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十二點,望江樓。
李雷在門口等著,看到馬樂走來,點了點頭,馬樂也朝他點了點頭。
兩人一前一后進入了包間。
“事情已經辦妥了。”兩人坐下后,李雷靠近馬樂低聲說道。
“具體什么情況?”
“這次是各區聯合辦案,叫花哥的那個團伙是重點打擊對象,團伙成員全部一網打盡,周邊各區有關聯的,一共抓了七八十人。已經審訊過了,團伙成員也招供認罪。”
“會判多久?”
“花哥是首犯,再加上其它案件,數罪并罰,最少十年以上。晚上的本地新聞會播出,你留意一下。”
“好,李局做事雷厲風行,值得我馬樂深交!”馬樂贊道。
“小馬,表揚就免了,你知道李叔想要的……”
馬樂微微一笑,喝了一口茶道:“明天中午,你們領導會請你們吃飯慶功。”
李雷一愣,遲疑道:“這個案件的審訊材料今天才送去省廳,表彰應該不會這么就下來。”
“你不相信我?”馬樂淡然道。
“也不是,只是……”
馬樂放下茶杯,“李局,那你們以前是怎樣慶功的?”
“開表彰大會,然后聚餐。不過近年反對鋪張浪費,聚餐就少了。”
“那就對了啊。”馬樂笑道,“既然事情已經定了,現在慶祝和以后慶祝也沒有分別了,而且不讓在外面吃,在家里吃總可以吧。”
李雷聽后,猛然點頭,“是這個理,那小馬,我應該怎樣做?”
這時候服務員把菜端了進來。
兩人喝著茶,不再說話。
等服務員離開房間后,馬樂神秘一笑,“你們領導有個外孫女吧,多大了?”
李雷聽后,后背冷汗直冒。
這小子究竟什么來路,怎么啥都知道!
連忙回道:“劉局是有個外孫女,才一歲左右。”
“嗯。”馬樂點點頭,“你能不能升官,關鍵就在這個小女孩身上。”
“啊?”李雷瞪大了眼睛。
馬樂朝他招手,李雷連忙附耳過來。
“去了他家后,你如此這般……”馬樂在他耳邊耳語了一陣。
李雷聽著,臉色陰晴不定,遲疑道:“這樣會不會太冒險?”
“人人都能做到的事情,憑什么輪到你?方法我已經告訴你,成不成就要看你自己了。”
李雷思索一會,咬牙道:“也只能這么辦了。小馬,事成之后,李叔一定忘不了你的大恩大德!”
“李局,這事之后,咱們就是自己人,也就無謂再客套。以后聊天,找個隱秘點能說話的地方就行,這種地方既破費也不方便。”
李雷連連點頭。
……
整個下午,辦公室里的李雷顯得心神不寧。
馬樂在飯桌上的一番話言之鑿鑿,他沒理由不相信。
但現在已經快下午四點了,依然沒有收到劉局的邀請。
難道事情有變?
李雷不由得心情焦躁,站起來踱著步。
“篤篤!”
門口傳來了敲門聲。
“進來。”李雷停住腳步,坐回到座位上。
小陳警官拿著幾張文稿走了進來,“李局,這是市局傳真過來的高利貸案件資料,還有作案團伙提供的受害人資料和涉案金額,請您過目。”
李雷拿過來草草看了幾眼,見沒有GC區的人員名單,便放了下來。
“市里還說了什么嗎?”
“沒有了。”
“嗯,你出去吧。”
李雷一陣失望,現在的他只感覺到頭痛。
揉著太陽穴,呲牙裂齒,一聲短信的響聲又讓他打了個激靈!
來了?
拿出手機一看,果然是市局劉明偉發來的短信。
李雷忍住激動,按下了確認鍵。
“各位同事,這段時間辛苦了!明日中午十二點,我在家里設筵和各位小聚一下。劉明偉。”
神了!事情正如馬樂所料!
李雷對馬樂的仰慕也多了一重。
看著短信內容,李雷揣摩著。
這是一條群發短信,發送給多少人不得而知,應該是高利貸案件相關的辦案人員。自己的兩個競爭對手,也很可能被一同邀請,得好好謀劃一番。
……
第二天,李雷一大早就醒來,洗涮完后在客廳里打起了一套拳法。
假期時間,兒子李超基本上不住這里,大部分時候只有他一人。
警校出身,經常鍛煉,讓他比同齡人擁有更好的身體狀態。
但畢竟上了年紀,敏捷度已大不如前。
今日一戰,容不得半點馬虎,稍有不慎,不但升官無望,甚至會引禍上身!
昨晚九點他就早早睡下了,為的是保證充足的睡眠,保持最好的狀態。
打了半個小時,感覺全身筋骨已經活動充分,他才收起架勢,吐出一口濁氣。
下了一碗面,又加了兩只雞蛋。
吃完后,李雷感覺整個人精神抖擻,這才滿意地離開了家門。
整個上午,李雷在辦公室內走來走去,談笑風生,給同事們打氣,說些鼓勵的話,把一幫同事弄得莫名其妙。
“李局,今天春風得意的,是不是有什么喜事?”
“哪來那么多喜事啊!”李雷打著哈哈。
一直等到快中午的時候,李雷和眾人打了一聲招呼,然后離開了公安局。
劉局家離得并不遠,開車二十多分鐘就到了。
這是一座位于城郊的三層高的小別墅樓,院子用圍墻圍了起來。
大門口只停了一輛車,正是劉局的,其它人估計都還沒來。
李雷把車子挨著停下,下車后從車尾箱拿出上次給馬樂買的煙和酒。
“劉局,我來了!”
李雷走進院子里,看到劉局后馬上打了一聲招呼。
“李雷來了,怎么還拿著禮物呢?”
“親戚放我家里的,我又不好這一口,就順手拿過來了。”
“下不為例啊!”劉局臉一板道。
“知道,知道!”
李雷跟著劉局走進屋內,把酒放到了一旁,“劉局,其他人還沒來嗎?”
“沒呢,我也剛到家,你是第一個。”劉局泡了一杯茶,遞給了他。
李雷接過茶喝了一口放下,裝作不經意問道:“那現在家里就你和嫂子兩人?”
“嗯,你嫂子正在廚房炒菜。”
廚房里一個婦人聽到聲音,出來和李雷打了聲招呼后又進了廚房。
李雷拿出香煙,遞給劉局一根。
“戒了不抽了,對身體不好,你也少抽點。”劉局一擺手,“李雷啊,這次你們幾個區跨區域辦案,很成功啊,省里……”
李雷收回香煙,微笑地傾聽著,心里卻在著急:“為什么他外孫女不在呢?”
兩人聊著,不一會,其他人陸續到來,不少人手里拿著禮物。
“哎呀,說好了是我請你們吃頓便飯,怎么都帶著禮物來呢!”劉局客氣著說道。
“劉局,也算不上什么禮物,我們總不能空著手來吧。”頭號勁敵陸鳴輝率先發話,看到李雷,“喲,李雷,今天來得挺早!”
“我單位離得近。”李雷隨口應了一句,然后轉過頭和其他人打招呼。
眾人圍著圓桌坐下,桌上已經擺上了不少菜。
李雷看了一圈。
市里兩個副局長,自己的兩個競爭對手陸鳴輝和陳陽,還有兩個其他區的局長,加上劉局和自己,一共八個人。
“各位,今天請大家來,一是高利貸案順利告破,二是大家也的確好久沒聚聚了,趁此機會,我讓你們嫂子弄了幾個小菜,就當是提前慶祝了。
我先聲明一下,下午還有工作,酒嘛每人只限三杯,大家多吃菜!”
劉局說完,招呼著大家吃菜。
眾人邊吃邊聊著。
李雷大部分時間靜靜聽著,偶爾搭上兩句話。
吃了十分鐘左右,眾人第一杯已經喝完。
李雷心里開始焦急起來。
悄悄看了一下時間,離約定時間只有二十多分鐘。
“還有時間,鎮定!”李雷安慰著自己。
拿出香煙,給抽煙的人發了一圈,他自己也抽了起來。
香煙抽了一大半,門外了傳來了汽車的響聲。
不一會,一個年輕女子手里抱著一個小孩走進屋來。
女子與眾人禮貌地打過招呼后,問道:“爸,媽在哪里?”
“在廚房燒菜呢。劉英,你怎么這時候過來了?”劉局說道。
“小萌也不知道怎么了,非得吵著要姥姥,就把她帶回來了。”
這時候廚房內的劉英媽也出來了。
“媽,小萌想你了,你快哄哄她吧,我都快困死了。”劉英一臉無奈道。
這時候小萌也開始哭鬧著要姥姥抱。
“小萌乖啊,姥姥還在燒湯呢,呆會就跟你玩哈。”劉英媽說著,又對劉英道:“先抱上樓喂奶,我熄了火馬上來。”
劉英抱著小孩走上樓去,不一會,劉英媽也走出廚房跟了上去。
“李雷,發什么呆啊,喝酒啊!”身旁的陸鳴輝催促著。
李雷回過神來,見眾人正舉著杯,他連忙也拿起杯子碰杯,一飲而盡。
現在劇情已經回歸正軌,李雷稍稍安心,也就主動和大家聊起天來。
十分鐘后,劉英媽下樓,回到廚房里繼續燒菜。
李雷偷瞄了一下時間,還有五分鐘。
借口上廁所,他離開飯桌,進入衛生間。
呆了差不多一分鐘,他走出衛生間,趁大家不注意的時候走到了屋外。
這幢房子,二樓和三樓的陽臺都安裝了防盜網。
二樓陽臺上晾了不少衣服,三樓陽臺則空無一物,防盜網隔空較大的地方用紙皮臨時加封了起來。
李雷走到邊上的位置,轉過身去,點上一根煙假裝抽著,努力壓制著心跳。
他已經看過時間,只剩下兩分鐘!
身后樓層上方傳來了一陣紙皮翻動的聲音……
此時李雷的心已經提到了嗓子眼,不敢轉身去看。
紙皮翻動的聲音沒有了……
李雷轉過身,抬頭望去。
一個小孩正趴在防盜網上,半邊身體已經伸出了窗外。
看到李雷,小孩嗤嗤了笑了兩聲,然后身體向前一探。
危險!
李雷只覺得腦袋瞬間充血,連忙扔掉香煙,飛身撲到正下方,嘴里想說話,但張大嘴卻說不出來!
小孩身體前傾后已經失去重心,掉出窗外,出于本能,左手在身體掉下的一剎那抓住了防盜窗沿。
人吊在半空中,小孩也嚇得大哭了起來。
只堅持了三秒,小孩像斷線風箏般從三樓墜下!
李雷看準機會,一把接住!
突然,他感到一陣鉆心的痛!
手腕脫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