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質地板上,
楚燃即將陷入昏迷之時,
突然地面傳來一陣急促輕盈的腳步聲。
先前被救出的那名女孩,左手拎著一盞油燈,右手捏著一捆卷軸,從黑暗的樓梯口中踉蹌爬出。
在地板上找尋到楚燃后,
她半蹲在楚燃身邊,
將手中的卷軸塞進楚燃的忍具袋中。
隨后,
女孩直接將油燈的把手咬在小巧的嘴里,貝齒緊鎖,皺著眉頭,將遍體鱗傷的楚燃攙扶而起,且將他的胳膊橫放在自己瘦弱白嫩的肩膀。
女孩用纖細嬌柔的手掌撐著展示臺邊緣,緩步向樓梯下走去。
油燈搖搖晃晃,
將兩人瘦弱的身影,在黑暗的長廊墻壁上越拉越長。
木屋一樓,
大門在此前,便被黑衣守衛給踹成木塊。
滂沱大雨在冷風的伴隨下,將木屋一樓大廳摧殘得沒有一處立腳之地。
積水蔓延進屋內,
一些木質板凳和門板已經漂浮而起,
此刻水位已經到達人的腳踝高度。
木屋外,
大雨依舊,
且沒有絲毫停滯的現象。
女孩原先被盤織得高雅的發型,在水霧的沾染下,已經從鬢角開始散亂。
她額前長發緊貼面頰,黏在頭頂發絲上的細小水珠,順著秀發凝聚成水滴,從發梢悄然落下。
女孩扶著楚燃,
在門口站了許久。
任由風雨漂打在兩人身上。
原本女孩臉上的淡妝被雨水洗刷干凈,她咬在嘴里的油燈,在下了一樓時,便被她丟在了積水中。
此刻她很迷茫,
望著眼前黑暗的小巷,
一時失去了方向。
她如同一只突然獲得自由的金.絲雀,不知去處,只能站在牢籠門口,不停躊躇。
良久,
女孩急得心兒砰砰亂跳,
她一邊擔心木屋內那些被楚燃擊倒在地的混混們恢復之后追趕出來。
一邊又擔心傷痕累累的楚燃會因為惡劣的天氣,堅持不住。
忽然,
在她急得就快哭喊出聲時,右耳邊傳來一股溫熱的氣息。
一道吐字清晰,
但卻是非微弱的聲音頓時響起。
“西城……八區……十巷0011,回家。”
楚燃用力最后一絲力氣,在她耳邊說完地址,便暈厥過去。
失去支撐力,
頃刻,
女孩承受了楚燃全身的重量,
兩人差點一起摔倒在門外。
好在女孩最后穩住了身子,一咬牙,用盡全力,將楚燃背在自己柔弱的后背上,眼神堅定,開始尋找他所說的西城方向……
在確認方向后,
女孩毅然決然背拖著楚燃奔向雨中。
……
木葉第三人民醫院。
腦子里一團漿糊的楚燃,被自己印在精神深處的不甘所喚醒。
楚燃顫顫巍巍睜開雙眼,
望著純白的天花板,
儀器的嘀嗒聲在他耳邊此起彼伏,
周圍盡是嗆鼻的藥味。
此時楚燃的腦袋依舊十分昏沉,且四肢動彈不得,身體各處傳來撕裂一般的疼痛。
他知道,
自己又回到了熟悉的木葉人民醫院,
又是同一間病房,
且還是同一張病床……
楚燃內心苦笑不已,有機會一定得問一下醫院這是怎么安排的。
“有人嗎?”
楚燃嘗試開口詢問,
隨后發現自己嘴巴居然可以正常開口說話,頓時心情好了不少。
能說話,
也就意味著能正常吃飯。
對于楚燃來說,
話可以不說,
但飯可絕對不能不吃。
楚燃暗自慶幸,這也多虧在亂戰之中,自己拼死保護自己這張耐看的臉,所得來的結果。
良久,
楚燃試探性的一問,猶如石沉大海。
“嗯……”
就在楚燃以為病房里沒有其他人的時候,一道女孩的嚶嚀從楚燃左邊的病床上傳出。
有人?
醫院這么人性化的嗎?
這次還送了個女病友?
楚燃昏沉的腦袋頓時精神了不少,眼睛瞪得巨大,向左瞥去。
奈何視野有限,
如果他能開啟白眼,
倒是能看到左床的病友。
“耶?
你傷得那么重,居然比我還醒得快!”
突然,
一張嬌憨的面容從楚燃左側浮現。
女孩身穿一身條紋病服,眉開眼笑,雙眸水靈靈,不可思議地盯著楚燃。
她便是楚燃從蛇窩中救出的那名女孩。
楚燃被她這么盯著,
心頭一跳,不禁臉頰一紅。
此前在木屋黑暗中,他對她所產生的那一股肅殺莊嚴的氣質,瞬間消失得蕩然無存。
前世,
楚燃身邊連一個女性朋友都沒有,這一世自然也就不太會跟異性打交道,譬如此前的蘇小薔,楚燃只能將她當妹妹來對待,才能進行正常交流。
而這名是自己真正救出的這名女孩,
年紀與自己相仿,
由此前于化過淡妝,
所以看起來比較成熟冷艷。
她與蘇小薔那種校園標準美女作對比,骨子里要多出一絲風塵氣息。
女孩臉頰圓嘟嘟的,
雖然不是標準的瓜子臉,
但五官卻極其精致,鼻梁粉挺,櫻桃嘴,清澈大眼,只是它們拼湊起來后,好看的同時又多添了一絲莫名而來的嬌憨。
“你……帶我來醫院的?”
楚燃沉下激動的心情,開口問道。
“唔……我也不知道啊。”
女孩嘟著小嘴,雙眸微挑,手指戳著粉嫩的臉頰,若有所思。
楚燃:“……”
“我昨晚按照你說的方向走的……”
女孩好像想起了什么,點頭說道。
“那后來呢?”
“后來……后來我就不記得了,你都醒得比我早……”
女孩尷尬一笑,
隨后繼續盯著楚燃,
撇著嘴一臉無辜。
楚燃:“這……”
兩人的談話戛然而止。
楚燃不知道該如何話題繼續下去,看她這副模樣,估計也問不出個所以然。
就在他還在猜想時。
病房的門突然被推開。
女孩大驚失色,立馬跳上自己的病床,用床單將自己包裹嚴實。
雖然楚燃看不見,
卻也能猜得到這家伙估計把她自己當作了一只受驚的鴕鳥。
楚燃不太理解,
她為什么會突然做出如此過激的反映,
明明剛才盯著自己的時候,還表現得挺自然的,這會來個外人就如何膽小。
“喲嘿,這么巧,你倆都醒了呀。”
熟悉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楚燃腦回路瞬間清晰,立馬猜到了昨晚自己昏迷后,期間大概發生的事情。