負劍門培養弟子的手段還是很厲害的,七子的實力一個比一個驚艷,同齡人中可能會有比荊楚劍道更強的存在,但那也應該存在于其他的劍道圣地,而不應該是源火流的弟子手中。
說的難聽點,帶隊過來的源火流長老赤焰子那火爆的性格,能玩得動如此精致的劍技,那才是最離譜的,可那柳云丹揮劍之間透露出的瀟灑劍仙的意味,竟然還在荊楚之上,簡直離譜。
說到底,劍道是需要底蘊的。
你放在一個對于劍道的了解還處于蒙昧階段的文明中,可能一個練劍十幾年的天才所創造出的劍術,就配得上是天下第一等的劍術,但放在文明傳承幾乎沒斷絕的超凡世界,一個天才十幾年所領悟出的無上劍術,又怎么可能比得上上千萬年來于這條道路上苦求劍道極致的那些瘋子?
天才多的是,人家用比你多百倍千倍的天才數量,以一代又一代守成之人、開拓之人、變革之人的經驗所改進出的劍術,怎么可能會比不上一個源火流長老的劍術。
練劍也是要講究基本法的,在他看來,那個柳云丹的劍道水平就離譜。
看著看著,樂星野突然感覺自己有些自閉了。
弱者的悲哀,哪怕他努力的去看兩人戰斗的現場,但因為兩人的實力比他自己要強上數個級別,看久了樂星野竟然覺得有些眼花。
他開始懷疑起自己這段時間是不是手沖多了眼花繚亂了。
嗚嗚嗚!
他突然有些自卑了。
這兩個家伙比自己的年齡還小,論等級竟然比他要高上五六級,這對樂星野而言可以說是一個小打擊。
五六級啊,那可不是短時間能夠跨越的等級。
按照正常修行的速度,樂星野估算自己就算是在《地球OL》中一路順風順水的走下去,也可能會需要三四年才能達到負劍門七子的等級。
機凱32331的聲音冷不丁的冒了出來:「do這很正常,你們走的不是一個路數的,且比起他們,你的天資是由極限的,真要比,你會很受傷」
“嚶”樂星野假假的做出了一個欲哭無淚的表情。
機凱32331愣了一下,那機械的聲音里似乎有些許無奈:「do其實有機凱32331配合,宿主不會比他們差的,而且劍仙是個吃悟性的職業,有悟性的人可以一日千里,但沒有人會擁有無上限的悟性,在遇上人神之隔的大瓶頸時,會比其他職業更難以突破」
“算了算了,不說這個了。”樂星野理智的終止了這個話題,雖然感覺到機凱32331是想安慰自己,但這話你要仔細品一品,就會發現隱藏其中隱藏著一個前提,那就是在說樂星野的悟性比不上七子。
「do總之,沒必要和他們比,32331會一直陪宿主走下去的」
似乎也察覺到了自己說錯了什么話,機凱32331小聲的說道。
樂星野眼角帶上了些許笑意。
這機凱32331,要不是聲音聽起來更像是妹子,但性格可以說鐵直鐵直的。放在前世,這樣的妹子一般都會被樂星野發展為女基友,就是那種雖然關系好的不得了,但真的相互嫌棄的那種人。
“宗門大典啊!”
雖然明明沒什么關系,但這種宗門大典的活動總會讓樂星野前世的很多事,雖然很多東西都已經開始有些想不起來了,很多熟悉的人臉也開始模糊了,但不知道為什么,每每回憶起來,總會有一種幸福感從心里蔓延出來。
“小鬼們,我啊,懷念很多東西,畢竟海藍星群連故鄉的一點痕跡都沒有,比如說故鄉的云,冰冷的雨水,秋風吹過臉頰的氣息,落葉與雨傘摩挲的聲音,北緯十八度陽光照在身上的溫暖”
辛康盛有些蒼老的聲音里帶著一絲喘息。
他會想起晨跑時清爽的空氣
會想起擦完黑板后黏在手背上的點點粉塵
會想起夜里和友人在無路燈的小路上的嬉鬧
會想起盛夏的中午,一場小雨熄滅馬路的燥熱后空氣中彌漫的味道
會想起那些愛著自己的、自己愛的人的模樣
這些東西,他一直想再感受一下,可惜,無論如何,穹頂星,再也回不去了!
「do宿主,不哭,這個游戲的盡頭,是能夠扭曲時間的無限可能。和32331做個約定吧」
樂星野那凌亂的情緒讓它有些難受,它又何曾不是如此,有時候,回憶越是美好,你失去的時候,就會越是痛苦。太過痛苦了,就會變得麻木,會讓你以為自己不在乎。
可能路過某個熟悉的街道,看見相似的場景,那往事就會悄然而至,越是美好的回憶,就越是會化作刀子,一刀一刀撕裂你的心口。
「做個約定吧,一起走下去,沿著這條路一直走下去,也許在偶然路過某個轉角,我們都能得到我們想要的」
“好。”樂星野沒有多說,只是那眼眸中的情緒愈發濃烈了。
沿著這條路一直走下去嗎?那么約定好了,機凱32331,在得到我們想要的一切之前,誰也不許死。
宗門大典場地內,坐在主位上飲下一口靈酒的何靖弛表情微動,嘴角勾勒出些許微笑。
他剛剛聽到了一把刀的聲音
從自怨自艾的絕望,變作了背負著悲傷同行的決心
他不由得想放聲大笑,誰說世間只有一個《劍說》的?那小子要真的順著那條道路走下去,必然會接觸到那個境界。
極于情,極于刀,路的盡頭,刀會說話,世界也會俯首傾聽它的聲音,雖然這條道路很艱辛,但一嘆終于還是踏出了第一步了
不過那把刀也是詭異,明明是一把妖刀,但本源上卻與一嘆勾連在一起,甚至會在樂星野悲傷的時候與他同悲,雖然比起那些神兵利器還是脆弱的很,但卻是一嘆走上刀之極境的領路者。
坐在何靖弛身旁的紅河谷長老赤焰子微微扭頭看向遠方:“有意思,前些日子我聽聞三煞神君被蛟龍擊碎超凡本源,生命垂危,現在看來,兵主的道雖阻斷,但似乎有一條新的道路向他敞開了大門。”
“憑借妖刀之利罷了。”何靖弛說著,臉上的笑容卻是止不住,顯然是口是心非。
赤焰子搖了搖頭,就算踏出了第一步又如何,時間不等人啊!
他低聲說道:“第四空陸又要動亂起來了,亂世之風又會席卷大地,也不知道這次我們能撐多久,很多老家伙都累了。”
“撐不住也要撐,在幼苗成長起來之前,在支柱歸來之前,在我們的一腔熱血沒有冷卻之前。”何靖弛一口將酒飲盡,那眼眸中滲透出的冷意宛若凌烈寒冬,“劍折了用拳腳,拳腳斷了用牙齒,失去力氣了當肉盾,負劍門沒滅絕之前,絕不讓它們踏入主要聚集地。”
“那會死很多人的,值得嗎?”
“值得。”坐在一旁的舍身宗宗主冷哼了一聲,“道盟剛成立的時候,爾等先輩在求道碑上以鮮血刻下‘我以我血薦軒轅’,發下永生永世不在強權面前低頭的誓言,這才過了多久你們就忘了。”
“我們沒有忘。”赤焰子搖了搖頭,“低下頭,是為了之后能夠更好的昂首挺胸大步向前,第四空陸最危險的時候,需要無雙傲骨撐起脊梁,但當我們漸行漸遠,也要回頭看一看身后,在你們的身后,是第四空陸14億的子民,紅河谷做不到放手一搏,他們活著,我們才能延續,才能繼往開來,那脊梁才不會斷。”
滄州劍冢的劍主王二龍嗤笑一聲:“你說這么多有什么用,我意已決,此行只愿與靖弛大哥前行,靖弛大哥說的對,當以牙還牙,以學還血,如果用我們這些注定被時代淘汰的人的命,能夠給你們殺出一條血路,能夠殺得仇寇光是聽見我們的名字,都會遍體發寒,那這條路,我王二龍走定了。”
“寸寸山河寸寸血,你們怎么做我不管,就算前面是鬼門關,我安太平也闖了。”崇明鬼王宗安宗主表情毫無波動,一身漆黑鬼袍的背后,“安得廣廈千萬間”的血字刻于其上,鬼袍飄揚。
“我韓東君一生不弱于人。”靈能宗副宗主飲下一杯酒,“赤焰子,未來的道路,交給你們了,我們先行一步。”
此時場地上,荊楚和柳云丹之間的劍氣交織,劍鋒相撞,鏗鏘聲不絕于耳,赤焰子像是累了一般,揉了揉眼,聲音有些發抖:“好我的兄弟!”
紅河谷的做法,真的對了嗎?
赤焰子有些迷茫,他好像永遠都是這樣,當初陳天行振臂一揮,熱血上涌的他毫不猶豫的就加入了乞活軍,見到那山下廣袤的大地遍體鱗傷,無盡的怒火讓他義無反顧的投入了對妖族的殺戮之中。
可隨著他的師兄弟甚至是師傅都在這場戰斗中,變成了紅河谷內無限蔓延的墓碑中的一個時,他終于泣不成聲,覺得很多事情都不值得。
他開始支持起了紅河谷原本的做法,離開了乞活軍,想要通過促進兩族間的和睦相處,讓很多東西看起來不那么悲傷。
現在細細想來,他從來都沒有自己的主見,唯一沒有改變的,大概就是那如同熊熊烈焰一般爆裂的性格吧?
“無需悲傷,小炎子。”
何靖弛的聲音讓赤焰子微微抬起頭,卻發現那個和自己以同戰斗了很久很久的大哥,不知道何時鬢角已經染上了白發。
何其可笑,壽命動輒萬年計算,上不封頂的半神,僅僅幾百歲,就已經染上了白發。
“負劍門的時間不多了,乞活軍也該如同這夕陽一般,落幕了。”何靖弛望著太陽,輕笑了一聲,“太陽照常升起,為我們悲傷大可不必,去成為那不落的灼灼紅日吧,百年以后,路過負劍山門,若見桃花盛開,那邊是我來看你了。哦,對了,幫我燒一燒墳前的雜草吧,墳前草青蔥,終究是有些可笑了。”
赤焰子愣愣的看著何靖弛,嘴角勾起了一個微笑,那笑容越來越大,止不住的長笑從他口中傳來。
似乎是受到了赤焰子的感染,在場的眾人也紛紛笑了起來,那笑聲此起彼伏,大家臉上都帶著笑意,唯有赤焰子笑著笑著,眼淚流了下來。
他將酒杯高高舉起:“愿人人如龍!”
“愿山河安定!”
“愿熱血永不退卻”
“愿來生還能并肩!”
“愿他朝盛世,不負我等赤膽。”
最后的最后,何靖弛也舉起了酒杯:“青山依舊,綠水長流!”
“欸,老大你這人,打亂陣營!”
“哈哈哈,管他呢,我樂意。”
“這酒有點苦,我覺得需要幾個大妖的頭下酒。”
“別鬧了,王二龍,上次圍剿大妖,你臉上又添疤痕了!一定又是被大妖吊錘了!”
“你怎么這樣憑空污人清白?”
“什么清白?我前些日子親眼看到你砍了九頭蟲一個腦袋,被暴怒的九頭蟲按著錘!”
只見王二龍憋紅了臉:“那九頭蟲吞了七星龍珠,天克我滄州神劍我我輸給七星龍珠不算輸!”
然后就是一陣“我滄州神劍天下無雙”、“格老子的龍神教,養出了個野爹”、“我王二龍輸了不是滄州神劍輸了”之類的奇怪的話。
只是有意思的是,荊楚和柳云丹在場上的戰斗愈發激烈,但對于周邊縱聲大笑的幾位宗門高層的情況卻好像視而不見,似乎有什么東西將起隱藏起來了一般。
而坐在一旁看著場上劍氣縱橫,但卻被一股神秘力量限制在小小圈子內的云虛子眼神微微發亮。
作為一個職業為劍仙的超凡者,沒有多少人能夠抵抗得住見識到更強大的劍術的奧妙。
在云虛子嚴重,兩位頂尖的劍道天才之間的碰撞,就好像是不同思維碰撞中濺射出的火花,那火花很美,點亮了空洞而虛無的腦洞。
甚至于,那劍刃碰撞的聲音都帶著一種莫名的韻律,就像是——
在說話!
那種感覺,真的是太美妙了,讓云虛子都下意識的閉上了眼,完全憑借自己的感知,去感受一下兩個年輕人中劍道的佼佼者之間的理念碰撞。
甚至于,他感覺自己的劍道都在觀劍的過程中緩慢的變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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