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駕,駕,駕……”
一陣滿含焦急之色的催馬聲夾雜著馬蹄踏地的聲音,出現在了秦國國都涇陽的街道之上。
這個不斷催促身下駿馬加快速度之人的目的地,正是秦國九卿之一的太仆杜會的府邸。
來到太仆杜會的府邸門前,這人向著侍立在府邸門前的侍者快速問道:“太仆杜會可在府?”
看著這位臉上的焦急之色,再聽說是來找自己主人的,這名太仆府的侍者不敢怠慢。
只見這名侍者一邊上前,一邊迅速回答道:“太仆正在書房議事。”
聽到侍者說太仆杜會現在就在府中,來人臉上的焦急之色稍稍緩解了幾分。
“有勞。”
只見來人迅速翻身下馬,將手中的駿馬的韁繩扔到上前的侍者手中并簡單的道了一聲謝之后,便自顧自的向著侍者所提到的書房大步跑去。
“希望一切都來得及吧。”
不久之后,一路小跑的這人來到了太仆杜會的書房門前。
顧不上因為一路疾馳而產生的氣喘吁吁的感覺,這名來人叩響了此時太仆杜會書房緊閉的房門。
“叩叩叩……”
聽到門外傳來的這一陣敲門聲,本來還有些聲音的書房之中頓時陷入了一陣寂靜。
沉寂了許久之后,才有一名中年人向門外問道:“來者何人?”
面對門外這個熟悉的聲音,這人一下子就認出了這人就是秦國的九卿之一的太仆杜會,也是自己這次所要找尋的目標。
不敢怠慢這人連忙躬身說道:“啟稟太仆,小人有要事通稟。”
在這人說完之后,此時正在書房之中的太仆杜會沒有給出回應,書房再次陷入了一陣的寂靜之中。
良久之后,就在這名侍者要再次稟報之時,一聲木頭互相擠壓的開門聲出現在了太仆杜會府邸的后庭之中。
等到來人看清這名開門之人的相貌,發現他就是自己要尋找的秦國九卿之一的太仆杜會。
只見此時太仆杜會一臉嚴肅的看著來人,沉聲問道:“你不是奉常公孫離的人嗎?奉常派你來尋老夫有何要事?”
感受到太仆杜會身上所散發出來的上位者威嚴,再想到自己主人奉常公孫離來時的交代,來人不敢怠慢趕忙躬身一拜。
“啟稟太仆,我家主人讓小人來是為了……”
緊接著來人就把大庶長府中人被巡街的衛尉百里都擒獲,后來被移交廷尉甘龍處理的事情一五一十說給了眼前的太仆杜會知曉。
聽完來人稟報的這個消息之后,太仆杜會立刻就意識到自己等人即將發動的大事有暴露的風險。
“廷尉府之中可曾傳出了什么風聲?”雖然心中萬分焦急,但是太仆杜會還是向來人問起了事情的進展。
面對太仆杜會詢問的這個問題,來人立刻回道:“廷尉府現在還沒有傳出任何不利的消息。但是我家主人說:‘不怕一萬,就怕萬一。還望太仆早作決斷。’”
聽到來人轉達的奉常公孫離的話語,站在書房門前的太仆杜會立刻就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之中。
許久之后太仆杜會才從自己的思緒之中脫離出來,此刻他臉上的神態已經愈發顯得凝重。
“多謝。”
“不敢當太仆謝字,這不過是小人的分內之事,我家主人還在等小人的消息,小人告辭。”
“既然如此杜會也就不多留了,來人送客。”
在看到府中侍者領著來人離開之后,太仆杜會擺著一臉的凝重回到自己的書房之中。
還未等太仆杜會回到自己的坐席之上,看著他臉上的神態不對在場的眾人都在心中暗道不妙。
縱使心中有百般好奇,但是顧慮太仆杜會往日的威望,這些齊聚在太仆杜會書房之中的世族大臣還是不敢出聲詢問。
最終,還是心直口快的郎中令丕平問出了在場之人心中的疑慮:“杜兄,可是事情有什么不對?”
面對郎中令丕平的詢問,一臉凝重的太仆杜會并沒有給出答復,反倒是自顧自地向著屬于自己的坐席緩步挪移而去。
而就在太仆杜會一步一步地向著自己的坐席緩緩前行的時候,在場秦國老世族的視線沒有離開他半步。
他們一言不發,默默地看著太仆杜會走到了自己的坐席之上慢慢落座。
其他人可以忍受這樣的等待,一向心直口快的郎中令丕平卻半點也受不了。
只見郎中令丕平從自己的坐席之上站了起來,大踏步地來到了太仆杜會的坐席之前。
“杜兄,你好歹說句話啊。你這么一言不發,算是怎么回事啊?”面對沉默之中的太仆杜會,郎中令丕平焦急說道。
聽到郎中令丕平的話語太仆杜會抬起了低沉的頭,他的視線直直地落在了郎中令丕平那張焦急的臉上。
隨后太仆杜會對著郎中令丕平緩緩說道:“我等謀劃的大事可能已經敗露,代掌秦國國政的那位恐怕已經即將對我等世族中人動手了。”
“什么?”
“什么!”
“什么!”
一石激起千層浪。
太仆杜會透露出的這個消息,立刻就震驚了站在他面前的郎中令丕平以及在場的所有秦國老世族大臣。
他們怎么也想不明白,他們精心謀劃多日幾乎動用了老世族大半實力的行動,竟然還沒有付諸實現就已經變成了一張廢紙。
特別是站在太仆杜會門前的郎中令丕平。
為了這次行動,他可是拿出了自己擔任衛尉和郎中令期間積累的全部實力,如今卻聽說了這個消息。
一時之間,郎中令丕平有些難以平復自己心中的激動。
只見郎中令丕平以極快的速度地沖到了太仆杜會的幾案之前,直接撲通一聲跪了下去。
撐著太仆杜會身前的幾案,郎中令丕平大吼道:“杜兄,你說清楚到底發生了什么?為什么我們謀劃了多日并且即將付諸行動的計劃會被那人知曉?”
“唉……”
看著郎中令丕平那一臉的激動,聽著他話語之中的夾雜著的難以置信,太仆杜會緩緩吐出了一聲長嘆。
一聲長嘆之后,太仆杜會就將剛剛來人告訴他的消息一五一十地說給郎中令丕平以及在場的諸位世族大臣們知曉。
“天不佑我世族啊。”
“老天你開開眼吧?”
“難道我老世族為了秦國出生入死,到了最后就要落一個漸漸消亡的結局嗎?”
在太仆杜會將事情說完之后在場的秦國老世族們終于是明白他們的計劃已經破產,一個個陷入了無盡的痛苦之中。
漸漸地整個書房之中都陷入了一片愁云慘淡的氣氛之中,幾乎每個人的臉上都是一副痛苦的神情。
就在這個時候,郎中令丕平的一聲大吼出現在了眾人的耳畔。
“不,這事還沒有結束。”
聽到郎中令丕平如此瘋狂的話語,在場的一位秦國老世族站了出來。
“那些人已經移交了廷尉府,我們的計劃已經敗露。如果我們在這個時候發動行動,那不是去送死嗎?”
“既然廷尉府已經知曉了我等的這次計劃,那么他們還會放過我們這些人嗎?”郎中令丕平對著這名世族大臣大聲質問道。
“這這這……”
面對郎中令丕平的質問,這名世族大臣顯然是不知道該怎么回答。
沒有管這名世族大臣,郎中令丕平繼續說著自己心中的想法:“坐在秦公的大位之上那位視我等老世族為肉中刺,恨不得拔之而后快。”
“就算我們這次不行動,秦公嬴連就會放過我們嗎?”
“不,他不會。秦公嬴連會用他手中掌握的強大軍力,將我等老世族一個個碾壓至死。諸位不會想看到秦軍士卒出現在你們府邸之前的那一天吧?”
聽著郎中令丕平話語,再想想自己未來可能遭遇的事情,這群秦國老世族的心中頓時就是一陣的毛骨悚然。
“不愿。”
“好,既然諸位都不愿看到那種事情發生,為何不趁著現在那些人還沒有動手的時候搏一把。”看著在場這些老世族臉上的堅定神情,郎中令丕平大聲提議道。
說完之后郎中令丕平看向了身后的太仆杜會,臉上滿是興奮的大聲問道:“杜兄,我們原定的行動計劃是何時舉事?”
“后日。”
“那我們明日便發動如何?”
聽到郎中令丕平的提議,太仆杜會的眼中忽然閃爍出一道寒光。
“箭在弦上,不得不發。既然遲早要和嬴連吳起見個高低,那么不如轟轟烈烈地干一場。”
說完之后太仆杜會眼神堅毅,右手緊緊握拳重重地砸在了身前的幾案之上。
“明日就明日,不成功便成仁。干了。”
說完之后太仆杜會騰的一下站了起來,目光堅毅地看向了在場的秦國老世族們。
“諸位,明日舉事,你們怕嗎?”
“不怕。”
“不怕。”
“不怕。”
聽到在場眾人如此熱烈的回復,看著他們群情激奮的神情,太仆杜會的雙眼之中頓時充滿了興奮之情。
“諸位先行回去準備,明日子時行動。”
“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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