煩地催促著眾人前進,走慢一點就用鞭子招呼。
維克三人排成一列,順著道路前行,兩側房屋排列十分密集,屋間距僅容一人通過。
他偷偷用余光掃過,自己這排共有十間屋子,形制完全相同,自己在從東往西數第七間,正在向東前行。
走到一個路口,不再繼續往前,開始右轉向南走,以后遇到路口再不停留。
一直走到面前豁然開朗,到了大橋的盡頭,出現一個大型施工工地。
總的來說,整個居住區被分成一個個集群。
集群每排有十間房屋,一共五排,接近正方形,大門統一向南開。集群又組成大集群,在橋左右兩側對稱排列。
警衛區在居住區最北邊,扼守著進出通道。廚房位于兩者之間,在警衛生活區內還有個小酒館。
此時還不到凌晨四點,勞工維克的一天開始了。
維克被警衛驅趕著走到一塊大石前,石頭足有十幾米高,方棱柱狀,上面放著一個架子。
繩子搭在架子頂上,一端綁著一塊稍小些的石塊,另一端就在維克不遠處。
十幾個人和維克一起拿起繩子,就像拔河一樣使出吃奶的勁要將那石塊一點點拉到大石塊上,這可沒有拔河有趣。
要么就像碼頭拉船的纖夫一樣,背對著大石吃力前行。
全程不能有一點點松懈,稍不留神石頭掉在地上,警衛老爺們就會二話不說賞你一頓鞭子。
也不能停上一息稍微喘口氣,拉得慢了警衛老爺們依舊會賞你一頓鞭子,還不忘追加一個“懶鬼”的稱號。
維克非常疲憊,渾身哪里都疼,肩膀被緊緊勒著,幸好囚服是冬裝,還能墊一墊。
手就慘了,被勒出一道道血痕。
但維克卻沒停下,他的前面就是弗瑞,再前面就是巴里特,整個隊伍沒有一個人敢偷懶,維克也一樣。
他已經挨過一次鞭子,打在手背上,還好沒怎么出血。
終于拉上去了一塊,維克感覺自己都要虛脫了,這十幾個人終于可以稍微歇會了,警衛老爺也得喝口酒暖暖身子。
旁邊另一隊突然有個男人倒在了地上,周圍卻沒有一個人去扶他,后面的人踩著他的身體向前。
維克有點看不下去了,上前去要把他扶起來。
誰知剛拉住這人的手臂,旁邊就有鞭子甩了過來,狠狠抽在維克的脖子上,頓時抽出一道血痕,鮮血隨著鞭子星星點點灑在雪地里。
維克疼得嘶了一聲,也不敢流露出不滿的神色,立馬回到他原來的位置。
同隊的其他人都用看傻瓜的眼神看著他,還帶著幾分幸災樂禍。
弗瑞和巴里特也被維克突如其來的舉動驚呆了。
他們不明白哥哥這是怎么了,明明之前還很鄭重地囑咐他們要小心,不要做多余的事。
怎么他自己反倒是中了邪一般,去拽一個死人。
沒錯,在這里所有人看來,倒在雪地上起不來的人都是死人。
但疑惑并不影響他們關心哥哥。
巴里特看著維克的鞭痕緊緊皺著眉,不知道該怎么辦才好,醞釀了半天憋出來一句:
“維克哥哥,不疼,巴里特也挨過。”
說完還用真誠的眼神盯著維克猛瞧。
弗瑞也擔心地看著維克,然后左右看看,乘沒人看的時候迅速往他嘴里塞進一個濕漉漉的東西。
他自己仔細地舔著手掌,露出回味的表情。
看到他這個表情,維克立馬意識到嘴里的是什么東西了。
只不過此時維克卻一點也不嫌棄這是個被人吃剩下的梨核了,他把核也嚼碎咽下去。
說實話,混雜了水果本身的味道,灰塵的澀味,果核的苦味,弗瑞的汗味,味道真是怪極了,一點也不好吃,維克卻認真地對弗瑞說:
“很甜,哥哥一點都不疼了。”
弗瑞立即開心地笑起來。
巴里特笨拙的安慰和弗瑞質樸的關心都讓維克感動,心里暖暖的。但一想到兩人的處境他又心里酸澀。
別人我可不認識,也不在乎,甚至我們根本不是一個人種。
但是弗瑞和巴里特,是真正把我當兄弟的。讓我覺得在這個異世,活下去也沒那么苦了。
既然他們的哥哥已經不在了,我就做他們的哥哥,帶他們脫離這里,過正常的生活。
維克狠狠地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