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叔痤那囂張的話語讓在場所有的義渠人都感到了無比的憤怒。
雖然他們不懂公叔痤到底說了些什么,也不清楚公叔痤話語之中帶著多少的嘲諷,但是從公叔痤的神情他們也是能夠看出這位來自魏國的使者說的一定不是什么好話。
在公叔痤說完之后在場數百名紛紛抽出了自己腰間的直劍指向在他們中間的公叔痤。
“我看你是找死。”
與此同時一把青銅長劍也是架在了公叔痤的脖頸之上。
中年人惡狠狠地看著他只要公叔痤再多說一句,就會被這把鋒利的長劍殺死。
“你這是做什么?惱羞成怒嗎?看來我說的沒錯義渠人果然都是膽小鬼。”
感受到了脖頸之上長劍的鋒利公叔痤的心中是十分的害怕,甚至他的額頭之上也產生了一層細密的汗珠。
但是公叔痤還是硬著頭皮地說道:“你們敢動手嗎?你們連我都害怕,難道你們還敢招惹我身后帶甲數十萬的大魏嗎?”
“你以為我不敢嗎?”
中年人仿佛被公叔痤的話語給激怒了,長劍不斷向著公叔痤的脖頸移動。只要他的運動幅度再大一下,公叔痤就會命喪長劍之下。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中年人身旁的義渠王子義渠章開口說道:“王先生,把劍放下。”
“王子這個人不可輕信啊。”聽到義渠章的話語,那位被稱為王先生的中年人大聲勸道。
“放下。”面對杜先生的急聲勸說,王子義渠章不為所動依舊堅定地下令道。
見義渠章如此的堅持那位被稱為王先生的中年人不情不愿的收起了自己的寶劍,而他劍下的公叔痤也是暗暗松了一口氣。
“你想要干什么?”
雖然命令王先生將長劍收了回去,但是義渠王子的公子章臉上的表情并不好看,甚至如果不是忌憚公叔痤身后那個國力強盛的新晉霸主魏國,義渠章早已經將這位挑釁的魏國使者亂刀砍殺。
見自己已經暫時安全了公叔痤更加的肆無忌憚了,他已經確定這些人無論如何都不會殺自己反而自己可以依靠魏國這張虎皮來實現自己的目的。
“我剛剛不是說了嗎?我有大事要求見義渠王。這可是關系你義渠未來的大事,如果失去了這次機會我可是不負責。”公叔痤態度蠻橫,臉上帶著一股高傲的模樣。
看他這個樣子,義渠章確定他說的不是假話,但是義渠的面子可是不能丟。
“你最好說的是真的。”義渠章惡狠狠的看著自己身旁的公叔痤,然后撂下來這么一句狠話。
面對義渠章的威脅,公叔痤顯得并不是十分在意。
同時公叔痤也深諳過猶不及的道理,對于義渠章的撂下的狠話,他只是以一個微笑回報。
在義渠王子義渠章的一聲令下,數百名義渠騎兵浩浩蕩蕩的向著西北方向的義渠王庭挺近。
……
此時義渠王的王帳之中正進行著一場盛大的宴會。
義渠國的權貴們紛紛舉起面前的酒碗大口地喝著美酒,他們面前的桌子的桌子之上也是擺放著數量眾多讓他們隨意取用的牛羊肉。
而宴會的主座上坐著的正是本次宴會的舉辦者,同樣也是義渠國的主人的現任義渠王義渠瑛。
說起這位義渠瑛倒也可以算得上義渠歷史上一位雄才大略的明君。
秦國秦厲共公派出秦國大軍進攻義渠,這一戰秦軍大勝占領義渠王庭,俘虜了當時的義渠王。
年幼的義渠瑛帶著自己的族人向西北遷徙,一邊擺脫秦軍的攻勢,一邊慢慢的積蓄著力量伺機反攻。
面對著國仇家恨義渠瑛隱忍了三年。
三年后秦國國內政局不穩,義渠瑛抓住時機反攻秦國,不僅收復了自己父親時期的失地更是將義渠的勢力拓展到了渭水流域。
達成了復仇的目標之后一代雄主義渠瑛似乎也不可避免失去了斗志,滑向了墮落的邊緣。
“王子回來了。”
就在眾人推杯換盞之際,帳外突然傳來一聲稟報聲。
然后剛剛那位對公叔痤怒目而視的義渠王子義渠章一焦急地跑進了王帳。
但是當義渠章一進入王帳眼前的情景卻是讓他的眉頭微微一皺。
只見他眼前的每位的義渠貴族都喝的酩酊大醉,而他的父王對此卻是視而不見依舊自顧自的喝著。
“章兒,回來了。跟父王說說,這次游獵有什么收獲嗎?”義渠瑛滿意地看著眼前喝得酩酊大醉的群臣,然后他微笑著對自己的兒子說道。
“章兒這次回來的路上遇到了一位魏國的使臣,他說有讓我義渠更加強大的方法。”聽到父親義渠瑛的問題,義渠章立刻走上前去在自己父親的耳旁輕輕說道。
“當真?”
一代雄主畢竟是一代雄主,在聽到這個消息之后義渠王的醉意立刻消失不見。此時他一臉嚴肅地對著兒子義渠章問道、
“當真。章兒已經將來人請入了客帳。”看著一臉鄭重的父王,王子義渠章不敢隱瞞直接說道。
“我們走。”
此時的義渠王哪有半分的醉意,完完全全是一個充滿霸氣的一代雄主。沒有半分猶豫,他帶著自己最為信任的兒子離開了這個充滿著腐化氣息的大帳。
現在的義渠王義渠瑛的臉上那里還有剛剛君臣同樂的模樣,他的眼中充滿的都是這些人的厭惡。
走出大帳看著腳步輕快的父王,義渠章覺得自己的這位父親有些陌生。
在義渠章的印象之中自己的父親雖然有著一代雄主之名,也確實讓義渠變得比之前更為強大。
但是自記事起他印象之中的父王都是一位貪圖享樂甚至有些昏聵的君王,面對自己這個兒子的幾次三番的勸諫父王義渠瑛也只是當做耳旁風。
這也是為什么義渠章總是帶著自己的親衛出外游獵的原因,他認為自己的父王就是被王庭這種貪圖享樂的風氣給感染得胸無大志。
父王已經徹底腐化,他這個兒子可不能也被腐化。
那樣義渠國可就真的危險了。
但是今天在聽到他魏國來使之后,父王卻像變了一個人一般。
“確定真的是魏使嗎?他有沒有對你說起什么?”
就在義渠章在思索著的時候,義渠王義渠瑛的聲音卻是從前方傳了過來。
但是沉浸在自己思考中的義渠章卻是根本沒有注意。
本來走在前方的義渠王義渠瑛等待著自己的兒子的回答,但是卻是遲遲沒有聽到自己的身后有人回復。
看著那一臉迷茫的義渠章他有些好笑,沒有想到這些年來看起來有些才干的兒子竟然會出現如此的神情。
“怎么了?這么魂不守舍的?”
義渠瑛停下了自己的腳步。
等待著自己的兒子走到自己的面前之后他對著義渠章問道。
“父王你這是?”
此時的義渠章還沒有從自己的固有印象之中掙脫出來,面對自己父王的詢問他立刻就說道。
“是什么?是我這年來做出的那些破事?”
聽到自己兒子的問題,義渠瑛立刻笑著說道。
然后他又繼續說道:“裝的。說真的,我這些年來做的那些事情連我自己都覺得混賬。”
“裝的,為什么要裝?父王你可是整個義渠的王啊?”
看著正自嘲的父親,義渠章有些不解地問道。
“章兒你長大了,有些事情是該告訴你了。”
義渠瑛將自己的雙手搭在了自己的兒子義渠章的肩膀之上鄭重的說道。
“父親請說。”看著自己的父王,義渠章的鄭重的回道。
他對義渠瑛的稱呼也換成了父親,而不是父王。
“章兒啊,你可知道當年侵犯我疆土,攻占我王庭的罪魁禍首是誰嗎?”
“不是南方那個狡詐的秦國嗎?”
聽到義渠瑛的問題義渠章有些疑惑,據他所知都是秦國人干的啊。
聽了義渠章的這番回答,義渠瑛搖了搖頭。
“是我義渠國中的那些部落。當年秦厲共公派大軍攻我義渠,這些部落作壁上觀沒有半分援救我義渠王族的打算。”
“那一戰我義渠王族損失慘重,就連曾經的精銳王族禁衛軍也是十不存一,就連你的祖父也是被秦軍俘獲。”
“如果不是后來秦國的攻勢實在是太猛波及了那些部落的話,恐怕我義渠王庭一脈真的要斷絕了。”
“那后來呢?”
聽到自己的父王說起當年的往事,義渠章敏銳地感覺到了當年情況的兇險。
“后來秦國內亂,那些人看我這個義渠王子還有些利用價值就將我立為義渠王,然后反攻秦國。”
“說實話,哪有什么一代雄主不過是一個傀儡罷了。”
“不過這二十年來我可不是白過的,明面上我整天地貪圖享樂,但是暗中我已經再次建立起了一支屬于我王族的禁衛軍。”
“那我們接下來該怎么做?”
看著父王一臉自信的樣子,義渠章有些激動地說道。
“怎么做?”
聽到自己兒子問出的問題,義渠王義渠瑛并沒有正面回答。
而是用帶著笑意目光看向了即將要到達的那個客帳,那里面住著的正是遠道而來的公叔痤。
“不是已經有人給我們送來了下一步的計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