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黑色的血色在白大褂上迅速的干枯掉落,隨著黑色血絲的消失殆盡,病床上的人似乎恢復了力氣,從床上坐了起來,然后下來地上,站在了秦既明的面前。
“你現在可以說話了?”秦既明問道。
“謝謝你!”他嘴里發出無比感激的聲音,握住秦既明的手,冰冷的涼意刺骨而來,他的體溫低的猶如冰塊。
“病人們搶走了我們的白大褂,搶走了我們的身份!”他的口中發出清晰的詞匯:“請幫幫我們!我們是這里的醫生,他們才是精神出現了問題的病號!”
秦既明點了點頭:“你躲起來,盡量不要被發現。”
說完,秦既明走出病房,尋找起其他的醫生。
“我已經解決了兩個假扮醫生的病號,還有四個。”秦既明來到廁所,隔間已經被打開,現在只有被秦既明砸扁了腦袋的那個醫生坐在馬桶上面。
秦既明過去脫下他身上的白大褂。
他從廁所出去,來到五號病房。
在將白大褂穿到了病床上的人身上之后,他也很快恢復了正常。
“我們在這里工作,全靠這些白大褂才不會受到各種不同病人的影響。”他在恢復之后,告訴給秦既明另一個消息:“最先知道這個真相的那個病人占據了主任醫師的辦公室,是他教唆了那些病人。”
秦既明讓他躲好,自己則離開五號病房,繼續去找其他的幾件白大褂。
很快,秦既明就發現了另外三個假扮醫生的病號。
不過他們三個在一起。
“我發現了一些線索,那個病人似乎躲進了我們的辦公室里。”秦既明對那三個人說道。
“真的嗎?!”其中一個問道。
沒等秦既明回答,另外一個就提秦既明說道:“燈下黑?快走!”
三個醫生沖向辦公室,秦既明在他們的身后,關上門的同時,喚出了自己的三位助理。
大約過了兩分鐘,秦既明打開辦公室的門走了出來,手里多了三件白大褂。
他剛準備將這三件白大褂交給已經被解救出來的兩個醫生,讓他們去那些病號中找出真正的醫生,給真正的醫生換上的時候,突然聽見走廊里面傳來護士的聲音:“主任來了!”
秦既明回過頭,入眼看見的是都在那里松了一口氣的樣子的護士們。
“主任”看起來一點也不像是一個病人,反而像是一位真正的醫學大拿。他身上有一種讓人放心的氣質,就像一位博學的可靠的教授,秦既明以前在自己的大學老師,以及韓教授身上都感受到過這種氣質。
但更令秦既明意外的是,他的身上并沒有穿白大褂。
他越過那些護士,走到秦既明跟前,盯著秦既明手里的那幾件白大褂,臉上露出一個平和的笑容:“你都發現了?”
“主任”臉上的笑容并未扭曲,十分平淡,但卻令秦既明有一種詭異的感覺。
“如果你了解我們在這里經歷了什么,你就會理解我們的。”主任的語調很平靜,秦既明留意到,走廊里的護士們都低下來頭,像是站著睡著了一般,一動不動,也不發出一絲聲音。
“你是指那些治療方案?”秦既明同樣淡定的問道。
“不,根本沒有什么治療方案,那些都是他們自己做出的選擇。”假扮主任的病人笑著搖搖頭,說道:“他們只是設法治療了自己,為什么要否決他們?明明在他們需要治療的時候都沒有出現,為什么要在他們好不容易把自己治好了之后,出來批評他們對自己的治療?”
“他們只是在自救!”
“我見過無數畸形扭曲的心靈,他們之所以會變成這個樣子,其實很多時候并不怪他們自己。”
“就像那個等待女友的人,他的女友明明欺騙了他,但他還在一直遵守著諾言。幸好最終他總算覺悟,治療了自己。”
秦既明握緊了消防斧,盯著眼前的“主任,說道:“把受害者的臉縫在自己的肚皮上可不叫治療。”
“受害者?”假扮主任的病號大笑了起來:“在我看來他們才是施暴者,肆意妄為,不考慮后果,在我們周圍源源不斷的制造出這種的不幸,自私的滿著自己。他們每一個都有該死的理由。但成為那些被他們害的陷入不幸的人的解藥,或許是他們唯一的正向意義了。”
“你能看到病人內心的創傷嗎?你理解他們心中的絕望嗎?你體會過那種喘不過氣、恨不得撕裂自己的痛苦嗎?”假扮主任的病號語速變快,他似乎是想到了自己,情緒也激動了起來:“那種痛苦無比的長久,浸透入每一根神經,每一個細胞都在哀嚎,它在無時無刻的折磨著你,它跟著你,就好像無數細小的蟲子擠滿了你的身體,你知道它們就在你的身體里,占據了你身體的每一寸地方,可你就是無法將它們釋放出來。”
“不管你做什么時候,它們都跟隨著你,在你的身體里不斷繁衍,吞食著你的每一根神經,你能聽到自己的記憶在一點點被撕碎,直到最后滿腦子都是那種讓人惡心的蟲子,只要閉上眼睛就能看到它們,只要活著就會想到它們。”
“你能理解這種感覺嗎?”
“就算伴隨著這樣的疼痛,他們依舊努力的活著,可是咬牙硬撐下去換來的不是解脫,而是更大的痛苦。”
“但即便如此,他們還是都挺了過來,并在所有人都放棄他們的時候,用他們自己的方法治療了自己!”
“主任”盯著秦既明:“這樣你還覺得他們是病人嗎?他們明明就是最好的醫生!”
秦既明被他繞的一愣一愣的,居然覺得他說的也不是全無道理。
“精神病人會把你拉入他的世界,當你開始接受一個精神病人的三觀的時候,你就距離精神病不遠了。”一個聲音突然從假扮主任的病號身后傳來,已經被秦既明解救的那兩個醫生走了出來,他們其中一個拿著拖把,另一個則拿了一枚注射器作為武器。
“不管了。”秦既明對自己說道:“我只是一個沒有感情的工作機器,我不參與辯論,只完成工作!”
他揮起消防斧,沖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