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蘭像是一個快要渴死的人,盡情痛飲著石盆里僅剩的毒藥,可他腹里的那團火卻始終沒有被澆滅,反而燃燒的愈加旺盛起來。
他終于知道鄧布利多的意志力究竟是有多么的強大,在小哈利喂下他毒藥時,鄧布利多聽話的繼續喝了下去,就好像這是解藥和清水一般。
但實際上根本不是這個樣子,卡蘭感覺自己喝下的仿佛是滾燙的火焰,不僅一點沒有解決口渴的感受,就連全身都無法控制的顫抖起來。
但他始終緊緊抓著石盆的邊緣不放,頭朝下繼續痛飲著,半個身子都落進了石盆里面。
伏地魔手中拿著空了的高腳杯,他站在石盆邊緣,默默注視著這一幕,沒有阻止,也沒有懷疑。
奪魂咒沒有受到半點影響,他依舊可以通過命令來控制卡蘭。
而卡蘭出現這個舉動的原因很簡單,僅僅只是因為他自身的求生本能,讓他不禁墜入到石盆里面,大口喝下只會讓他更快致死的魔藥。
伏地魔注視著逐漸變淺的石盆,露出一絲嘲諷的笑容。
“愚蠢的泥巴種。”他說道。
“你,還有他們,都將為此付出代價。”
另一邊。
格斯帕得操控著飛天掃帚小心翼翼的飛行著,這在漆黑的通道中很是不容易,他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免得在下一個拐角處突然碰到一只巨大無比的蛇怪。
斯蒂夫依舊緊緊閉著雙眼,行李箱已經被他扔在了發現蛇怪蛻皮的地方,只不過在他的巫袍里面突然變得鼓鼓囊囊的,像是額外揣了些什么東西。
突然,閉上的雙眼加強了聽覺的能力,斯蒂夫連忙叫住了格斯帕得。
“有聲音。”他小聲說道。
格斯帕得凝神仔細分辨著,他試探著向前面又短短的飛行了一段距離。
沒用多久,他們就同時聽到了一陣詭異的咔嚓聲響,在遠方的黑暗中不斷傳來,一陣接著一陣。
斯蒂夫的面孔忽然變得慘白了下去。
“這個聲音我有些熟悉.......”
他的嗓音變得更小了,幾乎沒辦法讓格斯帕得聽清,讓他不得不稍稍后仰著身子。
“我從我家里面的鳥蛇身上就聽到過這種聲音,這是只有在蛻皮時才會產生的聲響。”
格斯帕得緊緊皺著眉頭,抑制住了讓眼鏡發光的沖動。
“一只么?”他問道。
“不,”斯蒂夫輕輕搖了搖頭,也不管格斯帕得的視線是否放在了自己身上。
“從這些聲音聽起來,至少是整整一群。”
格斯帕得什么也沒說,他只是用手指穩穩扶了下鼻梁上的眼鏡,隨后更加小心的朝聲音傳來的方向飛去。
“我們不會是在斯萊特林的密室中吧”路上,或許是為了緩解緊張的氣氛以及內心的不安,又或者是僅僅為了在死前多說些什么,斯蒂夫閉著雙眼,他小聲詢問道:“你不覺得這里很符合密室的特征嗎?足夠隱蔽,又有可怕的怪物存在。”
“尤其是蛇怪這種危險的黑暗生物,可不是什么人都敢養的,除非飼養者有著蛇佬腔能夠控制它們,否則反而可能會死在它們手里,這只需要一個目光就足夠了。”
“不只是這樣。”格斯帕得小聲回道:“卡蘭遭遇的危險或許不僅僅只是這群蛇怪,別忘了,在獎品陳列室的墻壁上還寫著些什么。”
“你是說.......斯萊特林的繼承人?”斯蒂夫心驚膽戰的問道。
格斯帕得默默點點頭,他甚至都忘記了斯蒂夫并沒有睜開雙眼,自己只是在做無用功。
“而且很有可能這名繼承人才是卡蘭不敢抵
抗的原因。但那至少不會僅僅只是教授級別的人物,就連他一直懷疑的費比安教授也不能,這并不能導致他連一點險都不敢犯。”
“從他傳達的信息來看,卡蘭實在是謹慎的有些過分了,甚至還著重囑咐過我們不要下來,只需要守在洞口就可以了。”
“那是因為他實在是太小瞧我們了。”斯蒂夫小聲嘟囔了一句:“以為我們會知難而退,見死不救?”
“可如果不是呢?”格斯帕得冷不丁說道:“有關斯萊特林的繼承人這一點.......我偶爾從我父母的口中聽到過一些傳聞,只是不確定那是否是真實的。”
斯蒂夫疑惑的仰起了腦袋,可隨后他就忽然張大了嘴巴,差一點沒忍住就把雙眼睜開了。
“我好像也從我爸媽那里聽到過一些事情......”
他不敢置信的喃喃道:“難道你是在說......神秘人?!”
他沒敢念出伏地魔的名字,也沒有等來格斯帕得的回答。
但是在不知不覺間,斯蒂夫發現詭異的咔嚓聲距離他們越來越近,甚至就像是近在眼前一樣。
他強行按捺住了睜眼的沖動。
與此同時,他感受到身下的飛天掃帚也一同停了下來。
格斯帕得將飛天掃帚穩穩停在角落里,他伸手抓住斯蒂夫,示意他別亂動。
隨后他緊貼在冰冷的墻壁上,悄悄朝最后一個通道里面望了一眼,隨時做好了閉眼的準備。
這個大廳終于不再昏暗,而是布滿了綠盈盈的昏暗光線,詭異的咔嚓聲正是從那里面傳來。
他清晰的看到,高聳消融在高處黑暗中的石柱在緩緩活動著。
蛇怪群,就纏繞在那上面,正在蛻皮。
格斯帕得連深吸一口氣都不敢了,他心中知曉這是為數不多自己能夠盡情觀察的機會,于是極力屏住呼吸,繼續向里面張望著,盡量數清石柱的數量。
至于數清蛇怪的數量他早就不指望了,在昏暗的光線中根本無法查明這一點,他也不知道在石柱上纏繞著的是幾只大蛇怪,還是一群小蛇怪。
這兩種選擇,每一種都是同樣的糟糕。
這絕對是一場災難......以及數不清的研究材料......
格斯帕得輕輕晃了晃腦袋,將最后一個想法摒棄。
正當他仔細分辨著密室最深處的東西是石柱還是雕像時,忽然在一片咔嚓聲中隱約聽到了幾聲嚎叫。
隨著他逐漸放下心神,卻發現凄慘的嚎叫聲變得更加清晰了。
斯蒂夫用力抓緊了他的胳膊。
顯然,他也同樣聽見了這幾道嚎叫聲。
可無論二人怎樣去聽,都發現卡蘭的聲音并不在那里面,反而有些像是莉莉和斯內普的聲音。
正當二人疑惑時,一股熾熱同時出現在他們的巫袍里面。
斯蒂夫立馬掏出魔法硬幣,可他沒敢睜眼去看那上面究竟寫了些什么。
直到格斯帕得輕微的嗓音傳來。
“開始吧。”他說。
斯蒂夫怔了一下神。
“可是......這又能有什么用?”
那可是神秘人啊!
他將最后一句話憋在了心里面,格斯帕得好似聽到了他的心聲,輕聲說道:“相信他吧。”
“到了這一步,我們只能相信卡蘭了。”
“希望他沒錯,希望我們也沒錯。”
斯蒂夫閉著雙眼,他點點頭,從巫袍中拿出了一個玻璃瓶,里面裝著一朵風鈴草藍色火焰。
隨后他又小心翼翼的拿出了另一樣事物。
那是昏迷的鳳凰雛鳥,還在沉睡著。
格斯帕得退回到墻壁后面,他拿出所有的風鈴粉,在調整好斯蒂夫的方向后對他說道:“記住,先左手,后右手。”
斯蒂夫默默點了點頭,握緊了裝著火焰的玻璃瓶,同時小心的不讓手中的雛鳥被握的太緊。
在三二一的倒數聲后,斯蒂夫猛地擲出手中的玻璃瓶,格斯帕得也將風鈴粉撒了出去。
玻璃瓶的碎裂聲立馬響起。
藍色的火焰忽的涌起,照亮了一切,直穿漆黑的棚頂,沖破黑暗的遮幕。
密室里面的咔嚓聲好似突然停頓了那么一刻,隨后響的愈加劇烈了,好似感受到了莫名的威脅,又或者是聞到了盛宴的味道。
“現在!”
格斯帕得壓抑著嗓音喝到,斯蒂夫立馬把手中的雛鳥輕輕拋進火焰里。
這一次,他還是忍不住睜開了雙眼,放棄了所有的警告與危險,唯恐這只雛鳥因為自己而受傷。
于是,他看到了,與格斯帕得一起。
涌現的風鈴草火焰堵住了整個通道的洞口,隨著雛鳥的進入,好似被加入了更多的風鈴粉,充斥了他們所在的整個廳室,卻又獨獨將二人隔絕在外,沒有沾染到二人身上分毫。
忽然,不知從什么地方飄來了音樂聲,這聲音虛幻飄渺,空靈神秘,聽了令人亢奮,讓二人頭皮上的頭發都豎了起來,心房脹大得有原來的兩倍。
音樂聲越來越高,讓他們不禁覺得這聲音是從心臟里發出來的。
一只藍色的鳥突然從熊熊燃燒的火焰中浮現,它在熾熱的火焰之上自由飛舞著,隨后輕飄飄落在二人的身邊,用喙輕輕啄著二人的掌心,與他們被火光映射的面龐蹭了蹭,好似在感激他們的舉動。
斯蒂夫與格斯帕得都已經看呆了。
“藍......藍色?”格斯帕得罕見的震驚道。
“這......這是鳳凰?!”斯蒂夫比他還要震驚:“藍色的鳳凰?!”
“沒錯,小家伙們。”
這時,一道聲音忽然自火焰中涌出,它們開始逐漸收縮,一點點向密室的通道那里凝聚,徹底堵住那里,不讓蛇怪的目光外漏。
在逐漸空了的廳室中,緩緩顯露出一道身影。
是多卡斯·梅多斯。
她時常穿著的那件藍色的漂亮巫袍變得破破爛爛的,不知是經歷過了些什么,只是被她干脆一把扯了下去,露出里面的女式短袖襯衫與方便行動的長褲。
可在她外漏的胳膊上卻布滿了神秘的印記,顯現著危險的信號,不時閃爍著昏暗的光芒,直達她的脖頸處。
梅多斯無視了二人有些被嚇到的目光,她側頭看向正在親昵蹭著自己的藍鳥,眼中流露出思索的意味。
“這就是一只藍色的鳳凰。”她輕聲呢喃道。
“一只真正死而復生的鳳凰。”
話語聲后,藍色的火焰突然遍布她的四周,將她緊緊包裹在里面。
等火焰消失,梅多斯也跟著不見。
但是她的聲音卻突然從密室中傳來,清晰而又明亮,蓋過了一切的躁動與詭異。
“我來了。”她說。
另一邊,當藍色的火焰涌起時,伏地魔只是朝入口的方向淡淡的瞥了一眼,絲毫沒放在心上。
卡蘭已經飲盡所有的毒藥,他的身子還在無力的支撐著,卻被走過去的伏地魔隨手扒拉到地上,猶如失去了所有價值的廢物一般。
他伸出兩根纖細的手指,將盆底的羊皮紙夾了起來。
奇跡般地,在那上面沒有任何濕
透的樣子,也沒有沾到任何毒藥。
“危險的寶藏.......”
伏地魔喃喃道,他用指尖輕輕觸碰著這樣羊皮紙,將它疊好收起。
與此同時,梅多斯的聲音傳了過來。
伏地魔露出一絲嘲諷的笑容。
最后,他轉頭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三個孩子,他們都在痛苦的蜷縮著,莉莉與斯內普在嘴里說著些什么意義不明的話語,卡蘭更是直接昏迷了過去。
伏地魔的笑容更甚了。
“繼續享受你們最后的時光吧。”他冰冷的說道。
“享受痛苦,還有死亡。”
“你們,以及他們。”
伏地魔沖著守在入口的巨大蛇怪嘶叫了兩聲,隨后猶如一只龐大的蝙蝠一般,由雕像的口中直直的飛了出去,最后緩緩的落在密室的石板上。
梅多斯就站在他的對面。
二人無聲的對視著。
梅多斯始終緊緊握著手中的魔杖,藍色的鳳凰飛舞在她的身邊,從體內涌現出大團大團的藍色火焰。
伏地魔注視著這只罕見的藍色鳳凰,隨后又將目光放在了梅多斯身上的詭異印記上面。
“詛咒......”他喃喃道,將其分辨了出來。
這種可怕的黑魔法,他再熟悉不過了。
“看來,這就是你在埃及的收獲了。”
“鳳凰,還有詛咒。”
梅多斯沒有回答,她警惕的盯著伏地魔,眼神在不經意間掃向了雕像的上方。
伏地魔輕蔑的勾起了嘴角。
“梅多斯,你知道我始終是看好你的,罕見的大器晚成者,你有加入我們的資格。”
他的語氣不像是在邀請,反而像是在恩賜。
“但是你拒絕了,選擇了鄧布利多。”
這時,梅多斯終于開口了。
“我當然會選擇鄧布利多。”
“哪怕你再一次詢問,我的回答都不會改變。”
“我只會選擇鄧布利多!他永遠比你更加強大,是那個你唯一會懼怕的人!”
“終有一天,他會擊敗你們,擊敗你們這群無知的家伙,該死的純血!”
伏地魔憤怒的瞇起了雙眼,他揮舞手中的魔杖,從中同樣涌現出昏暗的火焰,化成一只只強大的神奇動物,朝梅多斯爭相涌去。
“你果然沒有讓我失望,梅多斯,貝拉并沒有小瞧你。可是到如今,你已經做出了自己的選擇。”
“既然如此,那你就迎接詛咒吧。”
“這一次,它們可不會僅僅只在你身上留下簡單的印記,而是連帶著你身上的詛咒和鳳凰徹底燒為灰燼。”
“這一次,可不會有浴火重生!”
在可怕的厲火面前,藍色的火焰忽然自鳳凰體內噴涌而出,梅多斯施展著復雜的魔法手勢,將藍火凝聚在一起,最后變成了一只巨大的火焰鳳凰,抵在她的面前。
視線透過火焰相接,梅多斯的語氣中帶著決絕。
“重生?”
“只要能殺死你,我們從來都不希冀能夠重生!”
“我已經做好了死亡的準備,你呢,伏地魔?”
“你會懼怕死亡么......哪怕僅僅只有一次!”
鳳凰的鳴叫與野獸的吼聲混雜在一起,炙熱充斥著密室大廳,蛇怪們不安的扭動著,格斯帕得與斯蒂夫擔憂的望著堵住了梅多斯所有退路的火墻,鄧布利多在黑暗的通道中發現了斯蒂夫遺留下來的行李箱。
當淡藍與昏黃相撞的那一刻,昏迷中的卡蘭終于悄悄睜開了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